第五卷 春桃灼灼(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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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买卖,前台最基本的素养就是会看眼色。
从宝军屡次找她打听慧姐来没来上班,老妹儿就看出哥的那点心思了。
一听这话,她立即拍案一指刘慧,学男同事的架势吆喝:
“搭档?那必须得是慧姐啊!军儿哥你俩平时搭档解决客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那么默契,吹个球还不是手拿把掐?!”
-“必须嘀!”
--“搭起来!”
在同事们一波又一波助攻下,宝军脑中循环播放的《单身情歌》MV 终于有望落幕。
他决心不再像个弟弟般憨直青涩,撑着胳膊故作轻松地直视着刘慧,暗自琢磨:此刻姐眼中的我,一定酷得像个型男,压迫感拉满。
型男正等着欣赏姐的娇羞感,没料想……
“行啊,搭呗~”
刘慧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炸弹,把一桌人炸得集体噤声好几秒。
旋即,狂热的起哄声再次掀翻。
-“哦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军儿哥慧儿姐必胜!”
宝军眸中还映着姐轻快挑眉的样子,下一秒,就见她已大方张罗开来。
不对劲!
搁以前,这种男女搭配的团建游戏,姐绝对躲远远的,要么借口去洗手间,要么温柔地说“你们玩儿,我先看看”。
看着看着,就默默躲远。
可她今儿非但没躲,还一口答应组队!
刚妄想讨得一丢丢奖励的小狼狗,此刻就像是面对一堆从天而降的大骨头,兴奋过了头,反倒手足无措。
-“嘎哈呐军儿哥!你不会是怂了吧?”
--“咋地啊军儿哥,怕输了喝不起奥?”
怔忡中被施以激将法,宝军腾地起身,大咧咧一刮脑皮:“我会怂?开什么国际玩乐!整!白的啤的红的全来!”
-
如此热闹的喜宴氛围,让刘慧想起去年冬天没能全程参加的那场婚礼,以及那时听得的一个新词。
那是在恋恋婚礼头天,因着没法跟去锦城喝喜酒,刘慧特地赶在天黑前、撸着袖子去爷爷奶奶家搭把手。
待嫁闺房中,司恋将她和现任伴娘互相介绍认识。
露露爽辣笑说,“能给慧儿当替补!我真是无上光荣!”
刘慧不好意思,“快拉倒吧,替啥补啊,你长这么好看,恋恋就应该直接找你,这貂绒大衣也更配你~”
露露毫不谦虚,“那是当然!长得好看的就得凑堆儿,才能一直一起好看下去!”
说话间,她将那貂绒大氅披在刘慧身上,继而脆声反驳,“不过你说这贵妇装更配我、我可不同意!不就是件衣裳嘛,只要咱想穿,比这更贵气的咱也配得起!咱得时刻牢记,要自、觉、矜、贵!”
司恋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立即美美补充:“对!我早就说过你,别总舍不得对自己好!这些衣服首饰算什么,这天底下所有高价、高调、高颜值的好东西都与我们相配!”
-
第二天送恋恋踏上婚车后,刘慧回家闷头睡了一下午。
而她没跟去锦城不是因为忙刘聪的事抽不开身,是她妈一直哭天抢地,唱二人转似的磨她——
“你弟都蹲笆篱子了,你咋还能有心情去吃席?不如要了你娘的命啊哎嗨嗨哎嗨唷!”
那好,不能去现场见证闺蜜收获幸福,在梦里凑个热闹总可以。
梦里,刘慧瞧见自己穿着那套照着她尺寸订做的伴娘服、正立在一片喜庆中。
那藕粉色的确良面料裹得她身段姣好,蓬松的袖子一抬、就鼓成个小灯笼。
最好看的还是肩头披着的貂绒大氅,领口一圈毛毛暖得人心里发烫。
配院子里的蜡花桃树刚刚好。
画面一转,她随着热闹的人群来到大院门前。
窦逍抱着司恋站在头车门边,宝军身为伴郎,也不知在看什么,愣头青似的,竟忘了去替新郎拉车门。
窦逍被他气得直乐,安顿好司恋,回身就给了他后腚根一脚。
一片欢声笑语中,刘慧抱着大红喜盆、刚要跟着恋恋上车。
车门却不知被谁砰的一声关上。
眨眼间,梦里的太阳高高挂起。
冬日暖阳,照得包裹喜盆的红布火热透亮,花生红枣挤得热闹,每个人脸上也都亮亮堂堂。
吉时一到,车队喜气洋洋走远。
再看那坐在恋恋身边、抱着喜盆的漂亮姑娘,早换成了替补伴娘。
刘慧再一抬头,这偌大的天地间哪还有太阳,只剩俩太阳穴在突突跳。
-
昏暗的厢房小屋内,她闭着眼清了清嗓,只觉喉咙发紧。
原是火炕被她妈烧得太旺,烤得她嗓子像被刀狠狠剌过一样。
“醒啦、慧儿?这一觉睡得够用了吧?屋里暖和吧?”
刘慧听着她妈的絮叨心想,为什么人总会被各种原因封喉,想关耳朵却关不上?
她刚想继续装睡,就被她妈大力推醒。
只见她妈端了碗疙瘩汤搁在炕桌上。
一边念叨恋恋婚礼有排场,一边话锋一转扯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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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别看司恋嫁得风光,男人都是那么回事儿,装不了几年,有钱的更不是东西。
“……慧儿啊,你别嫌你弟是累赘,你爸不在了,将来等你成了家、你男人要是打你,你弟可是唯一能替你出头的啊!”
刘慧刚支起身子,浑身热汗唰地变凉,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她打着哆嗦想——
‘呵,合着我结婚不是为了找个男人疼我,是为了找个男的打我?
而我屁股底下坐着的也不是火炕,分明是个火坑。
火坑里哪来的矜贵,只有现实、无奈,和受罪。’
“妈,我爸出殡那天,你记得我在哪么?”
怎么办,刘慧一时半会儿没法速成自觉矜贵,只希望耳朵能少受点罪。
她精准出击,她妈果真一听就心虚。
她没打算放过这大好机会,继续直给:“不记得了?那我告诉你。我当时在火车上。因为来例假,你们不让我给我爸磕头,我就直接去阳城了。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些讲究,就是这一点,才让我下决心离家出走。”
“可是……”
她妈刚要辩解,就被刘慧抬手打断。
她声音很轻,却像把烧红的钝刀,一点点烙开她妈自欺欺人的茧:“妈,事儿过了就过了,实话告诉你,没能送我爸上路,在我这根本算不得啥遗憾。
真要遗憾,我也是遗憾没早点看明白,他们老刘家的香火,凭什么拿我的命去供?”
顿了顿,她忽然笑了,眼底却结着冰:
“妈,你听好了,这次管刘聪,是我最后一次当他们老刘家的菩萨。把他捞出来以后,就算祖宗十八代爬上来、把牌位摔我脸上,我也只会说关我屁事。
没错儿,我说的是他们老刘家。”
她重音落在‘他们’两个字上,再开口,语气添了几分嘲讽:
“妈,我真不道你咋想的,你年轻的时候,我爸想要儿子你就生,为了给他们老刘家传宗接代,供好他们家这位活祖宗,你这大半辈子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吗?
他刘聪要是能成器,轮得到你现在豁出老脸来逼我?”
说着,她蹬进雪地靴就往外走。
可到了门口脚步又定住,回过头想再试试,试图叫醒她这装睡的妈:“妈,我不道你到底啥时候能想开,或许就差个类似-不让我进我爸灵堂的契机。
要是这个好机会一直不来,我只希望将来你老了,别因为你儿子不管你、而炕上吃炕上拉,最后被屎噎死,到死都只能埋在他们老刘家的大火坑!”
-
那个冬天,刘慧在火坑里忙得团团转。
好在那些奔走的画面中,总有个朴实可靠的小伙子站在转角处无条件守候。
有他跑检察院给她送加急材料时冻红的鼻尖,有他蹲在看守所门口啃冷包子时的侧脸,有他跨市开车、累得靠在驾驶席熟睡的疲倦。
还有他替她挡开催债亲戚时低吼的那句,“有事儿冲我来”……彼时那桩桩件件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只想往后缩。
而此刻,游戏阵仗已摆好,她和小伙子之间的长桌上,正交错排列着三排红酒杯。
中间一排酒水饮料酱油醋五颜六色,唯有几杯桃花酿晶莹剔透。
两侧的两排均是杯底朝上,每个浅浅的凹槽中都搁着枚小球。
同事们为能多灌新郎官喝酒,张罗着让军慧搭档提前彩排,给足两人必胜的决心。
刘慧刚俯下身,宝军脑皮上那熟悉的硫磺皂气味,就混着酒气往她鼻子里钻。
她脑中再次闪过这小伙子陪自己在火坑里挣扎的诸多画面。
然而她此刻给出回应并非感激报答,只是想等到将心态放平,再看自己能否跟这小子擦出火花。
刘慧也是站在火坑之外才想明白,既然恋恋说这世间所有美好都与她们相配,那一定也包括真正的爱情,而非将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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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吹!”
‘发令枪’一响,刘慧脑子里的火坑迅速填平,专心致志玩儿起游戏。
她盯着眼前乒乓球在酒杯间蹦跳,全然没注意到,宝军已被她桃花一样的气息吹得满脸涨红。
这小子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装酷的本领。
如此大好机会,明明稍一假装、就能失误亲上。
可他根本不敢凑得太近,更不敢吹太大劲。
生怕唐突了他搁在心尖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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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慧姐好棒!比军儿哥成功率还高!”
简要彩排了三五个球,眼瞧着宝华和倪卿手挽手朝这边走来,一桌之隔的傻小子还在那讷讷擦汗。
刘慧随手从桌上抓过一截桃枝甩向宝军,“嘛呐?这么会儿就没战斗值了?波棱盖儿还疼?”
“咋、咋可能?!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宝军傻乎乎拂掉头顶花瓣,咬了咬后槽牙,以决心代替回答,“你放心姐,不管咱俩结果咋样,我绝不让你碰一口酸咸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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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两对……搭档,在起哄声中正式开启吹球大赛。
-“军儿哥!加油!”
--“慧儿姐!加油!”
顾不上观察对手速度,两人在声声助威中使尽浑身解数、不歇气地吹。
宝军早在彩排中摸透这游戏的精髓,预备阶段就已深吸一大口气屏住,再掌握巧劲儿、分十几口一路吹到底。
那边宝华和倪卿吹着吹着就被同事按头亲一块儿了,基本相当于被动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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