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潮信卿卿(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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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咧咧道,“忘了忘了,还当是口罩时代,隔桌就餐呢……”

“嘢!你这咋弄的嘞妮儿!”

一位坐她正对面的豫南大哥一眼瞧见她嘴角伤口,大声吵吵一句。

隔了一晚上,露露嘴角裂口边缘已经结起暗红的血痂,周围皮肤被汗渍浸得泛着不正常的洇红,看上去属于搁长辈眼里,一准儿会狠呔呔骂句‘该!’的程度。

“嗐,昨晚喝水不小心被玻璃杯划一小口子、”露露兀自起身,向众人致歉,“没大事儿,我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随后衣角一扇,重新戴好口罩,利落离席。

-

包间洗手间有人在用,露露径直绕过屏风推门去寻公共洗手间。

上完厕所出来才顾上摘口罩照镜子。

嚯,这么狰狞的么?真成灰姑娘她后妈了。

她蹙眉洗了洗手,刚想沾湿擦手纸朝伤口比划,手肘就被一把薅住。

“别特么用自来水,埋汰!”

熟悉到聋了都认得出的糙话在耳后嗡响,带着压不住的急躁。

露露抬眼望向镜中,男人的脸近在咫尺,手里还拿着些献殷勤的家伙事儿。

她扯了扯嘴角,不屑一顾,“怪不得都说东北没有霸总,陈总,工作场合,请讲普通话。”

“别特么废话。”凯文一手捏着棉签、用掌根扳着她肩膀转向自己,另一手掐住她下巴,拧眉忿忿,东北味儿比刚刚更重:“噶这么严重,喝水还是吃玻璃啊?啊?明知道有伤嗐捂一上午口罩,这么大热的天儿,想整张嘴都烂了好找借口去整容奥?”

……

-“我想去整个微笑唇~”

--“不行。”

-“我自己整又不用你掏钱,要你管~!”

--“不是钱的事儿,整容这玩儿意比赌博还特么上瘾,我多少客户都是越动越瞎,现在不化妆就特么跟葫芦娃里的蛇精似的,你整完要是不后悔我跟你姓。听话,给你买个包儿,实在不爽给你做一口烤瓷牙,照样微微一笑很倾城~”

……

脑中胶片再次自动倒转,露露盯着凯文紧绷的下颌线,忽地想起两人曾讨论过的整容话题。

短暂失神后才发现,她整个人竟已被身前的男人牢牢控制住。

“别动奥,给你整疼了别赖我。”

凯文早没了人前的斯文败类样,就跟从前在家做饭时一样,看似散漫糊弄,满嘴发着牢骚,动作步骤却很到位。

他用棉签蘸着碘伏,避开最容易疼的裂口边缘,一点一点往周围的红肿处涂抹。

露露听他用这大碴子味儿训她,早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推他的肋骨,“陈凯文!你特么有病吧,嘶……”

“啧!告儿你别动偏不听!该!”

凯文一手掐着她下巴,一手钳住她手腕,使了倒数第二绝的招,抵着她向前。

嘴上被压制就够憋屈的了,露露没想到他手上也会来横的。

她被推得后背咚地撞在墙上,气的连推带搡,直嚷嚷叫他滚远点。

拉扯间,余光瞥见有人拐进来想上洗手间,却被这剑拔弩张又透着暧昧的场景惊得慌忙退开。

露露被逼急了,气急败坏地刚要抬腿往男人要害处顶,反被凯文压得更实。

“操,不想要孩子也不用废了我吧!”

久旱逢甘露,他被她蹭得呼吸发沉,额角渗出细汗,语气里掺了点火就着的哑,使了点劲儿揉了把她的腰,秒变‘家暴男’——

“于露露!再特么动我亲你了奥!”

-

为了这次‘闪亮登场’,凯文从一年多前就开始蓄谋铺路了。

自打在窦老板婚礼上看见露露仰头吞眼泪,他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像人前看上去那般洒脱。

不管她需不需要陪伴,从前天各一方遇不到也就罢了,见到了又抱不到,他反正自那以后就四个字——成天成宿抓心挠肝。

于是,从没正经念过书的草根摄影师,三十多的人了,愣是啃起书本来。

他开始恶补跨行业技能,考演出经纪人资格证、大型活动安全工程师资格证、舞美设计师等各种资格证。

从前修图能用Command+Z半秒就撤销失误,现在则学会了在吊装 LED 屏时,一次性算准倾斜角度。

难么?累么?那还用说?最简单的证明就是镜片厚度。

可不从这条路突破,他还能有什么法子追回她?

现实可没有撤销键。

不管当初是违心做戏还是一时冲动,那些恶语毕竟是他亲口而出。

不诚心正意改头换面,如何跨出这重新走向她的第一步?

-

就这么压着箍着他心心念的甘露,总算是费劲吧咧重新为伤口消了毒。

可凯文想贴一片迷你创口贴,却因露露不配合,两次指尖刮过伤口。

眼见着刚止住血的地方又渗出血津,他猛地压低脸,哑着嗓子威胁:“能不能别逞能了?!再闹我立马拉你进门上了你,男厕还是女厕,你选。”

身前女人果然怔住,眸中怒火僵在半空。

凯文用手背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重新捏起一片创口贴,低骂一句,“早知道这招好使,早特么拿这招治你了!”

“好使个——诶!”露露刚要梗脖子躲开,下巴又被他掐住。

那片小小的创口贴被强行覆在伤口上。

“别废话,这里头有云南白药,白天贴着,晚上晾着,几天就好。”

说着,他又抹了把汗,转身去洗手。

露露气哼哼捞了把水甩他脑袋上,“陈凯文,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从聚氧离职的?!干嘛突然冒出来在工作上压我一头?!”

凯文也不躲,抽了张纸先擦头再擦手,又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起来,只挑了一个问题答,“你好闺蜜就是聚氧老板娘,你要不让她帮你查查,我社保关系什么时候转出去的。”

露露没得到最在意的答案,又追问了一遍:“好,就算你干了这行、进了卓越,干嘛非来对接我们公司的活儿?你明知道会遇见我干嘛不躲着我?!到底什么意思你!”

“躲你?”凯文擦好眼镜重新戴上,隔着镜片眯眼瞅她,“我干这行就是为了重新贴呼你,见有你们公司的活儿还不抢着上,躲你干屁?你当我是什么好人?分手就死的前任?哼,为了能再上你,就算死了,我也能活过来。”

“蛤,”听他把目的说这么直白,露露倒是没词儿了。

“你行,你随意。”她气鼓鼓扯开包包补妆,语气发狠,“你看我除了交接工作搭不搭理你!”

刚欻欻拧开唇釉,又听身后的败类懒懒开口,“吃饭了,抹这破玩意儿干嘛?”

呵,多么熟悉的台词。

从前俩人梦想过在燕城买房,为了存钱很少出去吃,外卖也不怎么点。

每每心血来潮去打卡那些网红餐厅或苍蝇小馆,露露总要在餐前补妆跟美食合影。

可坐她对面的摄影师男朋友,就跟在家从不做饭的大厨一样,每次都糊弄她随便一拍,催着她赶紧趁热吃。

往往还会不耐烦地絮叨一句,“吃饭了,抹这破玩意儿干屁,待会吃肚里等着中毒奥?”

靠!

现在回想起来,露露仍觉一脑袋黑线。

她当初怎么会和这么个地痞流氓兼斯文败类好了三年多?!

哼!

东北爷们儿,狗都不谈!

“用不着你管!大不了毒死我!”她赌气说完,就开始使劲往嘴上涂颜色,连那肤色创口贴都被蹭得变粉。

“嗤,寒碜死了,过了这么多年,化妆水平还是那么回事儿。”凯文没再拦,反而悠哉掏出手机,对着镜子给俩人来了张合影。

落下手便继续气人,“验证通过一下,回头修成素颜发给你。”

露露被他的不要脸惊得瞳孔地震,刚要抢手机给他砸喽,忽然意识到自己抢不过他。

干脆也摆烂了。

“唷,陈总这是一天不干老本行就手痒?”

对镜拍摄是双倍距离,人影有点模糊,显得他一早专门在聚氧这边工作室淘的‘新郎’服饰一点不显好,凯文看了看照片,不大满意。

他调转摄像头抻长胳膊、想要重新拍,语气自然得像是两人还在谈,“Hm,就是这么念旧,不光碰上老本行不干手痒,碰见老情人不干还手痒呢,咋地吧。”

“……”

露露吸了口气,瞪着屏幕骂,“陈凯文,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我劝你别站树下,小心被雷劈,因为,树不要脸,必死唔……!”

‘咔嚓~’

凯文突然侧过头逼近,却在距离她唇瓣毫厘处停住。

又在她震惊捂嘴前按下快门。

一呼一吸间,他发挥着从东北批发回来的厚脸皮,厚颜无耻:“没事儿,人不要脸,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