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般若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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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四人又继续往西川奔去,路上并不再谈起此事。见天色晚了,便开始搭帐篷的搭帐篷,生火的生火。

夕佳见白襄已经搭好了一个帐篷,却又拿出了一个帐篷开始搭,拍了拍手上的碳灰走过去疑惑地问道:“白襄哥哥,为什么要搭两个帐篷,我们不是一直都睡一个吗?”白襄头也不抬地说道:“那是以前你年纪还小,现在你长大了要自己睡。”夕佳气鼓鼓地说道:“这才几天我就长大了,我年岁又没有变,昨晚上不还一起睡的吗?”见白襄不接话,还挪到另一边去扎帐篷脚,夕佳又生气地说到:“谁说长大了就不能一起睡了,什么歪理,那他们比我们大,都睡一个帐篷。”见夕佳指着燕潇他们,燕潇二人也好奇地看着这边斗嘴,白襄好声好气解释道:“他们二人是已经成亲了,只有夫妻才可以一起睡。”

狼族长大的夕佳向来不懂男女之间礼仪廉耻这些事,只知道自己已经是许配给白襄了,急匆匆地走过去蹲着,拉着手臂白襄说道:“那我们可以现在就成亲。”燕潇凌珍儿哪里见过这样的言论,都是瞠目结舌,看着白襄要如何作答。白襄挣脱了夕佳的手,看也没看她一眼,说道:“这个事情我爹说了是不作数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儿。”

夕佳愣了一会儿,见他这样态度,倒像是生自己气了,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白襄反问道:“知道什么?”夕佳顿了一顿才低声说:“那徐氏家男人的事。”白襄不想燕潇二人听见这个,将头扭到一边低声说道:“上次紫花说的,凡事皆有因果,你从来不听这些,你看你在沙漠杀了那么多人,是不是报应到我身上了?”夕佳委屈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他刀都指到我脖子上了。”白襄说道:“你杀了他这事儿是应该的,但你在杀他部下的之前怎么不来问问我,或许我们能找到别的办法,这事儿也是,都已经说好给钱消灾,难道非要让那徐氏当寡妇,就是唯一的办法吗?”夕佳眼里噙着泪,但心底仍不觉得自己有错,沉默了一会儿才颤声问到:“那……那你你是说…你不会娶我?”

白襄看了一眼夕佳,见她又惊又气的模样,不忍再说心里的想法,便又继续手里的活,搭着帐篷不再言语。夕佳眼泪滑落下来,头一扭就跑到马前解开缰绳,凌珍儿见状上前劝道:“妹妹,这大晚上的能上哪儿去。”燕潇也说道:“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要冲动。”夕佳却一刻也没停,骑上马就走了。

燕潇又上前来说道:“白襄,你倒是去劝劝她,这天色黑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好不安全。”白襄见她走了,就不再帮她搭帐篷了,说道:“随她去吧。”便走进自己帐篷里睡了。凌珍儿见这二人都是这劝不动的倔脾气,只好对燕潇说道:“你去找找她呢。”燕潇骑着马追出了几里,夜色里空无一人,便只能折返营地休息了。

夕佳骑着马在月色下跑了许久,夜里的寒风刺痛她的泪痕,却也不及她心里痛楚,一直跑到神思呆滞了才随着马儿慢慢行走在这荒野之中。忽然听得不远处驼铃声响起,夕佳看到前方有一处沙丘,一棵枯木立在上方,便立刻下马躲在沙丘后面。

铃声越来越近,骆驼的脚步和呼吸声重叠在一起,似乎是有二十来匹骆驼,夕佳心想这也许是西域的商队。忽然有一女子嗓音清脆地叫道:“谁在那里!”整个商队都停住了脚步,夕佳并没有回答,一会儿又有女子低声疑惑道:“哪里有人啊,姐姐是不是看错了。”

忽然听得衣袖飞舞的声音,一个白影从沙丘上飞落下来,站在夕佳面前,夕佳一看,这人十七八岁模样,肩宽腰窄,身姿矫健,竟与白襄一般气宇不凡;身着黑色锦袍,披着一件鸦青色兽皮,雪白的蓬松毛皮领子如同月光一般夺目,腰间系着一块上好的翡翠;再看他的肤如白玉雕刻般棱角分明,眼眸如墨,却泛着丝丝蓝光,鼻梁高挺竟不像中原人的模样,但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邪气又冷峻,不禁让夕佳打了一个冷颤。

那人还没说话,就从骆驼上跟来一个粉衣女子,冲夕佳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一人在此。”夕佳并不起身,只坐在地上慢慢说道:“我是牙桥来的,在这儿找不着路了。”这女子不知道牙桥,便看向男子说道:“少主,如何处置。”这男子摆了摆手,让她退下,饶有兴趣地凑近了夕佳,问道:“你是牙桥什么族类?”夕佳如实说道:“狼族。”那人似乎真心很高兴,微笑着说道:“你迷路了,和我们一起,可以带你出去。”

夕佳想起白襄说的那些话,心想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去找他们,但此人来路不明,又怎敢轻易和他同路。一时间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那人见她犹豫,俯身说道:“我叫星言,你呢?”“夕佳。”星言伸出修长的手掌放到夕佳面前,说道:“来,我带你去看看。”

夕佳把手搭在他的掌中,星言轻轻一拉将她扶起,二人走下了沙丘,两列健壮雪白的骆驼映入眼帘,除了两匹背着驼轿,每匹骆驼背上都坐着一个粉衣女子。一眼望去个个样貌都是清秀靓丽,体态婀娜,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儿。夕佳数了一数前面有四个女子,中间两匹骆驼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雕花乌木轿,后面有六个女子,每人腰间都佩戴着一样的长剑。

星言拉着夕佳走到轿前,一个女子拉动机关放下楼梯,星言说道:“上去看看。”夕佳踩着楼梯走了上去,进轿中一看,里面布置得竟像皇宫一般,紫棠色的织花波斯毯铺遍了每一寸墙和地面,铺卧上铺着厚厚几层羊绒,最顶上铺着一张雪白的熊皮,摸着像云一样的柔软,各色水果食物装在金制的器皿中,甜津津的酒香从金壶里飘了出来。星言进来,见夕佳一脸惊艳,便说道:“怎么样,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长安京城。”

夕佳想到自己不告而别,定会让白襄担心,正好气一气他,便答应了下来,但想这人一来就问自己族类,一定也是妖族了,问道:“那你是什么族类?”

星言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头雪豹,轻轻跳上了床榻,夕佳也变成了一匹狼,跳了上去。两人变回人形,星言摇了摇铃铛,一个美貌女子走了上来,跪在地上柔声请安道:“少主”。星言说道:“伺候小姐用餐。”女子“是”了一声,便起身去拿了一张乌木雕花小桌子,倒上两杯波斯葡萄酒,放上食物,摆在二人中间,又跪在地上听他吩咐。星言摆手让她退下,夕佳这才问道:“这些女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一直下跪,看起来也不像寻常人?”

星言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她们都是官家小姐,我和家里兄弟一起去各个州府搜来的,用妖术把她们记忆抹除,再让人训成侍女。”夕佳惊讶地说道:“你会妖术,你能在我身上试试吗?”转头一想若真抹除了记忆,自己就再也不记得白襄了,又尴尬地笑道:“算了不试这个,你还会不会别的?”不料星言却说道:“我不会妖术,是家乡的祭司才会这个。”夕佳说道:“我们也不会,牙桥没人教妖术,只教了我们武功,你们那儿怎么有人会妖术呢?”星言说道:“我们那里以前有一个修炼千年的猎鹰,他成仙以后,他的侍从就在我们府上教我们武功,可惜他也只会一些简单妖术。”

两人又聊起了各自的兵器,星言拿出一把新月模样的刀,刀柄镶嵌着黛紫色宝石,刀身泛着殷红冷光,夕佳细细把玩了好一会儿,两人聊了好几杯酒的功夫。夕佳问道:“你们去长安做什么?”星言答道:“家父在长安做官,让我过去帮他处理些事务。”夕佳又问道:“为什么要去找这些官家女子当侍女呢?”星言拿金叉子吃着切块儿的蜜瓜慢悠悠说道:“因为我平生最恨贪官污吏这些事,这几年在家里无事做,和兄弟一起去各个县里游玩,但凡听说哪个县令官吏有贪赃枉法的事情,便要去他府上做些大事。”夕佳听了觉得有趣得很,忙问道:“哪些大事?”

星言又说道:“那要看这人罪行有多深,如果他该死我们就把他杀了,家里的女儿年纪合适的就带回来当侍女。”夕佳一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很有兴趣,又说道:“这次去京城你还要去找贪官吗?”星言见她一脸兴奋,笑道:“怎么,你也想玩这个吗?”夕佳也笑着说道:“自然想,我们是穿夜行衣潜入府里吗?”星言点点头,说道:“好啊,等到了长安城我们就去打听,不过那边的官吏和别处不同,他们都是大官,住的都是些大宅子,你身上功夫怎么样?”夕佳答道:“明天咱们比划比划,我哥哥功夫更好,要是他听了你这些,他也一定喜欢。”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一部分,又低声说道,“我说错了,他不喜欢我杀人。”星言问道:“那你哥哥在哪儿,对了,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呢?”

夕佳提起白襄,正想倾诉心中苦闷,便把事情由来一五一十告诉了星言。

星珞扶额说道:“这世上竟有人放着这么美貌的青梅竹马不要,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况且你们这样走散了,还想再碰到可就不容易了。”夕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难受了起来,哭诉道:“况且我们是从小就定了亲的,他说……他说这种事别人定的不作数。”星言却正色道:“这倒是能理解,我们又不是汉人那一套,什么父母媒妁都不重要,确实只得看你们二人的心意。”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丝绢递给夕佳擦泪。

夕佳接过擦了眼泪,两人又喝了几杯才睡下了。白襄这边并不等夕佳回来,各自都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凌珍儿醒来见夕佳还没回,推醒了燕潇说道:“潇哥,夕佳妹子还没回来,你再去找找她呀。”燕潇听了穿起衣服,走到马前解缰绳,白襄听见他二人的谈话,也穿了衣服出来说道:“我们先收拾好东西边走边找她。”

三人收拾好了行李,骑着马往大路上走着,燕潇追上白襄说道:“白公子,往东边再翻过几座山就到蜀州了,我和珍儿想在那买田地,再从蜀州往北走不远就是长安城了,夕佳妹子应该会去长安城。”白襄微笑道:“你说得对,她那个性一定会去热闹地方玩儿,我先送你们去蜀州安置,然后再作打算。”燕潇问道:“你不去长安找她吗?”白襄说道:“我要去江南找个东西,诶,对了,你知不知道江王府。”燕潇挠着脑袋说道:“江王府?”又回头问凌珍儿,“珍儿你可听说过江王府。”二人又想了想凌珍儿才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名号的王府,我们之前家住在徐州,离京城太远,所以不太清楚。”

白襄还问道:“那当今圣上在哪儿住?”燕潇说道:“那自然是长安京城。”白襄点点头,说道:“我先送你们去蜀州,再去长安。”凌珍儿给燕潇使了一个眼色,燕潇靠了过去,凌珍儿低声说道:“让白公子直接去长安找他妹子吧,再跟我们去一趟蜀州耽误几天路程,万一夕佳玩两天又去别处我们岂不是办个大大坏事了。”燕潇低声说道:“我也只是想让白公子知道我们家在哪儿,以后空闲了好来找我们玩儿。”

殊不知白襄的狼耳朵把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正暗自想笑,凌珍儿又悄声说道:“这白公子到底喜不喜欢夕佳,瞧他二人平日里那么亲昵,哎,那次白公子还给夕佳挡了一剑,伤得那么重,我还以为他们与我们一样,是这般……”说着脸就红了起来。燕潇说道:“这事还真难说,要是我亲妹妹碰上这,我也会给她挡刀,不过现在夕佳都走了,我更不好意思去问人家,这事只得看他俩缘分了。”凌珍儿又说道:“你就让白公子直接去长安吧,说不定还能追上夕佳,我们可以寄信去熙春楼让白公子知道我们家在哪儿。”燕潇叫道:“好主意!我也知道长安有这个酒楼。”

白襄假装没听见说道:“你们在乐什么呢。”燕潇又骑到白襄旁边,把事情一一说了,白襄想了想觉得也行,虽然担心他们二人,但想想人家从姑苏一路躲到这里已经是经验老道了。行至山南大道上,三人便依依不舍地做了别,燕潇再三说到了长安就去熙春楼问信件,白襄也叮嘱道,遇到什么仙子鬼怪的就报他牙桥的名号。在此燕潇凌珍儿二人就往东南方走去,白襄一人往东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