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怒欲兴兵 魏延豪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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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王府突然响起急促的传召令。亲卫们举着火把穿梭长廊,甲叶碰撞声惊起檐下宿鸟,将\"主公急召\"的消息砸向各府。众谋士和将领们被惊醒时,只见窗外火把如游龙蜿蜒,心中疑窦丛生,匆匆披衣赶至王府。
议事厅内,马超的金冠被掷于地上,束发的丝绦散乱缠绕着玉镇纸。他披头散发,神色冰冷如霜,狼图腾软甲上还沾着未干的汗渍。众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李儒深吸口气上前问道:\"大王,可是发生了变故?\"马超将江东之事和盘托出,展开周善呈上的周瑜密信。信中字迹染着血痕,诉说孙策遭孙权与世家谋害的真相。
\"我痛失兄弟爱妻,\"马超声音沙哑,指节叩击着案几,\"欲踏平江东,诸位有何良策?\"
徐庶抚着三绺长髯上前,青竹杖在舆图上的荆襄水网处点出轻响:\"主公请看,刘表据守荆襄,控扼沔水要冲,其麾下蒯越已在新野布下十二座粮囤。\"他的袍袖拂过地图上蜿蜒的沮水,烛火将水纹投影在殿柱上,晃成流动的银蛇,\"我军若东进江东,需经襄阳古道运粮,而刘表素与孙权暗通款曲,届时只需掘开一处河堤,我军三十万斛军粮便会付诸东流。更何况,刘表与孙权暗害孙策将军,咱们要借道,刘表老儿怎会同意,若要出兵江东与荆襄刘表必有一战!\"
贾诩轻摇羽扇,扇面被烛火映得透亮:\"袁绍与公孙瓒正在幽州大战,战局焦灼”他忽然收扇敲在地图的陈留郡,\"而曹操正在攻略徐州陶谦,大王占据关中,正可看诸侯混战,若主公此时东出,恐怕会使关东诸侯惶恐,若是关东诸侯联手对抗西凉,或是趁我等出兵之后偷袭,长安危也,何况荆襄城墙高十二丈,护城河宽五丈,刘表既然与孙权联手暗害孙策将军,必定怕主公报复,肯定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李儒将一卷汉中舆图铺开,图上用朱砂圈出的义舍如红点密布:\"张鲁新附,五斗米教众尚在观望,而刘璋已在葭萌关增兵三万。\"他的指甲划过地图上险峻的陈仓道,那里用墨线标着\"谷深四十里,车不得方轨\"的古注,\"如今我军若分兵江东,刘璋只需断我陈仓粮道,汉中便会重陷战火。\"忽然掀起案角的羊皮纸,露出底层绘制的益州地形图,\"看这岷江与涪江的走向,刘璋若决水灌汉中,比刘表断粮道更狠十倍。\"
帐内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武将们按剑起身的甲叶声如浪翻涌。张辽铁枪顿地声震屋瓦,:\"西凉铁骑何时受过这等折辱!孙权鼠辈鸩杀兄长,真当我河西儿郎的马刀是钝的?\"他甲叶间露出的匈奴骨饰叮当作响,那是踏平左贤王王庭时的战利品。
张绣突然拔剑劈向案几,刀刃下几案四下纷飞:\"刘表守着荆襄那堆土坯墙,也配挡我铁骑?当年我在宛城杀得文聘丢盔弃甲,他那点蒯越的屯田兵,不过是土鸡瓦狗!\"刀背重重磕在地图的沮水标记上,震得整卷羊皮纸簌簌发颤。
李儒噌的站起,袍袖拂过烛台时,灯芯爆出的火星溅在张辽铁枪上。\"诸位这是添乱!\"他指着舆图上被血指甲掐破的江东地界,竹简在掌心卷成弧形,\"当年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卒,便是因'怒气兴兵'四字!\"话音未落,张辽的铁枪已\"当啷\"顿地,枪尖挑落的灯花烧着了李儒袍角的云纹。
\"先生说我等添乱?\"张辽突然扯开胸前甲叶。\"某追随主公时,不过是个败军之将,被吕布追杀入丧家之犬,主公不以末将粗鄙待之如兄弟,视之如手足。\"他紧握铁拳,\"如今主公痛失爱妻、折损兄弟,我等若畏首畏尾,岂不闻着西凉风都害臊?\"帐外突然传来马嘶,是他的踏雪乌骓在扒门,马蹄铁刮着铜环如擂战鼓。
徐晃的大斧突然砸在地上,身躯来到马超身前,\"孙伯符当年与主公纵横天下,与主公兄弟情比金坚,在西凉时曾说'江东子弟当马革裹尸',在江东时更是倾尽所有助大王解扬州之围。\"斧尖挑起周瑜书信,墨迹在烛火下泛着红光,\"如今竟被亲弟弟用暗算,连主母都......\"喉结滚动着,突然将斧头剁进柱础,\"此等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若不为之复仇,日后阴谋诡计丛生,天下尽是鼠辈了\"
李儒指着地图上蜿蜒的沔水:\"刘表荆襄横隔,又有大江挡路,诸位的马刀能劈开河堤么?\"
\"先生只知'怒气兴兵',可知'哀兵必胜'?\"张辽急切的说道,\"主公待我等如手足,我等当以死报之——\"突然收剑回鞘,震得甲叶上的匈奴骨饰叮当作响,\"今日这仇不报,天下诸侯该如何看待主公?我西凉铁骑如何再威震天下?\"
此时帐外传来甲叶摩擦声,整队亲卫突然撞开槅门。为首马休马铁齐声道:\"大哥!西凉铁骑已磨好马刀,时刻听从大王号令!”
议事殿内烛火摇曳,将众人怒睁的眼瞳映得通红。李儒垂立在丹墀之下,看着将军们拍案而起时震落的茶盏碎片,釉色在青砖上划出刺目的白痕。他袖口微动,指尖似有若无地叩了叩腰间玉带,目光斜向丹陛下的董白——那女子正绞着帕子,耳垂上的明珠随身子轻颤,显是同仇敌忾的声浪让她也失了方寸。
他足尖碾过碎瓷,靴底擦过地面时发出细微的声响,趁众人争嚷之际已欺近董白身侧。眼尾余光瞥见马超青筋暴起的脖颈,李儒喉结轻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道:“瞧这架势,恐怕将军这次真要怒而兴兵了,这一个个将军们鼓噪着要出兵,说白了不还是想要战功。”董白猛地抬眼,见他瞳仁里映着烛火却无半分暖意,遂按捺住裙角的褶皱,提着月白色裙摆踉跄至殿柱后,小声与李儒说道:“姑丈是什么意思?”
李儒小声说道:“如今天下,关东诸侯混战,大王雄踞长安,便能威慑天下,何苦如今去趟这波浑水?”
董白也带一点愤怒的说道:“可是如此深仇大恨,不去报仇,不被别人小觑?”
“糊涂!”李儒袖中竹骨折扇“啪”地展开,扇面遮住半张脸,“若是此时和荆襄江东开战,这战局没个两三年怎么打得完?”
董白咬牙切齿,说道“打就打,西凉男人还怕他不成?”李儒说道:“你真是糊涂呀,再打两年,你这亲还成不成了?现在都劝不住大王了,只能赶紧去看看大王的父亲有没有休息,让大王的父亲来压一压他的火气。”
董白一听这还影响自己成亲,一想到再等两三年,便不再犹豫拔腿就走。
长信宫的铜鹤香炉还浮着残烟,老仆打着哈欠掀起帘栊时,董白已撞开内室的槅门。床榻上的紫貂裘被蹬到地上,马腾抓着玉带踉跄起身,银簪松落的头发里竟添了几缕霜色。“丫头慌什么?”他声音里带着宿醉的沙哑,却在听见“将军要攻荆州”时,将错扣的玉带猛地扯断,玉銙“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主仆三人提着气死风灯穿过九曲回廊时,檐角铁马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马腾披着玄色锦袍,露在外面的脚踝还沾着席草碎屑:“那混小子又犯牛脾气了,先生们都说此时不是出兵之机,他又不此执拗起来,快快快快,跟我一起拦住他。”灯笼光映在他眼角的皱纹里,像极了议事殿外那尊被战火熏黑的石狮。
议事厅内檀香混着甲胄上的铁锈味,熏得徐庶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攥着舆图的手指深陷进蜀锦,荆襄地界的朱砂标注被指甲刮出毛边:“若二十万大军南下攻略江汉,”袍角扫过案上堆成小山的军报,“长安十三座城门,拿什么堵关东诸侯的狼牙箭?”
话音未落,魏延的铁靴已在青砖上踏出闷响。玄色大氅扫过两侧武将时带起风啸,他单膝跪地的刹那,护心镜撞在地面发出“当”的脆响:“末将请命镇守长安!”鎏金头盔下的眼瞳燃着烈火,映得檐角蟠龙藻井都在晃动。
徐庶道:“说得轻巧!曹操屯兵许昌十万,袁绍踞守冀州二十万,若二者任意一支西犯——”
“便请徐先生看末将斩将旗!”魏延忽然扯下头盔“长安城高墙厚!”他拳头砸在地上,“若曹操来,末将便要他有来无回;若袁绍来——”
“若袁曹合兵呢?袁绍曹操同为世家豪族,历来交好。”马超眼睛泛着冷光,目光灼灼的看着魏延。
魏延忽然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梁上铜铃叮咚作响。他从靴筒抽出匕首,刀锋深陷入梨木三寸:“便让他们试试!城楼上的礌石够砸十万兵,瓮城里的滚油够煎千员将,”他指向远处的宫墙,雉堞在夜色里如锯齿般森然,“末将若放一兵一卒入关,便把这颗头颅挂在朱雀门上!”
铜灯盏里的兽脂突然爆出灯花,将马超按在舆图上的手背映得通红:“好!”声浪撞在雕花梁枋上又落下来,“魏文长既有此肝胆,”腰间佩剑“呛啷”出鞘,“长安十三门的虎符,今夜便交予你!”
西首立柱下的贾诩忽然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着什么,眼角皱纹里凝着的烛火明明灭灭。徐庶握着羽扇的指节泛白,扇骨在掌心转出半圈又猛地顿住,目光扫过舆图上渭水与黄河的交汇处——那里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营寨标记。两人交换眼神时,眼神中都写满着无奈。
“好什么好?”
苍老的声线像锈铁擦过青石,从殿门铜环处一路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