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晶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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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指尖的触感突然变了。

并非预想中紫晶矿脉惯有的冰凉滑腻，那点藏在矿层褶皱里的东西像裹着层流动的月光，即使隔着厚重的玄铁手套，仍能感觉到一种极细微的震颤，像有只透明的小虫在轻轻啄咬他的掌心。

“不对劲。”他猛地收力，本该嵌进矿壁的破妄剑悬在半空，剑尖的寒光映出矿缝里那抹奇异的光彩——不是矿石的固态反光，而是一种液态的、不断变幻的银蓝色，仿佛把碎掉的星河揉进了半透明的晶体里。

随行的矿师老陈凑过来，枯瘦的手指在矿壁上敲了敲，铜质探测杖发出沉闷的嗡鸣：“王仙师，这脉紫晶我们挖了三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莫不是伴生的‘星屑石’？虽说那玩意儿也值钱，但您要找的是能定住‘时空乱流’的宝贝，这东西看着……”

话没说完，王陆已经摘下手套，指尖刚碰到那晶体，整个人突然僵住。

眼前的矿道瞬间变了。

原本昏暗的火把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日光，老陈的身影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他看见年轻的矿工们扛着锄头从身边走过，矿道两侧的矿石还是未开采的原始模样，甚至能听见不远处矿洞外传来的蝉鸣——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来这座矿山时的场景。

“怎么回事？”王陆猛地缩回手，日光和蝉鸣瞬间消散，老陈担忧的脸重新清晰起来，矿道里的火把依旧噼啪作响，只有指尖还残留着那股奇异的温热。

他低头看向掌心，刚才接触晶体的地方，竟残留着一道淡蓝色的纹路，像极了《天工秘录》里记载的“时间印记”。

“老陈，把矿镐给我。”王陆声音发紧，接过矿镐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没敢再用破妄剑，怕剑气损伤这未知的晶体，只是小心翼翼地顺着矿缝凿击，每一下都控制着灵力，生怕震碎了这可能关乎师妹安危的东西。

随着碎石簌簌落下，那枚晶体的全貌渐渐显露——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隙，银蓝色的光就是从那些裂隙里渗出来的，像凝固的流水。最奇特的是，晶体内部似乎有东西在流动，仔细看竟像是缩小的昼夜交替，时而明亮如昼，时而暗沉如夜。

“这……这是‘时间晶石’？”老陈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探测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传说中能操控时间的神物？我以为那都是说书先生编的……”

王陆没接话，他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温玉，将晶体小心翼翼地裹住。温玉刚碰到晶石，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表面浮现出一层淡绿色的光晕，恰好将晶石的光完全包裹——这是他从灵墟秘境里得来的“镇灵玉”，能隔绝大部分特殊灵力，防止晶石的力量外泄。

就在晶石被裹进温玉的瞬间，他怀里的传讯玉符突然发烫，上面浮现出琉璃仙焦急的字迹：“师兄！缥缈峰的时空乱流又加剧了，师父说再找不到稳定的东西，师妹可能……”

字迹写到一半突然中断，玉符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显然是缥缈峰的空间波动已经影响到了传讯。

王陆的心猛地一沉。

三天前，师妹苏沐在缥缈峰修炼时，不慎误入了一处突然出现的时空乱流。那乱流不知为何格外诡异，寻常的定身术和结界根本无法阻挡，连师父正阳真人的“九转琉璃阵”都只能勉强将其困住，却无法彻底稳定。古籍上说，唯有时间晶石能逆转或稳定时空乱流，可这东西只在传说中出现过，连《天工秘录》里都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

他几乎是立刻就辞别了师父，带着破妄剑和探测仪，跑遍了修真界已知的矿脉。从极北的冰原矿到南疆的火山矿，再到这处位于西漠的紫晶矿，整整三天，他没合过眼，甚至动用了“凝神术”强行维持清醒，就是怕错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没想到，真的让他找到了。

“王仙师，这晶石……会不会有危险？”老陈看着温玉里不断闪烁的银蓝光，声音里满是敬畏，“我听我爷爷说，神物都有灵性，要是强行带走，会不会……”

“不会。”王陆握紧了裹着晶石的温玉，掌心传来的温热让他稍微安心，“它若真有灵性，就该知道，我需要它救人性命。”

他没再多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袋灵石递给老陈：“多谢陈叔帮忙，这些灵石你收下，就当是……这处矿脉的补偿。”

老陈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王仙师您是为了救人，我不过是搭了把手，怎么能要您的灵石……”

“拿着。”王陆把灵石塞到老陈手里，语气不容拒绝，“这处矿脉因为我开采晶石，可能会暂时封闭，这些灵石足够矿上的人支撑到找到新矿脉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脚尖一点地面，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缥缈峰的方向飞去。破妄剑在他身后自动出鞘，剑身的寒光劈开西漠的风沙，留下一道短暂的剑痕。

飞行途中，王陆忍不住再次打开温玉，看向里面的时间晶石。

晶体表面的裂隙似乎比刚才更明显了些，银蓝色的光流也变得急促，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晶石，没想到灵力刚接触到晶石，就被瞬间吸了进去，紧接着，他眼前又是一阵恍惚——

这次，他看到的是缥缈峰。

不是现在被时空乱流笼罩的缥缈峰，而是十年前的模样。那时苏沐刚入门，还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追在琉璃仙身后，叽叽喳喳地问着御剑的技巧。师父正阳真人坐在大殿前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笑得满脸慈祥。山脚下的桃花开得正好，粉色的花瓣落在青石路上，像铺了一层花毯。

“师兄！你看我御剑飞得好不好？”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苏沐的声音，清脆得像山间的泉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碰到一片虚空，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重新变回了西漠的风沙。

王陆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和苏沐从小一起长大，苏沐刚入门时，因为年纪小，总是被其他弟子欺负，是他一直护着她。她第一次御剑摔下来时，是他背着她去药堂；她第一次炼制丹药失败，把药炉炸了个洞时，是他替她向师父求情；她进阶时遇到瓶颈，情绪低落时，是他带着她去山下的小镇，买她最喜欢的糖葫芦……

他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甚至比亲妹妹还要亲。这次她出事，他比谁都急，若不是师父拦着，他甚至想直接冲进时空乱流里，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把她救出来。

“再坚持一下，小沐。”王陆低声喃喃，加快了飞行速度，“师兄很快就来救你了。”

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涌出，支撑着他的飞行术。破妄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剑身的光芒变得更盛，飞行速度又快了几分。西漠的风沙被远远甩在身后，前方的天空渐渐变得清澈，隐约能看到缥缈峰的轮廓。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时间晶石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温玉表面的绿色光晕开始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破碎。王陆心中一紧，连忙停下飞行，落在一处山顶，再次打开温玉。

只见时间晶石表面的裂隙已经扩大到能看清内部的光流，银蓝色的光不再是平缓的流动，而是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滚，甚至有细小的光粒从裂隙中溢出，落在地上，瞬间形成了一小片短暂的虚影——那是缥缈峰现在的景象，山峰的上半部分被一团扭曲的黑色雾气笼罩，雾气中不时闪过银色的电光，正是时空乱流的特征。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看到了苏沐的身影。

她被困在乱流的中心，身上的校服已经被撕裂，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她似乎已经耗尽了灵力，只能靠在一块断裂的石柱上，勉强维持着意识。黑色的雾气不断侵蚀着她的灵力屏障，屏障上的光芒越来越淡，眼看就要破碎。

“小沐！”王陆忍不住喊出声，伸手想要触碰虚影，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虚影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时间晶石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表面的裂隙却没有愈合，反而像是更宽了些。王陆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感觉到，晶石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若是再拖延下去，别说稳定时空乱流，恐怕连晶石本身都会碎裂。

他不敢再停留，再次化作流光，朝着缥缈峰飞去。这次，他动用了“燃血术”——一种能暂时提升修为，但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秘术。虽然事后可能会虚弱几天，但现在，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破妄剑的速度达到了极致，空气被劈开，发出刺耳的呼啸声。远处的缥缈峰越来越近，那团笼罩在山峰上的黑色雾气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感受到从雾气中传来的扭曲的空间力量，让他的灵力都有些紊乱。

“王陆回来了！”

刚靠近缥缈峰，就听到琉璃仙的声音。他抬头，看到琉璃仙正站在山门处，身上的琉璃裙因为焦急而微微飘动。她身后，师父正阳真人也在，手里握着拂尘，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师父，师姐！”王陆落在山门处，刚站稳就急切地开口，“我找到了时间晶石！”

他打开温玉，将里面的时间晶石递了过去。正阳真人看到晶石的瞬间，眼睛猛地一亮，连忙接过温玉，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晶体：“没错！这就是时间晶石！《天工秘录》里记载的‘时空之核’，没想到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