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又麻又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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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夜深露重。” 许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甲胄碰撞声打破了沉寂。曹操回头时,见这位虎侯捧着件锦袍立在月光里,腰间的虎头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这员猛将跟随自己二十余年,刀光剑影里替他挡过多少明枪暗箭,可此刻看着他鬓边的白发,曹操突然想起当年在洛阳城,那个提着五色棒打死蹇硕叔父的年轻人,那时的许褚还只是个在谯县乡野间打抱不平的壮士。

“仲康可知,” 曹操接过锦袍却没披上,反而望向远处的军营灯火,“我昨日梦见子建了。” 许褚愣了愣,随即垂首道:“三公子在邺城想必安好。” 曹操却笑了,笑声被风吹散在淮河水面:“他总说要做那断线的风筝,可这乱世里,谁又能真的自由自在?”

建安七子的诗赋还在营中传唱时,曹植曾在铜雀台宴会上挥毫写下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那时的少年郎眼中满是星辰,哪里懂得风有顺逆,君怀亦有阴晴。如今被圈在邺城的高墙里,怕是连放风筝的兴致都没了。曹操想起卞夫人前日送来的家书,字里行间都是对植儿的担忧,墨迹洇湿处,分明是母亲的泪痕。

夜色渐深,淮河的涛声愈发清晰。曹操忽然想起建安五年的那个冬天,官渡战场上的积雪有三尺深。他踩着冻裂的土地巡查营寨,见郭嘉裹着件旧棉袍蹲在帐外煮酒,酒气混着药味飘得很远。“明公可知,” 郭嘉举起酒盏时手还在抖,“袁绍的粮草,就在乌巢。” 那时的奉孝眼窝深陷,却亮得惊人,像极了此刻天边最亮的那颗星。

可如今,那颗星早已陨落。曹操摸了摸腰间的锦囊,里面还装着郭嘉临终前写的遗书。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句句都是平定辽东的计策。那年他从柳城班师,路过郭嘉的墓前,见坟头的青草已长得老高,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像极了奉孝生前爽朗的笑。

“报 ——” 传令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营中的宁静。曹操转身时,见那士兵滚鞍下马,捧着竹简跪在地上:“明公,孙权遣使送来了书信。” 竹简上的字迹娟秀,却是字字如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曹操忽然想起孙策当年跨江击刘繇时的英姿,那个绰号 “小霸王” 的少年,在神亭岭与太史慈酣战的模样,和年轻时的自己何其相似。可如今,孙策早已化作吴郡的一抔黄土,连他的弟弟都学会了在笔墨间藏刀。

“传令下去,” 曹操将竹简丢给许褚,掌心的老茧摩挲着腕间的牙印,“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兵。” 许褚应声时,他又补充道:“把那吴地少年带来见我。”

天刚蒙蒙亮,那拾到风筝骨的少年就被带到了帐前。孩子约莫十三四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脚边还放着个破旧的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淮河菱角。见了曹操却不惧怯,反而举起那半截风筝骨问道:“将军,这是您的吗?”

曹操看着他眼中的清澈,突然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在谯县的麦田里追着风筝跑。那时的天很蓝,云很白,父亲曹嵩站在田埂上喊他回家吃饭,声音被风吹得很远。他跑得太急,被石头绊倒在麦地里,手腕被田埂上的野狗啃出了血。父亲赶来时,那狗早已跑远,只留下父亲粗重的喘息和满是担忧的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 曹操接过风筝骨,指腹抚过上面的朱砂纹路。少年挺起胸膛答道:“我叫阿蒙,家住淮河对岸的芦苇荡里。” 阿蒙?曹操愣了愣,想起那个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的吕蒙。当年在浔阳江边,孙权劝学的故事传遍江东,如今那位吕子明已是东吴的大都督,怕是早已忘了自己也曾是个在江边打渔的少年。

“你可知我是谁?” 曹操忽然问道。阿蒙眨了眨眼:“听村里的老人说,北边有个曹丞相,能止天下的兵戈。” 曹操笑了,笑声震得帐外的旌旗猎猎作响:“那你可知,止戈之后,当如何?” 阿蒙指着风筝骨上的纹路:“就像这朱砂画的线,把断了的骨头重新连起来,做成新的风筝,让它飞得更高。”

帐外传来了集结的号角声。曹操将风筝骨递给阿蒙:“这东西,送你了。” 阿蒙接过时,他又补充道:“等天下太平了,替我放一次风筝,要放得比谯县的天空还高。” 阿蒙用力点头,将竹骨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篮,转身跑向淮河岸边。晨光里,那小小的身影渐渐融入芦苇荡,像极了当年那个追着风筝跑的自己。

大军开拔时,淮河上的薄雾还未散尽。曹操立马船头,看着两岸的芦苇向后退去,忽然想起建安十三年的赤壁。那时的长江上也有这样的雾,周瑜的火船借着东南风驶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站在楼船上看着燃烧的战船顺流而下,听见程昱在耳边大喊 “明公快走”,却迟迟迈不开脚步。火光照在周瑜年轻的脸上,那股意气风发,像极了讨董联盟时的孙坚,像极了濮阳城上与他死战的吕布,像极了所有在乱世里燃烧自己的少年。

“明公,前方已到寿春地界。” 张辽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曹操望着远处的城池,见城墙上的旗帜还是熟悉的 “曹” 字。那年他讨伐袁术,在寿春城外围困了三个月,城中人相食的惨状至今历历在目。如今再来看,城郭依旧,只是往来的百姓脸上多了几分安宁。

路过城中的学堂时,听见里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那是他北征乌桓时写下的诗句。那时的碣石山下,洪波涌起,他站在船头高歌,以为天下指日可定。可如今,沧海依旧,只是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暮色降临时,大军抵达合肥城下。张辽指着城头的箭楼:“明公请看,这里的防御,比去年又加固了三成。” 曹操抬头望去,见城砖上布满了箭孔,那是建安二十年与孙权大战时留下的痕迹。那时的逍遥津上,张辽率八百死士冲击孙权的十万大军,杀得江南小儿闻张辽名不敢夜啼。可如今,这位猛将的鬓角也染上了霜华。

夜深时,曹操在灯下翻看地图。烛光里,合肥、濡须、建业的地名连成一线,像极了当年讨伐董卓时的路线。他忽然想起王允的连环计,想起吕布戏貂蝉的凤仪亭,想起长安城破时的火光。那时的天下,也是这样分崩离析,也是这样英雄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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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 徐晃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份军报,“赵云在汉中击退了夏侯渊的部队。” 曹操接过军报,见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夏侯渊亲笔所书。这位与他一同长大的族弟,如今已是镇守汉中的征西将军。可他总改不了急躁的性子,就像当年在濮阳,非要亲自率军追击吕布,结果中了陈宫的埋伏。

“传令妙才,” 曹操提笔在军报上批复,“坚守不战,待我大军会合。” 徐晃领命而去时,他又想起建安二十三年的定军山。那时的黄忠已年过七旬,却还能在战场上斩杀夏侯渊。老将军的箭法依旧精准,只是再也拉不开年轻时的强弓。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图上,照亮了成都的位置。刘备在那里登基称帝了,国号汉,年号章武。曹操想起当年在许昌,两人煮酒论英雄时的场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那时的玄德公正忙着用筷子夹掉落在案上的青梅,闻言吓得酒杯都掉了。谁能想到,三十年后,这两人会隔着千山万水,争夺天下的正统。

天快亮时,曹操终于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谯县的麦田,父亲站在田埂上喊他,袁绍举着风筝线大笑,郭嘉蹲在一旁煮酒,陈宫在远处的城门下挥手…… 所有的人都还在,所有的事都还没发生。他追着那只断了线的风筝跑啊跑,跑过淮河,跑过长江,跑过官渡的战场,跑过赤壁的火海,一直跑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醒来时,帐外的号角声已经响起。曹操起身披甲,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皱纹爬满了眼角,白发覆盖了青丝,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他摸了摸腕间的牙印,早已结了痂,像极了那半截风筝骨上的纹路。

大军继续南行,淮河的涛声渐渐远去。曹操站在船头,望着江南的方向。那里有孙权的水师,有刘备的军营,有无数等待安定的百姓。他忽然想起阿蒙的话,要把断了的骨头重新连起来,做成新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