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红装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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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你过来。我给你搽些药。”

叫小兰的女子刷地一下面色通红,两眼泪汪汪。

蔡鹮叹息一声,“来,我们去边上那屋。”

小兰不情愿地被蔡鹮拉走。届时屋中只剩下贵妇和小道士。

郑薇洹问杨暮客,“我在山中,也是灵山福地。尽管日子平淡,却依旧日日算的清楚。小弟,怎地与你走了一阵儿,却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郑大姐,今日季夏廿九。过了明日,便入秋。”

“那为何我不知时日呢?”

“因为路程太快,您一直在路中,怕是觉着时间都慢了。”

郑薇洹摸了摸自己的脸,“老了啊。我还当自己不中用了,日子都不会算了呢。”

杨暮客笑笑,“其实是我的气运影响了您。您以为日子变慢了。”

“嘿哟,若这么说。日日陪着你,我还长生不老了?”

“小弟可没那本事。改不了凡人寿命。”

“你就不知说点儿好听的?”

小道士眨眨眼,“我能帮您讨到美颜丹。”

“当真?”

“当真!”

郑薇洹哼了声,“早不说。”

“也不晚……”

话音一落,蔡鹮独自从那屋里走出来。

她小声说,“这姑娘好惨,被她爷爷打得满身伤。她想走,爷爷不让。爷爷不走,她也不走,也不知她是孝,还是笨。”

杨暮客挥挥手,“什么乱七八糟的。”

郑薇洹哼了声,“一个老不死的,捆住了孙女。要把孙女捆到死。”

蔡鹮又说,“这镇子上就这一户人家了。其余人都搬走了。以前有个小窑,镇子因石炭兴旺发达,祭金生意,烧焦炭的生意。也算风风火火。后来村子里的人都容易生瘟,小窑挖空了,人渐渐都走了。这里怕是又没有人祭拜土地公了。道友你来这里,是不是又要做功德?”

杨暮客左右看二女,一摊手,“这儿没土地。已经随着大户搬迁走了。空镇子。”

这场夜话自此戛然而止。

没多会儿,老头身旁的那股黑气把他的魂儿勾出来,准备返回阴司。

杨暮客脚步无声,来到正堂。他伸手一挥,阴气儿一股都走不脱。静静地从袖子里拿出木鱼,摆好了香炉,摸着黑静静写了一个奠字。踩着空气做梯子,上前揭下来土地神的画像。卷成了一个桶,而后把那张大大的奠字贴上去。

他便这么在灵堂里坐着。一旁两个鬼影站着……

杨暮客小憩一会儿。

小兰最先醒了,她哭累了就睡,睡得最早。起来看到屋里的场景一脸茫然。

“道长……这是……”

“老人家已经离世,请姑娘节哀。”

小兰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的流,一声都发不出来。她麻木地冲进了爷爷屋中,大喊了声,“爷爷!”

如此嚎啕大哭,闹醒了隔壁二女。

“来,郑大姐。帮忙敲木鱼。蔡鹮,这回终于轮到咱们做本职工作了。”

蔡鹮还在懵懂中,被杨暮客推推搡搡来到了法坛前头。

“来来来,香案给你弄好了,等等贫道念经,你就起坛。敬香敬天地,咱们给这镇子最后一人发送好。好让这镇子,彻彻底底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蔡鹮手里拿着火折子,看了看手中的香。

只见杨暮客端着一碗水,站在门前。

开门一瞬,大日现,金光来。

小道士指尖弹出一滴水,落在门内。

“叹死人,泪汪汪。人生在世梦一场。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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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鹮点着了香烛,拿起三清铃一晃。

杨暮客往外走了一步,“一程送到大门外,鬼见阴司莫奇怪。混账老儿你快点儿走……耽误贫道好自在!”

蔡鹮噗差一点儿憋不住笑,这是什么混账唱词!

那阴司勾走了只是胎光,老头儿七魄还没跑完,气得老头尸体憋得乌黑。

那小兰哭得涕泪横流,拿着爷爷的破衣裳擤鼻子。

“爷爷啊。小兰不走了。小兰就陪着爷爷……您打我我再不喊疼了。爷爷啊……你别死啊……剩下小兰一个可怎么办啊。”

噗地一个大鼻涕泡炸开。

郑薇洹则黑着一张脸梆梆敲木鱼。杨暮客开始唱第二段了。

“二程送到你破黑窑,脏了人心炼炭焦。狼心狗肺你快点儿走,阴阳两界一条桥。”

听着杨暮客的唱词,蔡鹮肩膀哆嗦着,拿着木剑贴符纸却几下都贴不上来。她干脆拿起一张穿在剑上,端着放在烛火上去烧。

终于蔡鹮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屋里那挂着鼻涕的小兰也呜呜呜地笑着。

只见那躺在床上的尸体越来越黑,噗噗两声响屁。七魄尽数飞出来,太阳一照,化成了灰儿。

天就这么晴了。小兰泪眼朦胧地看着阳光穿透纱窗。好像一切都那么顺心。

蔡鹮跺着脚烧完了最后一张符纸,摇摇三清铃。

杨暮客哗地一下子将碗中水泼出去,“滚!看什么看,阴司抓鬼还能停半路的?一会儿太阳给你两个混账都晒化了。”

那老头儿的亡魂青面獠牙满脸的不服气,阴司鬼差一个大嘴巴抽上去,老头儿瞬间就老实了。

而郑薇洹则面色冰冷,见蔡鹮已经开始收拾法坛。她停止了敲木鱼,咬牙问杨暮客,“你让姑奶奶我做这个?什么混账!拿我当乐子吗?”

“娘娘放宽心,时间是能修正一切错误的。”

“因何而言?”

“我从一位老人家身上悟来得。他看透了世态炎凉。但他心中火种未熄,却冷雨加身。”

蔡鹮探头过来,“道友,你难不成说的是裘樘,裘太师?”

“是他。”

郑薇洹晓得裘樘是谁,她还未入宫之时,其父也曾夸赞冀皇与裘樘二者相得益彰。那裘樘,乃是人中俊杰。

杨暮客得意洋洋地说,“时间能把一切错误,尽数从世上抹去!独留一路通行!偶留只言片语,亦或寂寞无声。”

蔡鹮上前捂住杨暮客嘴巴,惊呼一声,“道友!莫要想的太远了。你不常说人心人心什么的,你站得这般高。疯了吗?”

杨暮客伸手戳了下蔡鹮脑袋,抓着她的手说,“修道,总要飘到高处看看。而后再落下来,如此浮沉,方知有无,方可平衡。”

一把火,烧了老屋,烧了尸体。一块令牌在火中化成了汤水。这不属于老头儿的里长牌牌,终究留不下。

这叫小兰的姑娘,被他们送到了一处垦荒团里。

杨暮客把土地公的画像交给了小兰,“记得拜拜,总归是你们村的根。它就住在不远处。”

一个小伙子看到小兰眼睛一亮,瞧中了这姑娘。

三人再次走得悄无声息。

如此便走了大半年,飞飞停停。

终于回到了朱颜国,看到了朱袍衮服的昌祥公贾小楼。

“小楼姐,弟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