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暴雨中的遗产暗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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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炸响的那一瞬间,我刚把最后一口冰冷的外卖面条塞进嘴里,番茄酱的甜腻还顽固地粘在舌根上。窗外,城市的霓虹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揉碎了泼在玻璃上,猩红靛蓝一片模糊,倒映着我加班后苍白疲惫的脸。

“颖姐?”听筒里传来小妹田甜的声音,像被这暴雨淋透了似的,又沉又哑,带着一种奇怪的颤音,“你和大姐……有空回来一趟么?老房子这边……爸的事……”

我的心骤然一空,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松开。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裂帛般的声音刺入耳膜。爸?爸能有什么事?那个永远像棵沉默老树般立在老家庭院里的人?我捏紧了筷子,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番茄酱一滴暗红色的污渍,溅落在摊开的季度报表上,刺眼得像血。

“爸怎么了?”喉咙干涩得发疼,每个字都刮着声带。

电话那头是突兀的、漫长的死寂。风雨声在我耳鼓里疯狂鼓噪,几乎要淹没一切。我几乎能想象田甜此刻的样子,在她那间临街的小出租屋里,咬着嘴唇,手指不安地绞着电话线。终于,她的声音极轻、极快地钻了出来,像怕被什么追上:“……不是爸出事……是大伯。”她顿了一下,声音几乎变成了气音,“大伯车祸……走了……走了半个月了……”

轰隆!一声炸雷紧贴着楼顶滚过,惨白的电光瞬间吞噬了办公室所有的灯管,又骤然熄灭,留下一片恐慌的黑暗和呛人的焦糊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重锤击中。大伯没了?半个月?心骤然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

“颖姐?颖姐你还在听吗?”田甜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姑和二姑……她们谁都没告诉我们!也没告诉爷爷奶奶!她们……她们瞒着所有人,把大伯的赔偿金……还有他那套房子……偷偷……偷偷分了!”

办公桌冰冷的边缘硌着我的指关节,瞬间褪尽了血色。窗外,那些流淌交织的霓虹光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成一张巨大而狰狞的网,兜头罩下。赔偿金?房子?分掉?她们……我的亲姑姑们?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愤怒猛地冲上喉咙,几乎让我窒息。“田甜,”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可怕,冷硬得像冰,“给我地址,现在。”

雨刷疯了似的左右摇摆,车前玻璃上,水流如瀑,城市的光怪陆离在湿滑的路面上疯狂流淌、变形。副驾上,田雨——我那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大妹——死死攥着安全带,指节捏得发白,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只有那双和我极为相似的眼睛,在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惨白路灯下,燃烧着一种近乎灼人的火焰。沉默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我们之间。

“她们凭什么?!”田雨的声音陡然劈开死寂,尖利得如同玻璃碎裂,身体绷紧,“那是爸的亲骨肉!是我们爸!”她猛地转向我,胸口剧烈起伏,“姐,她们还是人吗?!”

方向盘在我掌心微微发烫,指尖却冰凉。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前方被暴雨淹没的路,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密集得令人心慌。愤怒在血管里奔突,撞得太阳穴咚咚直响,却奇异地混合着一股彻骨的寒意——那寒意来自自家血脉深处挖开的、猝不及防的背叛深渊。油门被沉沉踩下,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沉闷的呜咽,像某种凶兽的悲鸣。

老房子腐朽的木门发出沉重而痛苦的呻吟,仿佛承受不住岁月和人心的双重倾轧。一股浑浊的、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衰败气息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鼻腔。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将坐在褪色沙发上的三个姑姑的身影投射在斑驳起皮的墙壁上,拉得奇形怪状,如同鬼魅。

大姑最先抬起头,手里的毛线针猛地戳歪了线,她那张向来敦厚的圆脸,此刻在灯光下灰败得吓人,眼神慌乱地在我们姐妹俩和身边的二姑脸上来回游移。二姑翘着腿,手里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脸上那份刻意做出的镇定和冷漠,只有指尖一点猩红在微微颤抖。角落里,小妹田甜缩在单人沙发上,像只受惊的小兽,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难以抑制地细微耸动。

“哟,稀客啊。”二姑吐出一个烟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扫过我和田雨,“这大雨瓢泼的,两个侄女怎么有闲心跑这破地方来了?”

“破地方?”田雨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一步跨到客厅中央,身体绷得笔直,“这地方再破,也姓田!是爷爷留下的!不是让你们偷偷摸摸分掉大伯血命钱的地方!”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敲打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对着大姑那张布满惊慌和心虚的脸,我清晰地捕捉到她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腿上那团乱糟糟的毛线,嘴唇哆嗦着,嗫嚅:“小雨……不是……我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是你们?”田雨猛地转头,灼灼的目光像两道烧红的烙铁,直直钉在二姑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二姑,你本事大!大伯才走几天?尸骨未寒!赔偿金呢?房子呢?都被你们瓜分干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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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墙上那只老掉牙的挂钟,秒针固执地走着,发出空洞而巨大的“咔哒”声,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二姑死死盯着田雨,指间的烟灰无声地飘落,烫在旧地毯上,留下一个小小焦黑的印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够了!”二姑猛地掐灭烟头,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啪”的一声脆响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霍然站起身,挺直脊背,那双精明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寒冰的玻璃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和田雨,嘴角甚至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没教养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跑来兴师问罪?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从手边那个印着俗气大花纹的提包里,猛地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用力甩在面前油腻的旧茶几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震得上面一个蒙尘的玻璃烟灰缸都跳动了一下。

“瞪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白纸黑字,你们那个好大伯的亲笔遗嘱!委托律师公证过的!清清楚楚写着,他名下的所有财产——赔偿金也好,那套破房子也罢——都由我们姐妹三人处置!跟他那两个给别人养的女儿,”她目光如毒刺般剜过我和田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下。

遗嘱?!

一股强大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脚下的地板仿佛瞬间塌陷。我踉跄一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惨白印记。大伯……恨我们?不……不可能!那个每次回老家,都会悄悄塞给我们姐妹硬糖,笨拙地想逗我们开心的大伯?那个沉默如山,眼神深处却总藏着温和笑意的大伯?他怎么会……恨到如此地步?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之下,一丝冰冷的疑虑却像毒蛇的信子,悄然探出头来——这份遗嘱,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恰到好处”了。它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盖子,试图将所有贪婪和背叛的痕迹严严实实地捂住。

“……遗嘱?”田雨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过那个文件袋,手指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不信!我要看!”

二姑冷眼看着,嘴角那抹胜利者的讥诮毫不掩饰。大姑则完全瘫软在沙发里,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里漏出来:“……别看了小雨……是我们……是我们贪心……你二姑不让说……想着那几十万,一家分一点……”她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抖动,“我们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们……”

“现在装什么好人!”二姑厉声打断她,眼神凶狠,“大哥明明白白写的!怪只怪他自己没儿子!便宜了外人!”她刻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过来。

“外人?”田雨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二姑,那份所谓的遗嘱被她捏得簌簌作响,“我们姓田!二姑!我爸也是你亲哥!”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亲哥?”二姑嗤笑一声,带着一种刻骨的轻蔑,“他早就不把田家当根了!挣的钱填不完他那两个无底洞的便宜丫头!他活该!他那点儿东西,就该我们老田家的人拿回来!”她尖利的话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空气。

办公室里冰冷的日光灯早已熄灭,窗外却依旧霓虹闪烁,映照着我桌上那张沾了番茄酱渍的报表,显得格外荒谬可笑。田雨站在我狭窄的格子间旁,脸色苍白得吓人,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复印的遗嘱纸页,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色,纸张的边缘被她捏得皱成一团,几乎要碎裂。

“姐……”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签名……”她指着末尾那个潦草模糊的墨迹,“……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大伯最后那一年……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我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的东西,被她这句话猛地勾了出来——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大伯枯瘦的手背上蜿蜒的青色血管,他吃力地想握住水杯时那无法抑制的、细小而密集的颤抖。那双手,怎么可能写出这样一份篇幅完整、措辞冷硬、逻辑严密的遗嘱?签名又怎么能如此“完整”?寒意沿着脊椎一路攀爬,像无数冰冷的虫子噬咬着我的神经。

“遗嘱……委托律师……”我喃喃着,目光死死锁住文件底部那个打印的律师名和事务所地址——张宏远,金石律师事务所。一个陌生的名字,透着冰冷坚硬的质感。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屏幕光映着我的脸,惨白而凝重。电话接通前那几秒钟的忙音,敲打着耳膜,漫长而压抑。

“您好,金石律师事务所。”一个年轻女声公式化地响起。

“请帮忙转接张宏远律师,关于田家栋先生的遗嘱执行事宜……”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短暂的停顿后,听筒里传来的话语却像一枚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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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律师?他……去年年底就调职去外地分所了。田家栋先生的遗嘱?我们这边没有他的登记档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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