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宁沅禾「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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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暗卫营的林姑姑,握枪的手布满老茧,指关节比寻常男子还粗。

冬日练箭时指尖冻得发紫,却一箭能射穿百步外的杨树叶,箭羽钉在树干上颤巍巍的,连风吹都晃不动。

我说锦瑞昭王讲北疆防务时提起的斥候,穿着素白的袄子,脸冻得通红,却能在雪地里趴三天三夜,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把敌军的粮草动向、兵力排布摸得一清二楚,回来时睫毛上都结着冰碴,却先把情报递上去,才肯喝口热汤。

说到最后,提及昭王那句“陛下这些年,一直盼着公主长大,盼着你敢说真话,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的声音抖得像被风扯断的弦,连带着衣襟上的小枪绣品,都跟着指尖一起颤,眼泪差点掉下来。

“父皇,儿臣没妄议朝政,儿臣只是觉得……觉得儿臣也能做事,也能护人,也能……”

“也能担起该担的责任,对吗?”

话未说完,父皇忽然“啪”地放下手中的朱笔,朱砂在奏折上洇出一小团红,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他大步走过来,龙靴踏在金砖上,声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那是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脚步声,小时候他抱我去看灯,也是这样稳稳的步子。

没等我屈膝行礼,他便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裹着常年批阅奏折的墨香,混着案上燃着的檀香,还有点淡淡的龙涎香。

温暖得像晒过三冬暖阳的锦被,却又有力得能兜住我所有的晃荡与不安。

喉间堵了数年的哽咽,像被闸门拦了太久的河,此刻猛地冲开。

泪水砸在他的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把绣着的日月纹都浸得发暗。

我攥着他的衣襟,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哭得浑身发抖:“父皇……守拙那邪道说我错了……”

“朕的女儿没错。”父皇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

指腹蹭过我后背的衣料,带着点薄茧,是批奏折磨出来的。

他的声音比烛火还暖,像浸了蜜的姜汤:“这些年,是父皇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你装着不懂,委屈你藏着锋芒,委屈你连练枪都要偷偷摸摸。”

那一刻,压在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碎成了齑粉,连带着那些缠在心上的毒藤,都跟着断了根。

原来父皇连我在练武场偷偷加练半个时辰,在御花园听宫人说市井事,都知道。

原来他从未觉得女子参政是错,从未把守拙口中的那些谬论当困住我的枷锁。

原来昭王说的“盼着我长大”,不是安慰,是真的,是父皇透过昭王,递到我手里的光。

守拙那些“父皇会失望”的恐吓,不过是怕我碍了他攀权的路,不过是编来骗我的谎言。

那夜我们聊到天快亮,殿外的启明星都亮得扎眼,像练武场的枪尖。

烛火燃尽了两拨,小太监踮着脚进来换了第三拨烛台,烛油在铜盘里积了厚厚一层,像凝固的琥珀。

父皇说,他总在练武场的角楼上看我练枪——我扎马步时绷直的脊背,握枪时眼里亮着的光,出枪时带起的风。

比坐在绣绷前拧眉绣花的模样,更像他的女儿。

“宁家的孩子,就该有股劲,像你母后那样。”

“这天下从来不是男人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谁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谁能护着疆土不被马蹄踏破,谁就该担起这份责任,无关男女,只关本心。”

末了,他踩着楠木梯子,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个紫檀木盒——那梯子还是我小时候缠着他做的,说要够书架上的话本。

铜锁上的包浆亮得发黑,锁孔里还留着常年插拔钥匙的痕迹,是父皇的指腹磨出来的。

打开时,一本《皇明祖训》躺在里面,蓝布封皮磨得发亮,边角起了毛边,连书页都泛着陈年的黄。

扉页上还留着父皇年轻时的字迹,笔锋刚劲,写着“宁辰逸谨藏”五个字。

“这是朕当年做太子时用的,”他把书递到我手里,指尖触到我掌心练枪磨出的薄茧,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却带着暖意。

“从明日起,寅时随朕上早朝,退朝后跟朕学批奏折。学不会没关系,父皇教你,就像你小时候学握枪那样。”

我捧着那本厚重的书,指腹蹭过磨旧的封皮,忽然懂了父皇为何总在御花园跟李总管念叨“想做太上皇”。

早朝要寅时起身,天还没亮就摸着黑往太和殿去,台阶上的霜气能浸透靴底,冻得脚尖发麻。

退朝后批奏折,御案上的折子堆得比我还高,一本本都要圈点批注。

朱砂笔写秃了一支又一支,手腕酸得抬不起来,连茶都顾不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