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咸盐(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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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乳母是在三日后死的,受不住刑罚,撞柱而亡。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双眼布满血丝,甚是可怕。她到死,也只是咬定了是年轻的乳母买通的她,再不曾攀咬旁人。

消息传到勤政殿时,朝中重臣以及国子祭酒曾留时、蒋子初均在。他们二人跪在地下,小八越过他们,在皇上耳边附耳道,“皇上,已经验过血了,那孩子,确实是乳母的,并非李美人所生。”

肃宁点头。小八退下,没一会儿,便有太医来了。来者是太医院院使胡太医。星一跟着太医走入,单膝跪地,“皇上,已经查过了,李美人殿中的乳母,便是蒋大人的发妻。”

肃宁微微抬眼,“验。”

蒋子初想要分辨,却被星一一手拧住了臂膀。小七捧着滴了一滴血的清水缓缓走入,胡太医则亲自为他扎针挤血,没一会儿,两滴血便溶了。

胡太医看了眼水道,“皇上,李美人宫中的婴孩,确实是蒋大人与那个乳母亲生。”

蒋子初惊道,“不可能。”他膝行向前,看着皇上,“皇上,臣与发妻的孩子,刚一出生便去世了,宫中的孩子怎会是臣妻子的孩子呢?”

肃宁似笑非笑看着他,“不是她的孩子,她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入宫为乳母,不是她的孩子,她昨日又如何能连命都不要,也要求朕救她的女儿?”他猛然暴怒,语气森冷道,“蒋子初,你以为你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换妻生子,杀害妻生子的事朕不知道吗!”

皇上与皇后夫妻感情深厚,最是厌恶宠妾灭妻之人。

孟柚便是那个乳母,也是蒋子初的发妻。阿朱得了宁安授意,去牢中看她,给她送去治伤的药。

孟柚头都没抬,“你来做什么,不怕被人看到吗?”

阿朱打开牢门,走进牢房,放下伤药。“皇后是一个母亲,你也是一个母亲,皇后怜惜一个母亲,没有错。”她将壶中汤药倒出,“这是回奶药,你喝了会舒服些。”

孟柚喝了药,阿朱为了她清洗处理伤口,“我给你带了干净的衣服,待会儿换了吧。”

“我一直知道我们不一样,我不想来京城的。”

阿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孟柚抹了抹眼泪道,“你看,我们的名字都不一样。”她的名字是她爹娘随口取的,只因她家门口有棵柚子树,她出生那日,柚子树结果。“他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爹娘说他日后定有出息,想方设法让我嫁了他。可我知道,他们为的不是我,而是为了日后好帮扶弟妹。”她没有家了。以前以为是出嫁后就是外人了,后来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家。“他考中后,回来接我来京城,我是不想来的。”是自卑,也是自知,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话说。“他说的琴棋书画我不懂,他说的诗词我也不懂。我只会养猪,养鸡鸭,做饭,将洗衣服。”她知道什么时候的草最鲜嫩,猪羊吃了最好,她知道怎么洗衣妇才最干净,她能将野菜做的很好吃。她只会这些。“嫁给他后,我想追上他,我悄悄找村子里的小孩教我识字,我偷偷学了好久。”学了好久,也不过只会写了自己的名字,知道了李白杜甫是诗人。“他考科举的时候,正是春耕,我舍不得用老牛,就自己耕。”太累了,老牛都会心疼她,他不会。他只是斥责她小家子气,留着牛不用,自己吃苦。“他让我跟他回家,他说京中有家,我就跟着他来了。”她咧嘴一笑,“早知道不来了。”

阿朱拉扯到她肩上的伤口,她嘶了一声。阿朱道,“衣服都沾在伤口上了,不能不处理。”她顿了顿,看着孟柚道,“日后会好的。”新的户籍,新的名字,她将会带着她的孩子去钱塘安家,她会有自己的家。

“他说表妹的孩子不是他的。”孟柚轻嗤一声,“谁信啊。”她无比庆幸那一日她肚子不舒服,生怕早产,专门出去寻了他。她也无比庆幸,她没有贸然走入。

“那不是他的表妹。”阿朱为她的额头上药,“那是前叛党史氏一族的余孽。”也是史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不止孟柚惊讶,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史棠跪在秫香宫门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我妹妹早就死了。”她亲眼看着她的妹妹被一个残虐的富商买走,亲眼在乱葬岗看到了她的尸体,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妹妹。

宁安走出,俯视着她,“本宫说是,那便是。”

史棠抬头看着她,眼中是演示不足的恨与畏惧,“你为何要害我与我的家人?”

宁安徐徐扫过她的脸,含笑道,“本宫也想问问你,为何要抢本宫的东西,与本宫儿女的东西。”什么真心,还不是看上皇上的权势地位。“打着年幼不存在的情意靠进,自视过高不肯嫁人,蹉跎了后反倒是赖在了皇上头上,而后又着急怀孕生子,还想着害死本宫与太子公主,一桩一件,哪一件冤了你?”钱塘那根刺穿她肩膀的筋条,悄无声息利用花草与药材相克,意图让她病重不治的,难道不是她与她的母亲吗?“你口口声声说你母亲做的事,你一概不知,可你是得了利益的人,又怎会不知。”手札上的毒,衣衫中的易燃物,她们当她真的查不到吗?不过是时机未到,隐而不发罢了。

史棠神色剧变。宁安满意的笑着,微微俯下身,含笑道,“你装疯卖傻,我一直都知道。你暗中联络你祖父、父亲的门生我也知道。你牺牲了一个陪伴你长大的姑姑,让旁人完全信了你疯癫,继而同唐琅嬛接触,我更是知道。你以为,单凭一个长久外放的唐家,能给你找来什么好大夫,修复你被撕裂的不成样子的身体。你以为,镶嵌在你身体里的珠子,只是寻常珍珠吗?”

史棠自杀了,回去之后,便一尺白绫吊死了自己。

琅姚夜间偷偷去祭拜她,雪梨不解,“主子,宫中人人都不管她,您何必冒着这么大风险去祭拜她呢?”

琅姚叹息一声,拢紧了披风,“她也是个可怜人。”

史棠的头七未过,李诗的母亲便被押解入京了。她认下了换孩子,意图混乱皇室血脉,却打死不认与史氏逆贼有联系,意图谋反。

李夫人在牢中,逐渐想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从李诗怀孕便设下的局。而能够如此神通广大,买通她身边人,悄无声息将孩子送到她手中,将乳母送到她身边,任由她换了孩子,插入宫中的只有一人。

李夫人要见皇后,见了皇后她才会认罪。

她被带了上来,跪在地下仰视着坐在顶上的人。“是你。”

宁安含笑不语。她又问,“为什么?”

宁安笑容依然,清澈温宁。“你又是为什么要同萧兰溪一起欺负我呢?”她自认,幼时从不惹祸,也从不曾主动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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