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 中(8)凡余下的都值得庆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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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合格了,以前许多新生的神都没能挡下我这招,你在剑破碎后又立刻把黑冰凝结出来以做防御了吧,很不错的直觉和反应。”『千鹤』虽然嘴上夸奖,但手里的长刀却一点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如果你去和现在的桐祈打,加上『凌厉』那两个小毛孩说不定还能险胜。”

“但还是太远了,如果我现在给你们放路,你们是赢不了她的,最后的结果只有死亡。”

“尽情怨恨我吧,如果你还能战斗的话,就拼了命的成长,拼了命的来杀了我吧。”

“为了让你们能在梦中清醒。”像是念出既定的台词的恶人,『千鹤』手中的刀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她似乎没有怜悯那样看着白鹭庭,因为她知道,他要来了。

再看看白鹭庭,她此时仿佛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的机会,哪怕可能会就此死亡,但……

余庆,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行,她得活下去,为了余庆。

但现在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自己现在头痛欲裂,身体早就在刚刚的风暴中没了知觉,能站起来,也完全是靠意志力,而非是什么早就被冻结了的肾上腺素。

“抱歉,这次,没能帮上忙。”白鹭庭笑了笑,然后眼神更加坚定地看向了『千鹤』和她手中的剑。

“最后一次。”白鹭庭最后一次有样学样的凝结出了那把剑,可那剑却如同朝露那般轻易的破碎,然后消失了。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快逃!白鹭庭!”

那似是要冻结万物的杀招又再次来临,白鹭庭的冰在一瞬间就那滔天的能量碾成粉碎,失去了那冰,白鹭庭便是没有了任何的防御手段,可她却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

是余庆拼了命的挡在她的面前,也是他用肉体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他的皮肤和躯干像是被猛毒侵蚀那样迅速变成冰渣,但那强悍的再生能力似乎无法在低温的情况下如平日那样快速。

而白鹭庭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庆,在自己的眼前逐渐被寒潮和能量摧毁,最终只剩下一小片红色的闪光飘落在地上。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蹲下来捧起那红色的冰镜,然后默默哭泣,看着那在手中立刻消散的红色,她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余庆就这样轻易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白鹭庭只感觉,天塌了,地破了,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那般……

毫无价值。

“一举两得。”

『千鹤』看向自己身后的寒冰之女说道。

可是,黑色的王冠,黑色的鸟羽,以及那抹红色,早已覆盖在了白鹭庭的身上。

悲剧的,也是希望的王冠,终于戴在了白鹭庭的头上。

…………………………

在黑暗中,余庆似乎再次来到了那海边的戈壁滩上,在那里,另一个自己在等着他。

可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交谈,这一次,交谈的余地都没有!

“你来了……”

话还没说完,余庆就一刀将另一个自己捅了个对穿,然后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朝着地面砸去。

可这一次,他没有被驱逐,而是落在了另一处充满了红色血水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不如说!你就该如此!”另一个余庆抚了抚眼镜,似是早就料到如此。

“你不是答应过白鹭庭和陈思宇,不再自我伤害了吗?”

“这些我管不了!”余庆咬牙切齿,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般愤怒的神情。

“我说过!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活下去!只要他们能活下去!我只要他们能活下去!我不想再看到死亡从我身边夺走什么了!”

“所以!无论是自杀也好!过去的记忆不要也罢!老子不需要那些东西!也从来都不需要!”

“我想让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能无忧无虑的活着!这就是我的目标!”

“这就是我的美好!”

“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在痛苦中死去了!”

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雨夜……大桥……火焰……死去的人。

“所以!哪怕是我,是你!阻拦在这条道路上!”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你!我会杀了你!”

余庆的眼中不断闪过泪水,但那猩红的眼眸里蕴含着的,是杀尽一切的疯狂。但那是反理性的,更是反本能的,这是否能验证,此时的余庆早已不在规则之内了呢?

他本就是该死之人,他的生命早就该遗存在俄罗斯的雪中。

是桐祈救了他这个怪物,并引领着他学会成长,学会拥有。

但当失去了维护他内心的人,他又会做什么呢?

牺牲自己的自毁倾向将暴露无遗,为了他的爱人,为了他的朋友,他可以对任何人手软,但他绝不会对自己保留一丝一毫的杀意。

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头怪物,一头横冲直撞的怪物。

“说的好,不亏是我……”

“为了我的美好!你……不,请我去死吧!”

“如果需要我死,我死上一千遍一万遍都无所谓!如果需要我杀人!让我杀了谁都可以!”

“如果说死亡要伤害他们……”

“那么我就守护他们直至他们安心离去!”一个无厘头的理想,一个充斥着扭曲的疯狂之人,但再等等吧,属于他的新生快来了。

“即便这么做毫无意义?”

就像愚者总按两遍钟,他也提出了意义重复的问题。

“那就将这场无意义贯彻到底!直至死亡真正降临!”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果真如我所料,你才是真的余庆!你才是那场意外留下的怪物!而我才是冒牌货!那个软弱的意识!”另一个余庆狂笑着,伸出手抱住了余庆。

“我是你身体里劫灭的具象化……带着你的记忆……你的过去。”

“但此刻!你才是真正的死亡!你才是真正的劫灭!”

“去吧……让那群尝得生命的家伙得以死之安眠……”

“而你我,终有一天会得到自己的报应。”血水不断升高,直至将两人覆盖。

“我们无需逃避……因为逃避无用……更因为我们逃不掉……”

“别回头……来路无处可走……”

“别昂首……前路无处可回……”

直到最后,血水将他们浸泡,然后两人的身影逐渐融合,然后形成了那唯一的余庆。

随着记忆的不断涌入,那『劫灭』也终于归属于他自己,而感受到了他的第一个瞬间,『劫灭』就给他传递来了一份遗产,或者说,是加冕礼。

没等余庆反应,『劫灭』就自己打开了遗产的宝箱。

随即,一切血水却突然变成了白色,世界也变得温暖无比,在这里,好似世界都安静了,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得到包容一样。

余庆向前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高鼻梁双眼皮……很多特征都能在余庆身上找到些许对应……她全身黑红,她的眼睛生的邪魅而又温柔,像是一位恶魔在诵读着圣经的美妙。

“……少年,我在找我家孩子,一个矮矮的小男孩,看眼睛就知道不是好人的那种……”她开口了,余庆也愣住了。

“没见过吗?”

“不,我见过……”此时,无数的回忆不断的从过往溜回他的脑中。

她是自己的母亲。

她死去的那天,她自己也才29岁。

死于一场暴雨,死于一场车祸。

没有炼金术,没有怪物。

更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阴谋。

她只是在那一刻被死亡叫走了,而现在,死亡有把她重新带了回来,给予新的持有者,一次缅怀的机会。

“那……他怎么样?”女性的眼神极其温柔,那眼里带着光,和那邪魅的眼睛并不相符。

“啊,这么说可能会有点诧异,对不起啊,不过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女性挠了挠她那黑长的秀发,有些尴尬地说道,但很快,她将她的眼神看向了余庆。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我的小福星。”女性温柔如最纯洁的水。

“我……我过的挺好的。”余庆已经红了眼眶,眼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里流出,不只是因为重新回想起的重要的记忆,还是因为能在这种时候能再次见到她的惊喜,更是因为余庆此刻不能久留,所以这场母子之间的见面注定不会美满。

这是,时隔了十几年,阴阳两隔的母子的再一次相聚。

“傻瓜,哪有人在说自己好的时候会哭啊?”

“抱……抱歉……我只是……”余庆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所以他极力想遮住自己的眼睛,好不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而女性也只是走了过来,踮起脚尖,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

“还记得吗?小福星,你的名字的含义。”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为了取他,我可废了好大的劲呢。”

“余庆,意为,余下的可庆幸的福祉,而你,是我留给世界,最大的福祉。”

一切似乎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年久失修的吊桥上……

车子在雨夜里奔逃,为的只是在那驾驶座上熟睡的孩子。

女人希望孩子能有一个未来,而非是炼金术的尔虞我诈和漠视生命。

但无情的雨和死亡还是拉响了她的门铃。

车子打滑,两车相撞。

女人拼尽全力将孩子送出,而自己却已经被扭曲的铁片贯穿腹部。

就如同死亡那般光怪陆离无可预告。

那汽车的燃油顺着火焰悄然而至。

最后,在火焰中,那个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烧死在大火和爆炸中。

他依旧记得她在将自己抛出时说过的话:

“抱歉,要让你一个人面对了……对不起啊……”

“你……”

紧接着,车子爆炸了,甚至没有给这位母亲交代遗言的机会。

火焰焚毁了美梦,也毁掉了一个孩子的童年。

而那个孩子,只是跪坐在雨里,跪坐在画着白色线条的马路上,一个人,在原地等待了两个小时,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火中痛苦的身影……

而小小的余庆也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的无能和一个小时前的任性……那时的他哪里知道什么死啊?他只是知道,母亲在痛苦中没了动静,而自己却是只能跪坐在雨中什么都做不到……

他爬到火焰前,眼神空洞而有绝望,他将手伸进火中,握住了那还没来得及出来的善良的灵魂。

“妈妈……我不想去找爸爸了……”

一个小时前,这个孩子问出了他的问题并提出了一个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诉求,他希望能不要到处奔波,他希望能有一个不吵架的爸爸妈妈。

“……其实你们俩吵架也挺好的……我可以在一旁玩积木……按你教我的……搭成一个人……”

“妈妈……”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回应一下我……我胸口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我好难受……”

“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让老师打电话了……”

“妈妈……”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被火焰焚烧至焦炭的尸体,怎么可能回应他呢?但他就那么说着……他不理解死亡,但生命的本能却在告诉他,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而脑子里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并不理解的词语:死。

而这也是他天生对死亡敏感,天生不想看到别人死亡的理由。

当他有机会杀死对方时,他本能地会想:死,很疼吧?我不想让他死。

留在骨子里的温柔在他彻底扭曲之后依然保存,也正是这份温柔成了他疯狂和扭曲的根源。

“你是我留给这世界最大的福祉,也是积攒一切幸福,直到终点的『余庆』。”

“当年我没有说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而今天,告诉你这些话。”

“为的,是给你做一个晚来的成人礼,也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的意义。”

“你生来便是无罪……”

“就像树叶……他总有一天会落下,总有一天又会重新长起新的枝丫。”

“死亡给予你直视万物的权力,而你将用其开拓一条通往美好的道路……”

“哪怕它并不容易,路上遍布荆棘和牺牲,但它依旧是……”

“人们战胜死亡和苦难,引来新生的阶梯……”

“听我说,你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小福星……是我……”

“最伟大的遗产,更是最自由的孩子。”

而现在,那根源被解放了,从一个困了他十几年的牢笼中。

女人笑着,然后踮起脚尖量了量余庆的身高,然后感叹道:

“都这么高了啊……在上大学了吧,这个时候还要拯救世界,真是不得了啊。”

她一直都在笑着,好像不存在悲伤那样,但死亡并没有夺取她的感情,她依旧有悲伤的感情,只是,现在,她更在意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岁的儿子,以及希望能尽量弥补这几十年来缺失的陪伴。

但她不能。

她此刻多么想问一下:你过的怎么样?有对象了吗?有朋友吗?没有人欺负你吧?每天有吃早餐喝牛奶吗?午饭有好好吃吗?晚饭呢?最近想怎么安排?成绩如何啊?如果不想学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传达,作为一个母亲,她有太多的遗憾没有和他实现。

她多么想看着他长大。

但这都是不可能的,美梦不会眷顾已死之人,更何况她这么一个被『劫灭』通过记忆和死亡记录模拟出来的执行者。

“余庆……让我作为母亲,最后给予你成人的佳礼吧。”

“嗯!”余庆强压下自己哭泣的冲动,抬起头来看向她。

只间她那红色的眼眸里含着泪,但却依旧笑着。

她用哑咽的声音说道……

“长眠将带你通往新致的沉默……”

“永寂将随你踏入无眠的清醒……”

“凋零使你我铭记赤冬的眠伦……”

“生命使你将践行反二之无源……”

“春生扶你见得天陨之逆权……”

“待生命往复以往,花鸟满园……”

“死亡也如梦旧至……”

“一切将无限接近零点,余下的终将迎来新生……”

“此即……死之『劫灭』。”

“也是……生之『归余』。”

“更是你,重获新生,最大的幸福。”

名为母亲的救赎就这么消失了,但同时,余庆头上的头饰也发生了变化,从几根羽毛变成了如同虫翼般的半透明翅膀,那翅膀散发着红色的线性能量,像是余庆长出来新生的翅膀。

而现在,重新长出羽翼的他,像是重新诞生,然后再次飞翔的鸟儿。

这一次,世界乃至苍生对他的期望是:

不再坠落。

…………………………

回到现实……

余庆的尸体,在一分钟前消失了……连格赫罗斯都察觉不到了……

“他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复活?”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劫灭』的命途被拓宽了……”格赫罗斯环顾四周,除了白鹭庭,他找不到任何能称得上威胁的存在。

“那就是成功了……虽然和她解释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啊……”

『千鹤』看向了跪坐在地上的白鹭庭,她呆呆地看着余庆在自己的怀里消失,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白鹭庭的眼中少有的出现了愤怒和杀意,天空中的雪也逐渐变成了黑色的羽毛……

像是某个王要崛起,亦或是血洒天空变成的黑色血痂,这个世界都在变得黑暗。

白鹭庭的身上开始长出了片片装饰用的羽毛,耳朵后面也长出了漆黑的翅膀,黑色的冰镜如梦般裹挟着她,为她砌上了黑色的翅膀和深蓝的王冠。

“你们……”

包含着杀意,白鹭庭就宛如初登台前的帝皇,黑色的冰和雪像是墨水一般污浊着整个城市,但那似乎不算是污浊……而是净化。

“她带错冠了……”『千鹤』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按曾经,桐祈给的预言来说,要把白鹭庭逼出黑白的羽毛,可如今这纯黑的袄羽却并非是其所说的那般。

“你这么刺激她,她不直接当场把刻名砸了都算好的了……”格赫罗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吐槽道。

“那怎么办?”

“等着,她进化需要时间,等余庆回来,等他回来了,她应该就稳定下来了。”

正当他们想要有所行动时,格赫罗斯却感受到了一瞬间的不和谐,那不和谐来自刻名,是刻名在迫使他回头……

他急忙向后看去,却也注意到了『千鹤』和自己一样,也看向了后面……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奈何已经晚了,因为余庆,此时已经将长刀挥砍向他们。

咝!吼!

空气似乎像是被死亡切开一样,带着狂暴的疾风,像是概念上的死真的到来了一样,周遭的一切都在或有或无的被那死亡影响。

『千鹤』和格赫罗斯立即散开,下一秒,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周遭的一切建筑都被平平地削下了一半。

余庆的身躯在虚无中不断凝结出来,然后从后面抱住了白鹭庭,并用温柔的嗓音说道。

“我回来了,接下来,就给我就好……”

仅仅是一瞬间,黑色的羽毛立马消失在了天空中,这短暂的带冠就这样被取消了。

“抱歉。”感受着并非坚硬的甲胄而是人的皮肤的温度,白鹭庭随着余庆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像是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他……把能力拿回来了?”第一次面对这种能力,『千鹤』也有些惊讶,毕竟这是在前文明不可能实现的,欺骗死亡,他就像是死亡的孩子一样可以随意让自己处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小祈说的果然没错……”

“当年你答应她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是个惊天巨坑。”格赫罗斯无奈何抚了抚额头。

这种能力,他们是最不擅长应付的,换成『源女』或者『花记』说不定可以通过扭曲死亡的概念来破解余庆,但可惜,哥几个都是走物伤的,唯一概念性的攻击还是『千鹤』的『无雪』,但无论你攻击力再高,打不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似乎是把白鹭庭安置好了,『千鹤』和格赫罗斯又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异样感。

『千鹤』明白了,那股异样感并非死亡,而是他们这种纯洁的命途,对余庆这种早已超出概念的错误命途的本能的抵制。

她立刻做出判断,在自己和格赫罗斯的身边布下无数冰雾,那冰雾可不简单,只要碰到就可以将任何生命冻的粉碎,虽是如此,但也只是起到一个探测的作用罢了。

“在这里呢。”

可谁知,冰雾似乎失灵了一样,余庆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直直的站在两人的身后,然后挥动了『劫灭之键』。

格赫罗斯立刻反应,反转『劫灭之键』向余庆捅去,『劫灭之键』捅穿了余庆的身体,可是格赫罗斯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共鸣。

回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刚刚的只不过是余庆的能力,他想将剑抵在身后以抵挡伤害,剑还未到位,余庆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脊椎上。

强大的力使他飞了出去,直接将远处的高楼削掉一层,而一瞬间的断片也让他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不能有一丝的保留。

可当他想要起身时,他却发现,他动不了了。

“是定格?不……”他回头去,只见自己那用余庆的血肉复制出的肉体此刻以一种十分扭曲的样子烂在了石块里。

“还能这么用……”

“那这样,我就帮不了你了……”

余庆欺骗了死亡,欺骗了世界,格赫罗斯已经死去的谎言在他重新选定目标之前,就是最大的真实。

这就是谬误的强悍之处。

不符合世界规则的错误,但其依旧能在这个世界中生效。

而在另一边,余庆对阵『千鹤』。

余庆的身影在冰雪中浮现,他头上的羽毛发饰此时变成了一对翅膀,流动着红色的能量,那是来自『劫灭』的冠冕。

他的身上闪闪着无数红色的光流,手臂和原本是怪物的地方也变回了人类最正常的模样,那红色的眼睛也变得如同桐祈一般清澈透亮并发出诡异的光。

和桐祈那种仿佛美本身的感觉不同,,长眉毛红眼影,脸就如同神话中的哈迪斯那般美丽,那美透露出的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哈迪斯和来自自然生命的盖亚的结合体,充斥着死亡和新生这两种十分矛盾的概念。

“白鹭庭怎么样?”

“她现在睡下去了,哄了好一会。”

余庆唤出『劫灭之键』,对准『千鹤』,他似乎并不在意泄露隐私这件事,因为他感觉,事情并不觉得,而面前阻挡自己的也不一定就是敌人。

但仇还是要报的。

“说说目的吧?你们似乎没有理由这样对我穷追不舍。”

那红色而透亮的眼睛像是黑夜中的明星,配合那天生魅惑的眼睛,哪怕是『千鹤』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怎么说?”

“感觉,或者说本能,更何况,你如果真的想杀我,刚刚那招就足够了。”

“好吧,就当做是奖励……”『千鹤』也同样凝结出『无雪』,顿时狂风大作,无数道寒潮再次汇聚与此,叩拜那唯一的主人,可奇怪的是余庆似乎并不被『无雪』的效果所影响。

“是桐祈让我们这么做的。”

“当然,不是你们的那个桐祈,是那个真的桐祈,也就是梦妻和你们说过的,前文明的桐祈。”

“什么?”

“当年我和格赫罗斯才刚来到地球,参加那场人性的盛宴,是她为我们提供了肉体,和安身之处,所以我们就答应她,实现她一个愿望。”

在下次轮回,找到世界的谬误,并以冰雪和死亡为其带上新生的王冠。

在那时,你们将面对绝对真实的死亡。

那死亡是来自宇宙本身的意志,那道吞没『美梦』,梦中最真实的死亡,也就是自灭的遗忘,但他们在那里终会得到最接近本源的『死亡』和『真实』,然后知晓……

生命花开花落……入梦酣睡的原因。

紧接着,未来,会随着『深时』之光的闪烁……引来最真实的死亡,而在死亡之后……将是『归余』的新生。

“她是这么说的,我当时也只是以为这只是她的又一个玩笑,直到看到通过『千鹤』刻名看到你,我才确定是她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也就是说,格赫罗斯当初对我的干扰是你的手笔?”

没有一点逻辑,这很可疑,先不说桐祈一个上个文明的人怎么知道这个文明的事情,她甚至准确的猜到自己是那个该死而又没死的错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信。

“是的,我最开始也很疑惑她为什么要浪费两个和神定下契约的机会,但看到你现在的状态,我想,我是亏了。”『千鹤』也将剑指向了余庆,可寒潮和那万古的冰寒却愣了神,它们似乎并不知道要攻击谁。

在『千鹤』的眼中,余庆的身影时有时无,不是说看不见,而是无法感知,哪怕是被『千鹤』刻名加强了的感官都无法解构那时有时无的错误。

紧接着两人的身影交差在一起,黑红和蓝白的剑影在整座城市里冲撞,『千鹤』的剑技可以单方面压制余庆,能做到跟上余庆速度的同时进行反制,可惜,『千鹤』的每一次看似杀死余庆的进攻是余庆能力的结果,被杀死的余庆会立刻消散,紧接着从另一个地方发了疯似的袭来。

就像是和无数死士战斗一样,而且对方还在不断成长。

『千鹤』挥出一道剑气,紧接着,方圆几公里的建筑被立刻冻成分子的粉末,余庆也同样,可下一秒余庆又从另一个方向攻来,紧接着手中甩出一排排剑气,『千鹤』四处闪躲,却被突然出现的余庆抓住了脚踝。

呼呼呼!

『无雪』的强大能量在一瞬间放出,巨大的寒潮连世界都为之颤抖,可当冰潮散去,余庆依旧在那里死死的抓着『千鹤』的脚踝,只是简单的拉拽,然后松手,紧接着一拳打在『千鹤』的腹部,如此简单的动作居然直接将『千鹤』的腹部贯穿。

“咳啊!”

『千鹤』被巨大的疼痛折磨,余庆更是根本不理会其痛苦的神色,一拳挥向『千鹤』的头部,可这次,『千鹤』拼了命的用『无雪』抵住才捡回来一条命,可自己也被直接轰飞几千米。

随着腿被摔骨折,余庆竟如鬼神一般出现在她的身后,一刀刺入其心脏,『千鹤』也再也反抗能力。

随着血顺着她黑色的礼服流了一地,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冰。

余庆太快了,快到冰连触碰都做不到就被他直接砍碎,他比以前强大了不止一倍,这就是四个相同的刻名叠加在一起的结果,同时也是谬误的结果。

『千鹤』对上余庆那双红色如宝石般的双眼,心里充满了羡慕。

如果那时自己也可以获得谬误的力量,那个国家是不是就不会灭亡。

但可惜,『千鹤』刻名并不允许谬误的存在,那是一条只能向前,连转向都做不到的命途。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对视了许久。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和我们长得那么像。”余庆说话了,但语气里并没有一丝轻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当初桐祈给我们的肉体就是这个,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这些只有一点过去人类能力的杂碎凭什么和我们长得这么像。”

“不过,现在,我可能有答案了。”

“并不是你和我们长得像,而是我们这具肉体就是按着你们俩的样貌打造的。”

“什么意思?”余庆追问道。

“你知道梦妻她的种族吗?”

『千鹤』浅灰蓝色的眼睛里有了些可怜,但那可怜并不影响她把那些话全盘托出

“她是已经毁灭了的,『梦界』的人,她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个活着的记忆体。”

“而『梦界』没有时间的概念,它独立与时间线外,是幻想的发源地,也是梦的起点,只要是生命精神力强大到能在梦中保留自我的生物,入眠时都可以进入到那里。”

“两者似乎没有关联。”

“别急,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虽然我也是听说的……”

“在我们来到这个星球之前,桐祈曾经去过『梦界』并在那里找到的『源女』、『花记』以及『劫灭』和『渊明』的知识,而梦妻,就是那个时候被带回来的。”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如果你们因为某种原因进入了『梦界』,并在那里遇到过桐祈,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为什么知道未来,并为未来铺路的奇怪行为呢?”

“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听不听由你。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千鹤』摆了摆手,表示谈话到此为止。

“我铭记于心。”

“好了,我该干的事情也干完了,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了,动手吧。”

“嗯,麻烦你们了,特地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打工人。”『千鹤』似乎也放弃治疗了,不过这么随性的女王也确实少见。

说罢,余庆将『千鹤』从刀上放下来,然后将刀对准了『千鹤』的头。

“等等!”

“?谁炸麦了。”

一段声音突然在余庆的脑子里炸了开来,是姬座尧的声音。

“余庆!那是友军!”

“别理他,快,疼死我了。”『千鹤』催促道。

“好的。”余庆毫不犹豫的挥动了手中的刀,紧接着『千鹤』的头颅应声滚落在地上。

紧接着,余庆打了个响指。

『千鹤』的尸体消失了,似是从来就不存在一样,但紧接着,另一个『千鹤』又从旁边走了出来,身上没有一点血,甚至连礼服都没脏。

“能力真好用。”

“真好,这辈子都不用洗衣服了。”余庆说着,又打了个响指。

白鹭庭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同样的,没有一点受过伤的痕迹,但她还是死死的盯着『千鹤』,生怕她再闹出点事。

“你……”姬座尧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但他又好像是想通了什么,继续道:“我现在在城市的中枢,借用城市的权能朝你说话。”

“没事吧?”余庆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但很快就要有事了。”

轰!

一声爆炸声从远处传来,一道通天的黑白炎柱仿佛太阳一样在城市的中心方向闪烁着惊人的光辉,那天空仿佛在一瞬间就放晴了一样,整座拉莱耶都能看得到那曙光一样的天空,紧接着,无数墨绿色的触须从地底破出,自12个方向不断延伸,最后形成了一座似是七十二魔神柱般的场景。

“他醒来了。”

“桐祈?他不是……”

“按原定时间,他会在今天下午4点醒来,但陈思宇提前唤醒了他。”那道熟悉而有显得有些成熟的声音插了进来,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没有完全接管克苏鲁身体的他,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办法直接调动整个克苏鲁的知识。”

“所以他干脆直接和这座城市融合在了一起。”

“变成了似人似神,又似刻名的物种……”

“十名统——神城拉莱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