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义人偏逢无义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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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兆猗才出门,就遇见了一队桑日人正在巡查。桑日人还没说话,兆猗就想,姐夫病成那样,带上他,我们两人都得给桑日人查出来,一个也别想走,反正他也活不成了,我可不想再送了我这捡来的命,要是这样的话,也对不起老天爷呀。

“兆猗主意打定,撇下你姐夫就独自往边境上晃荡。是我白无常,我看不过去了,我弄阵风把他的衣裳扒了,现在他一无所有,正在雪戟国要饭呢!”

惜花的灵力被折腾得所剩无几,受了一日阴气的侵袭,再加上未进食,气息时断时续。店家把不到脉搏,以为他已经身亡啦,找了四个人用芦席卷了他的‘尸首’往城南的荒草地乱坟岗去掩埋。

幸亏他生得实在俊美,连埋的人都心存侥幸,再加上当时夜凉,他们也懒得动手挖坑,惜花就在乱坟岗上躺了一整夜,我用苇叶盖在他身上,才保他没有冻死。

后来惜花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义庄。义庄的张头,是个老头,六十多岁,后来我查过那个人的过往履历,那人以前也没什么劣迹啊,怎么到惜花这儿就变了呢?

当下张头问惜花道:“喇叭会吹不?”“不会。”“唢呐呢?”“也不会。”“号丧呢?”“没干过。”“那你会干什么?我救了你,你得为我干活!你说,你空长一个俊美脸蛋儿,你会干啥?”“画画。”“你会画画?”“是。”“好吧,你先画一张我瞅瞅。”“行。”于是惜花画了一幅《落叶牡丹》。张头看了,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咧嘴一笑:“李家的,这下看你咋跟我抢生意!你!明天跟我去给死了的耿大老爷画遗像!”后边发生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到!

接下来你姐夫就随张头等人去了耿太爷的灵堂上。只略一瞻仰,下笔如有神助。李家的一帮也派了一位画师前去,到验画那天耿家的管家只看了李家画师的画,上面的人宛然是太爷再生,管家的眼睛湿润了,“好,就这——”“张”字没出口,张头忙抢白道:“你也看看我们这张”,说着忙把画打开。

正在开画呢,惜花轻轻向张头说:“头儿,既然管家选了他们的,您就算了吧。”“你这小子空长俊脸蛋,连生意都不会做。吃死人饭也要会抢才行!看着!”

看了叶惜花的画,那管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老太爷!”原来惜花学的是中华的唐寅所创的“墨笔转睛”技法,此法习自西方,先由沈周传与伯虎,后不知岁月,终由唐寅弟子后人之佼佼者,传授于叶惜花。当下管家跪在地上大放悲声,我白无常看着也觉得伤心啊,耿家的儿子们被老太爷的目光吸引,霎时间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爹!”“爸爸”,哭成一片。

就这样老太爷的画像挂在了大堂中间,当然是你姐夫画的那一幅。

耿家的五个儿子哭完之后就开始闹分家,李家班的画师悻悻回去报信,那场面太聒噪,我躲在耿家的房顶上看得一清二楚。

耿家庶出的小儿子是戏子生养,名字叫耿谭,他冰雪聪明,老太爷在世最宠的就是他和他的亲娘,到别的儿子把什么都分完了,那些人才假惺惺的问小谭,小谭倒是个行家,不,也许他是真孝顺也说不定,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向几个哥哥要了太爷的遗像和自己亲娘的灵牌。

那些人落得个人财双收,乐得了不得。当天下午,小谭就罄身出户了。

小谭在客栈待了三天,对着他爹的画像哭了三天,而后他变卖了这幅画像,获得了一所比耿家大宅还要大的房子,就在耿家街上。

李家班的李头看见这座新造的宅子,正在诧异,忽听街上四处传说,正是一幅人像换来了耿谭的富贵,李头再一打听,才知道雪戟第一鉴赏家新桂到附子城姐姐家拜访,无意间看见小谭正在街上卖画,就与他相约相约五日为期,自己连夜回府将四十年的积蓄尽皆取出,买到这幅画圣“遗作”。

而小谭是怎么知道这幅画价值连城呢?原来他也不知道什么“画圣”,但他从书上看见只有唐伯虎才会用这技法,他以为凡是用这种技法作的画的全都价值连城,所以当他要这幅画的时候,就不是出于孝心。怪不得叫做“耿谭”了。

你这个傻姐夫叶惜花呢?他答应给张头画一个月的遗像,不要工钱,只要管他吃住。到时候向桑日人打个呈文,送他过境回腾龙就可以了。

李家班主在一天以后找到张老头,用二十两一张的价格,买下了惜花画的所有的人像。

要知道,这可是比平时卖给雇主每张五两雪戟银的价格高出了四倍啊!张头道:“买多少你也学不会!”趁机把价格提到了五十两,李头争了一番,两下成交。常言说得好,皇帝也有草鞋亲,这反之亦然。

张头有一个侄子,屡考不中,最后改行卖字画。对他来说,惜花的容颜,犹如朱圣人的容貌一样,时时牢记于心。这回桑日人征集珍宝,恭贺新国主无仁即位,桑日郡守让张头之侄督办此事。他今番路过叔叔家,本只想讨杯水喝。惜花亲自给他端过茶来,张头的侄子捧在手里,抬头瞥见惜花,不禁凝神说道:“你像!你真像!”张头搭讪道:“这小子像谁?”

“像一个画家的圣人,像,像!”“他能像谁?一个我从野地里捡的野小子。不过,长得俊,我的亲儿要有他一半,我也就满足了。”

“哈,叔,说来你不信,那死了的腾龙画圣,啊,也就是我们这一行里的圣人,就长他这个模样!”“什么!画家?啊,惜花郎,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到下面去帮忙他们张罗明儿的场子吧。侄儿,你看看!”那老头支开了惜花,拿出惜花画的《落叶牡丹》来。“笔法,神韵!叔,恭喜你了,这是画圣真迹啊!”“你不会看错吧!”“画圣作画十八法全对上啦!除了他本人,谁有这样的本事!”“啊!”

由此张头知道了眼前这个野小子就是腾龙画圣,但他还是满腹狐疑:“侄儿,我还是觉得不对。你说要是你的画儿本来是价值连城的,人家不给钱白拿,或是只出区区五两银子,抑或是出二十两,你会答应吗?可是我看这小子好像干得挺乐呵的嘛。”“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做圣人呢?这叫真人不露相!”“我可亏了,亏大了!我把他的画儿五十两一张,卖给了姓李的!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头停了生意,关门一日。他气急败坏来到李家班,见了李头便没好气:“那几幅画呢?我不卖了!”“老张,你这可不地道了。我俩可是一手交钱一手拿画,我须不是白占你的!”

“少啰嗦!你的一百五十两纹银还你,拿画来!”“没影的事儿。这你就是告到天上去,我也不怕你!字画行的规矩,你该知道。打了眼儿自该认输,可要是不懂行的卖家遇上行家,难道这买卖就做不成了不成?”“我,我六十八岁的老脸不要了,你还我画!”“别说您六十八岁,就是一百零八岁,也只有三个字:‘不顶用’!”

“我,我要去告你!”

“告吧,现在太守老爷换成了桑日人,就看人家愿不愿意见您啦!”

“别说是桑日人,就是换作阴曹判官坐堂,我也要告!”

“告诉您,那些人像的眼珠儿会动,我早把它献给桑日人啦。桑日人说那是稀世奇珍,要拿去献给他们国主。我还可以告诉你,桑日人给了我三十万两!”“啊!”

“是金子啊,中华一系,万国通用,如假包换的真金啊!”“啊!”张老头旋即气的两眼发直,舌头打结,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李班主还在那里火上浇油:“有了这些金子,我还做什么死人营生!想想这事都寒碜!您来得正好啊,我正打算给伙计分银子呢,您来了,见者有份!”张头颤颤巍巍,想跨出门槛回自己的地盘,一个不留神,重重地摔了一跤。张头猥琐地从地上爬起来,在李班主的阴笑中,他别有所思。

“他打的什么主意?”“先时,我也不明白。后来我到幽冥界跟同僚讲起此事,正在笑呢。谛听神兽忽然走过来,才告诉我原委。”

“原来张头想,现在人在我手上,既然他那几张都能换那么多钱,我手上有画圣在,岂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么!这买卖还是我赢的希望大呀!”

“对啊,姐夫在他手上,他想的也有道理啊!”“可是他想错啦。”“为什么?”“你往下看。”

原来李班主交给桑日人的人像,没来得及交给无仁,桑日就退兵啦,这就是你的功劳了。可是桑日国留驻的那些郡守、太守什么的,可并没有退。一个月后辗转送到了桑日国无仁手中,无仁不认得,高高兴兴在那里显摆,他手下的德仁可是行家,马上就发函,让附子城桑日太守召见张头。

张头以为桑日人要重金收购他手中的画儿,不由得欣喜欲狂!临走时惜花嘱咐张头顺便把他的呈文批了,也好履行承诺,送他过境回腾龙去。姓张的是一口答应,告诉惜花拿了钱就送他过境。还要惜花再画几张,以便桑日人遴选。惜花遵命,又画了三张花卉。

还画了张头的画像,送给他留个纪念。当然,张头唯恐少了一幅就断了他的财路,把那张也算在上交之列。

“姐夫,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明知道桑日人是我们的敌人,为什么还要画画送给他们?”

“我不想送给桑日人,可我得报恩。我为张头画画,这画是他的,他要做什么,我不该过问。再说,姐夫只想画好画,别的我也懒得管。”

“你啊。上差,那后来怎样了?”

“报恩,报恩!报了个白眼狼!”

桑日人一见张头就说,这是腾龙画圣真迹,张头大喜,说大人好眼力!接着桑日译官又传话,说交画不交人,死罪;交人不交画,杖责;交画又交人,则赏金五十万金!

“交、交!我都交。”张头连连应道。他磕头如捣蒜,接着对桑日人说:“大人,画圣有妖术,二十天前,家里断粮了,谁也没给他钱,也没见他出去买,老汉亲眼见到,他手一指,米仓就满满的啦!”“如此说来,他对你有大恩啦。哈哈,桑日国要取胜,靠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是!是!大人说的是!”

“那个桑日人用桑日话嘟囔了一句,他是听不懂,可我白无常听懂了,他说的是‘小人’。”

后来,张头说:“呈文批下来啦,明儿你小子就回国啦,今儿要一醉方休!喝完了我再给你呈文!哎,今后就看不见你小子了,我会想你的。”

“你姐夫这个傻瓜,看看,你看看,他喝了多少!不就为了那最后一句话吗?那样的人还是别让他惦记上好啊!”

惜花醉了酒,灵力大减。这时候桑日人一拥而上。可怜的叶惜花这时才知道自己已被张老头所卖,忙问道:“老先生,我自问没有过错,你为什么——”

“画圣,桑日人要拿你,我也没办法,我虽是与人为善,但我也不是圣人!您是圣人,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要报仇到阴间找桑日人报去!呸,该死的桑日人!”“死?你们该死!”

后来的事你也猜得到,几个桑日兵冲进屋,惜花一怒之下,用催眠术防御,不想心一寒,用力猛了一点儿。那些人全部心脉尽断而死了。惜花点死了许多桑日兵,那老张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惜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了这事,觉得大快人心,到冥界找陆判勾去了老张十年阳寿。

可是这事儿不合让地藏王座下的鬼卒知道啦,他要挟我,说如果我不把香火让给他,他就向地藏王菩萨告发我包庇杀人犯,私改生人阳寿的罪。

我答应把香火送给他,可这时候我大哥让我助他收一条恶鬼魂。那鬼魂十分狡猾,把我们兄弟搞得筋疲力尽,到我回去的时候,哪里还记得答应小鬼的事!那小鬼真的向地藏王那里告发我,地藏王不怪我勾了张某的阳寿,只是怪他擅自造下杀业,派我兄弟二人带领365个鬼卒,分为两队,下界拿他。我们不敢抗法旨,只好追着打了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