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历劫改地换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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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出了多少事!我好想你啊,可是你也看到了,姐姐没了,姐夫如今又这样光景,我眼下什么都顾不得。这样吧,你让得胜带上我的玉印去一趟千藤谷劝他们回来,有事儿在自家门子里解决,不要闹到邻国,让人看笑话。剩下事儿,等他们回来再说。”“凌哥儿,放心,我让三个兄弟先去了演武场,督促新晋的将领带兵操演,国中的事乱不了。现在我带着你的印鉴去找程将军,让他去“千藤谷”就是。”“好弟弟,劳烦你了。”

正说时,只听惜花在寝宫喊了一声:“凌弟,小心!”兆凌急忙抽身入内,撩开珠帘,见碧玉硬榻上满是嫣红的花瓣,有一颗颗豆大的血珠从黑衣的公子腕上滴落,渐渐汇聚成一大片的血泊,从玉榻上缓缓流下,落地的刹那,化作了零落的花片,清香满室。

“姐夫,你醒啦。”兆凌只说了这五个字,便再难说其它的话。他抬头看惜花的脸,病态夺了他的容光却掩不住他的俊美,他的脸苍白如晶玉,他的双目中含着深情,像寒星落深潭一般亮的耀眼,病成这样,那眸子里仍是带着暖意的,一如当初在思过宫第一次相见之时。“好弟弟,你来了,我也不喝酒了。你知道、知道么,喝酒——酒醒了更难受!”

“姐夫,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劝我别喝酒的吗?你为了我,也要保重好不好?!”“凌儿,我如今,只活在梦里,我醉了,才能——”“姐夫……”

满室烛光,映得玉榻边那些牡丹娇艳欲滴,深玫红色的花朵整朵整朵堕下,花瓣铺满了紧依玉榻的小花坛,又多的飘逸在叶惜花的硬玉榻上,惜花郎容颜憔悴,却愈发俊美迷人,这满室的烛光,并没有阻挡花中宿醉的叶惜花沉沉入梦,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想起遥远的过去,想起他那重于性命的情缘。

真奇怪,这么多年,就像昨天一样啊。

八百年前,我的前身孟瘦花弃官而走,在腾龙伏虎两部边界遇到了娘子杜归心一家。我入赘了杜家。留在朱楼边那片牡丹园里住。婚后我在一家书院当了一名教习,养家糊口足矣。剩下大把的时间,我们夫妻、翁婿醉心作画,沉于音律,好不快活美满哪!后来,我所在书院的秦隐公子落榜自尽以后,我被迫离开了书院。

这时我的父亲写信,要我回去用状元的名号换个官做,我为了和我岳父的约定,放弃了做官,就以贩卖花草为生。腾龙占了边界,我的父亲投了腾龙,他要我跟他一起去,可是我只想过简单的日子,为了那片牡丹园,我又一次拒绝了我爹的要求。我守着原来的家、守着娘子和岳丈,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命运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的父亲将家里的珍玩献给腾龙朝廷,原本想为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在战后找一个安稳的官位,谁知其中有一颗辟火珠被穿在轿帘上,在武匡帝和护义帝交战的最后关头,救了武匡皇帝的性命。武匡爷大喜,脱难之后问我的父亲要什么赏赐。我爹想也没想就报出我这个儿子的名号,于是武匡帝就答应让孟瘦花我回朝做官。哪料到当时两部落官员上任前身世盘查极其严酷,细查之间,竟发现我的岳父是伏虎国嫡系部将,因不满两国交兵生灵涂炭才逃到边界上化名‘杜清’独自隐居。腾龙国主武匡帝硬说我孟家私通敌国,将我杜、孟两家满门抄斩。

我们夫妻二人誓约不饮孟婆汤,同过奈何桥,便饮鸩死于花下。行刑官兵见我们夫妻死得可怜,才将我们二人埋在牡丹花下。二人冤魂过奈何桥时,我的娘子抵挡不住酷刑,被孟婆强行灌下了半碗,被逼堕入轮回。而我则坚决不饮,结果被铜管穿喉扔下桥下忘川河中,我是在溺死边缘蒙你的前身囚牛玉龙所救,才得以逸如阳世,寻觅我的娘子。我作了游魂,无亲无故漂流了这么多年,曾附在无数风流才子的笔端,吟诵多少闺怨春愁、离歌别恨,唯一支持我魂魄不散的信念,就是我的娘子。我记得她的眼睛,她在花下看着我,在朱楼上对我笑……就这样过了无数日夜,我终于在清风朝遇见了师父叶正道仙师,刻苦修炼,才修成人形,摆脱无质无形的状态,我拜了叶正道作义父,后来寻到叶家镇上,住在了当年那所宅子里,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凌弟,姐夫又想起过去了,我的日子好长啊!”

“姐夫,别再想了,别再劳神了!姐姐仙去已有数日,她是成仙去了,也没留个身子与你,不如早日为她作个衣冠冢,也免得——”

“不,凌弟,等一等……怕是,不会太久了……”

“姐夫!你可别吓我,我可不能听这样的话呀!姐夫,你别吓我!你别——”兆凌活像个三岁的孩子,半跪着,把头靠在惜花的胸口,呜呜地哭着,似乎连心都要剜出来给他。

“凌弟,别哭,姐夫、姐夫只想留个念想而已,啊,别哭,我不该说这话。凌儿,你别哭。”惜花无奈,柔声细语,轻轻地安慰兆凌。他的冰冷的左手抚着凌儿头顶,解下束发的玉冠,“瞧你,戴偏了。”

不必说从此兆凌每日虽然守着惜花,自然也放心不下碧鸳。所以两头忙碌,呵护备至。那日听得文儿说起流光和忠义在外打斗,心里又怕他俩出事,真是惴惴不安,片刻不得安心。那碧鸳想吃些酸梅果子,可天已盛夏,梅子熟而不酸,这人怕她不如意,也不知听哪个宦者传说,折梅宫栽有晚季青梅,竟跑到折梅宫自己去摘青梅送她,到地儿才知道传说有误,这梅花树乃观赏之品,所结梅子根本不能食用。

上下人等私下里说起这事,都说这人酸的可爱了,碧鸳和太夫人刘氏暗想凌儿此举,怎不感他一片深情?那日兆凌偷空回得携鸳宫,歉疚万分:“每次你需要我时,我都不在你身边。鸳儿,我欠你太多……”“你若忘了当年姐夫的恩义,那么你也一定会忘了你我的情分,你现在不忘姐夫的恩义,以后也不会忘了我俩好了一场,所以,我信你,凌哥哥,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恩爱如此,也未必是好事。须知两情深厚,必定相互扶持,由身及心,密不可分。若一旦有离鸾之苦,破镜之恨,一人必不能受。这就是“情深不寿”之理。这是后话,不必说它。

却说这个可怜痴情种子,为了亲人爱人两头忙碌,像是一支两头点燃的蜡烛,到那日夜间,又听从雪戟国回来的程得胜报说一事,不由一惊!究竟是什么事,容后便知。

且说桑日国主德仁得了李荫之子李弥新所献的地图,正要攻打腾龙,只是苦于国力不济,又没有借口,正巧雪戟国内乱,雪戟国主乃知龙被毒杀,新的雪戟国主乃知蛟为了对付逃亡在外的堂妹,不惜投靠了桑日人。他们勾结桑日人在探日海上截住了李荏苒的船队,杀害了李荏苒等,劫夺了兆猗,并嫁祸岩香国。兆猗一心要大哥兆凌身败名裂,自己堂堂正正重新做个皇上,却实在想不着主意;德仁抢到兆猗后,教唆兆猗与埋伏在腾龙国内的郑蜓勾结,多加忍耐,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准备起事。

尚青云之子尚可,因为怕兆凌再计较他暗害叶孤鹤的事,所以一心要找“后路”便投靠湘王兆猗,作了他的门客。而乃知玉此刻逃到了腾龙。尚可听到传言,知道了何忠义暗恋郡主,而郡主似乎有意于卫流光,于是奉兆猗差遣,日日煽动何、卫二人不和。目的就是让二人不和,兆凌失去可靠之人,这样兆猗可以趁乱夺位,彻底剪除隐患。

这便是如今腾龙朝廷内外的真实局势!兆猗打的这样的算盘,可却不知这乃知玉也不是善类!她知道虽然自己武艺了得又冰雪聪明,但手下只有润儿一个真心的人,如何是堂兄乃知蛟的对手!这样她便四下奔逃,逃到岩香国,国主严静玉惧祸不纳,她正想投奔腾龙时,听人说起腾龙与桑日一战元气大伤,国主兆凌命在旦夕,所以她想,这便是弱肉强食,不如不管中华的宗主国地位,改投桑日吧!于是带着润儿,投奔桑日。此时,桑日国主德仁即位不久,德仁便留郡主改名换姓在国中为他训练兵士、战船。此事乃知蛟并不知道,还在四下寻找堂妹踪迹,但中华一系诸国多如牛毛,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直到李弥新献图之后,乃知蛟出人出力,派出国中驻守岩香国的细作死士,暗杀使者李荏苒,劫夺兆猗,目的就是以此为代价,要德仁千万不要收留堂妹。德仁害怕这事被乃知蛟查到,便对郡主敷衍其词,说如果她能去腾龙,说动大将不和,那么桑日定当出兵,为她剿灭乃知蛟,助她成为雪戟国一代女主!

郡主被这样一说,觉得依靠桑日是一条出路,便用美人计勾引涉世不深的卫流光,又派润儿暗地里百般激怒何忠义,何忠义是个渔家出身,最好面子,又是个直肠子,被她一激,就将一腔子怒火向着流光而发。忠义在蜂城叶家镇打了胜仗回来,便马不停蹄上雨烟楼去找乃知玉,那玉姐却在流光的将军府中,忠义一时糊涂,赶将进去,正值流光正在高越园中值守未归。

那何忠义将爱郡主的话原原本本说了。郡主故作不知,垂泪道:“我原只想找个有能耐的好作个依靠,却不知嫁了他这般不会疼人的主,既然将军这般错爱,也罢,依我外藩雪戟国的规矩,女子可以随便改嫁。不过,我定要你与流光比个高下,谁赢了,我便嫁谁。”

“那好,我这便去寻他!”

“慢!莽汉!你若在这里动手,皇兄脸上不好看,他是收留我的人,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不如你约了卫流光到雪戟国境内去打,到时也好按我国的规矩办事!”

“这样也好,现在我就给他写个条子,约他在千藤谷一战!”

那妇人三两句打发了何忠义,便命润儿飞鸽传书,叫桑日国主准备起事,只是别忘了女主之约便好!德仁的回信自是满口答应,正是:多方争斗为江山,究竟赢家归向谁?

毕竟此事,如何结果,且看下篇。

上文说道叶文急急忙忙禀报了一件事,兆凌大惊失色。原来文儿接到雪戟国主乃知蛟呈给腾龙圣上的国书,上面写到腾龙大将军何忠义、卫流光因为私怨械斗于雪戟国与腾龙交界的千藤谷,不料却遭到乃知玉所带领的不知名的武士队和桑日国伏明上士所率领的大股桑日人马的合力攻击,因两人去时只随带50名亲兵,所以现在已经陷入重围,两人手下亲兵冒死杀出,向我雪戟国求援,我雪戟国立即派兵增援,现向腾龙圣上求援!

兆凌修长白皙的手指狠狠地攥着那份国书簌簌颤抖,“陷入重围!”这四个字像四把钢刀一样深深扎进他的心窝。“怎么会?雪戟国郡主不是应该在流光的金吾将军府上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翠色的长袍在昏暗的烛焰下显得黯淡,身后镂花的紫檀木小窗中吹进暴雨前带着湿气的空气,吹动牡丹宫玉榻前的粉色水晶珠帘,吹乱了他飘逸的黑发。忽然冷静下来,那双桃花美目望向榻上沉睡的美男子,很快目光冷峻转向身旁的叶文:“别吵着姐夫,我去找秦药圣,你快去演武场,快!”“凌哥哥,你现在找他做什么!”文儿不解,茫然问他。

“文儿,如果没有秦隐,不等我们到千藤谷,流光和忠义已经出事了!文儿,我告诉过你,我姐夫惜花不是凡人,可是你不信,现在我告诉你,不仅他不是,秦药圣也不是凡人,我现在去找他,让他用仙术带我去千藤谷啊!快、快走!”兆凌说着,尽力跑了出去,文儿也随着他急跑出去。

可是不等他们跑出牡丹宫,见青衣的秦隐俊美如女人,已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凌,你居于上位,却从来没有以上压下,这是你的优点,但是这对于腾龙子民却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像今天这件事,你不应该派任何一个人到千藤谷去,因为去多少人都没有用,这明摆着是个阴谋,就算我用仙术带人去,对方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杀害忠义和流光……”

“我不管!我不能看着我的兄弟死!你不帮我是吧,我自己去!”

“你就算跑死十匹骏马,也来不及,去了是白白送死。”秦隐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坚冷如冰。“那我也要去。”

“桑日人等的就是你!”

“谁说什么都没用!”

“那么,你的妻子和弟弟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呢?”

“我……我不能看着他们死!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不!凌!他们不是你的兄弟,你有你的前程,他们有他们的,他们只是你的属下!”

“不!他们是我的兄弟!你不会懂的!”

“凌,桑日和腾龙的战斗是两国之间的事,你的两个属下只是陷进圈套而已啊,你何必要让更多的人也陷进去呢?!”

“秦隐,我不想让人陷进去,我只想让我心爱的兄弟出来而已!你是地仙,通晓未来,你明知道这是圈套,可是在以前的任何时候,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哪怕一点点暗示!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也有我的执念!如果早告诉你,我的仙籍就完了,我的功名完了,我的一切都完了!我不想像大师兄和小师弟一样,到时候身化青烟,什么都没有啊!”

“好吧,你在这里眷恋你的功名吧!看在我姐夫教过你,你们又是同门的份上,请你好好照顾他;另外,请你告诉我娘子,我欠她的……”兆凌的话就此噎住,他转过身径直向门外走去,秦隐没有看见,此刻在他清俊绝伦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中,有珠泪盈睫。

秦隐愣在那里,身后是美丽的艳红牡丹一朵朵盛极而落,宛如一个个最美的幻梦,好似花香般飘散在这暴雨前的冷风里。

兆凌独自纵马如飞,顷刻到了演武场,却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即使在深夜,演武场也是有人值守的呀!这时候这位三十岁即位至今三年的大殿下才明白自己做皇上有多么失败。到这时候,一个人也找不到。

我在乎的只是兄弟的生命,不是腾龙的国运,我去救的,是兄弟,不是腾龙国。就算一个人也不帮我,我一个人,也要去!

看官听我说,不是演武场的人都叛变了,而是卫流光盗取虎符,事先让所有人都放了假。原来流光当上郡马之后,发现郡主行为神秘,常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写些什么。流光问郡主写些什么,郡主常常笑而不答.流光是个直性子的人,偏要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就说是雪戟国的情话。流光只当女儿家羞涩,便暗暗抄写下来,想弄个明白,问了一圈,无人能懂。到后来文儿从竹城回来,带回了一位译官,正懂桑日话,一看这话,只有三个桑日字:“千藤谷”。流光不解,闷闷不已。直到那日值守高越园,得到何忠义的信笺,上面约定决战地点也是千藤谷,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流光这事一定有问题。不知怎么的,流光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名字竟然是兆凌。如果有阴谋,那么这事一定是冲着凌哥哥来的,只要演武场没人,他就不会一个人离开龙都,那么桑日人就没机会害他。

当日手里拿着何忠义写的那封信,卫流光百感交集,痴心一片的豪爽女武士、昔日同在战场拼杀的兄弟,一瞬间,如此遥远。他暗自嘱咐手下:“我是要去千藤谷的。要是我回不来,告诉凌哥哥,我是他一辈子的兄弟,要他守住龙都、守住腾龙,千万别来找我!”

可是流光想错了,望着空无一人的演武场,兆凌独自敲起集合的金钟,许久,还是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叶文也不在身边,只有暴雨前的大风肆虐,疯了般刮过耳畔。

狂风中,翠衣飘飞如起舞,清俊的公子头也不回,坐在卫流光当年与他同坐的那匹马上,独自一人向着千藤谷疾奔而去。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不,你不是一个人!”马上的兆凌听到一个声音,太熟悉了,太熟悉了,那是——

“有姐夫跟你一起去。凌弟,你相信姐夫么?”惜花郎还是一袭月白色轻袍,那天人般脱俗的容光依然如昨:“三师兄借我许多灵力呢,凌弟,姐夫陪你去!”他的身子第一次像个仙人一般,腾在半空,又翩然落在他的马前。

“姐夫,你、你不能去,你的身子——”

“你看,我不是好了么?!走!凌弟,姐夫带你去!”

暴雨倾天,有什么可怕的!有惜花郎的地方就温暖如春!雨中,是疾风扫红的神术,两个一疾行的兄弟和一地落花如血。

人们总是希望时光停驻在最温馨的一刻,然而,千藤谷上,揭开一切悬疑答案的时刻,竟然就在眼前。

这不是战斗,是一场屠杀。102个人和五万大军之间的搏杀。等到兆凌和惜花赶到的时候,流光已经身中十一箭,但是还在拼杀。像他这样的,怀着成为英雄的希冀,驰骋疆场的将军,似乎应该有一个更加壮烈、激昂的归宿,然而,面对这个比他大三天的兄弟,他甚至没有说上一句壮烈的话,唇边依稀还带着那种顽皮的微笑,眼中的暖意向开闸之水,热切的释放出来,他的生命依旧绽放出那样的活力,一如当年跃马玉版山的时候。

“郡马!只要你答应投降,我就可以放了你啊!”雪戟国第一女武士在谷下失声大喊。

“郡马!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雪戟国!”

“要我叛离凌哥哥,你打错算盘了!”

“如果我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呢?”

“那也没门儿。你这娘们儿说的话没一句真的!乃知玉,你是个没人要的,把你的门关严实了,等着大爷回来找你索命吧!”

“郡马,如果你遭遇了我所遭遇的一切,你就会知道,人最根本的,是找个地方活下去!”

“那么,你一个人好好活着吧,我不陪你啦!

乱军的羽箭被惜花的灵力挡去一部分,可是还有不少射在疲惫的将军身上。终于,一支毒箭从桑日主将伏明的银弓射出,落在他的心口,他渐渐不支,翻身倒在当年那个熟悉的少年身侧。

“哥哥,对不起。流光似箭,是留不住的……哥哥,记住我……忠义,先走了,他也没有对不起你!都是,为了,为了这个女人。哥哥,得胜兄弟接了我的信号,把放假的弟兄都拉到了边塞上,桑日人这下,打不进来了!凌哥哥,替我……照顾我的……”卫流光的声音温柔如同呓语,却渐渐远去,远去,向远处水雾中的青松,渺茫不清。

“流光!不!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做一辈子兄弟的!你可从来没有骗过我呀!”兆凌手托着他的身子,竭力喊道。

千藤谷上遍布藤条,滴翠的林木被暴雨一洗,显现出墨绿的油亮,点缀山间,分外醒目。雨幕中侧看那陡峭的石壁形如巨大的石锁,仿佛锁着亘古不变的宿命一般。

“乃知玉,我腾龙对你有收留之恩,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引大兵来害我兄弟!”

“叶画圣,你不能怪我,我投桑日国在先,德仁国主对我恩重,又许我女主之位,我不得不按他的意思行事啊!”

“你!”

“叶画圣,你不能怪我!是你小舅子指使卫流光杀了桑日国大将军伏天,现在他的父亲伏明要报仇,又得了李弥新所献地图,他非要灭了腾龙不可呀!”

“那好,我要见桑日主将!”谷中的白衣公子断然喝道。

“孟师弟…我伏明就在这里!师父曾说,你灵力高强,在我师兄弟四人之首,我从来就不相信。师父他那么喜欢你,要把所有本事都传给你,可是你却不愿意学,我一心想学,那叶正道却不愿意教,我们是同一天修成人形,可是他却指引你住到他的老宅里,我是你的二师兄,我却继续像个游魂一样到处飘流;明明你违反师父的定规,可大师兄却帮了你,而我却在诸国流荡,历经百业,居无定所;好不容易娶了个桑日国的女子,想过凡间的生活,可你的小舅子却为了你,杀了我的儿子!德仁总是说国力不足、国力不足,哈!小师弟,明年我的55岁大限就到了,在此之前,我要拉你做垫背的!”

“二师兄!卫流光和何忠义都是无辜的,如今忠义已死,你就让我救了流光。伏天的事,我给他抵命就是。”

“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才算就这样的局面,你想改变吗?哈哈,痴人说梦!卫流光心脉已断,你断然不能救他,小师弟,看在同门份上,我让你选择,是你死,还是你小舅子他死?”

“凌弟!二师兄,你已经造下杀孽,我求你不要伤害凌弟!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小师弟,你不要太执着!我知道他是囚牛龙转世,我也知道他救过你。可是你别忘了,他是腾龙人,而你前世就是死在兆家人的手里啊!”

“这些不重要……二师兄,你别逼我!如果你真的要杀凌弟的话,我们师兄弟只好拼个你死我活了!”

“小师弟,往日我不是你对手,今日我却不会怕你!你的仙根已经被我破了。桑日人才看不上小小的蜂城呢,我之所以领兵袭扰那里,就是专程去找你的老家,好挖出你的真身来,报我失子之恨!”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伤害凌儿,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凭你们的兵力打不进龙都的,你先让他们退了……我们师兄弟对阵就是!”

“姐夫!不!不要,不要!伏明,伏天是我指使流光杀的,你的桑日国主子玄仁也是我杀的,那是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根本不关姐夫的事!要找就找我!”

“哼,姓孟的,今天谁也不是什么师兄弟,我们只是仇人!今日,你们谁也跑不了了!原本你们还可以多活几天,可是没想到,你们自己来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惜花郎梦一般飘过雨雾,来到伏明面前。那金盔金甲的激愤的将军一瞬也被他的俊逸所迷,一时坐在谷顶的马上,忘了出手。灰衣的乱军潮水般的涌来,雨中漫天的灰色,衬得他月白色的身影犹如飞仙,“二师兄,那么,就让我来还侄儿的命吧!”

然而,没有等到伏明动手,乃知玉已经先一步动手了,伏明的右手腕被银枪挑断,他没有说一个字就化作青烟飘散了。惜花呆呆地望着这位反覆无常的郡主,可是乃知玉却完全不在乎这位绝美的男子。她只是默默用银枪刺向自己的咽喉,而后,像一片羽毛,在大雨中,飘下了深谷。

郡马,不管我怎么用计,都逃不了自己的心。我没想要你死,我也不知道桑日人会出这么多人,我只想有个前程,不用再东躲西藏,为了这我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郡马,我不想做女皇帝,我不想关着门等你一辈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老去,慢慢流下想你的泪水……郡马,我像一个武士一样去找你……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