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抑郁拯救计划(4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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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陆兴州问。

“MP3。”温迎出声。

齐莉莉:“小钧也用这种东西听歌,好像可以储存,说不定这里面……”

“什么也没有。”温迎看向那只崭新的盒子,右下角贴了一张草莓贴纸,轻声说,“是我给他的,包装都没拆开过。”

什么都没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陆之樾初二那年,她就把贴纸送给了他,直到他高中毕业,那些贴纸还有剩余。

她试着推测,猜不出那天晚上陆之樾给包装盒贴上贴纸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吗。

……会感到害怕吗?

小郑接过包装盒拆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插入耳机,里面只有厂商宣传的铃声。

大人们继续讨论这场事端的缘由,温迎不想再听,可种种字眼却不断地落进她耳朵里,“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很优秀,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对待长辈礼貌懂事,和同学相处得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诸如此类,离不开“好”字。

小郑挪动到她身旁,这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说:“够了。”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看过来,面露惊讶,那种表情很容易被解读——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说够了?

但她还是讲下去了:“他其实早就不好了,只是没让任何人看出来而已,临近高三的时候自己租房子住,却一直搬家……”

搬了一次,两次,还是更多次?她和崇鸣聊过天,按照他的说法,陆之樾并非从一开始就跟他关系良好,他是后来认识了高嘉良,为了方便兼职,才住到那栋小区的。

“因为有人给他寄东西,给他的账号乱发消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打扰他,他出门都要戴帽子和口罩,待在家里都觉得不安全,甚至报过警……”她以为到了长明就好了,可是一切都没有变过,那些东西并非消失了,而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积压在心底。

“那他为什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他说了难道我们会不帮他?”陆兴州仿佛无法理解。

“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陆叔叔,我和您不在同一个立场,我就是一名学生,陆之樾觉得我没办法帮他解决困难,所以他不愿意找我求助。”温迎说,“但您是一名成年人了,是他的父亲,他却选择对您隐瞒,您想一想,会不会是因为从小到大,您为他提供的实质性帮助太少,导致他不那么信任您了呢?”

“我养他还不够……”讲到一半却突然停下,小郑冷冷地注视他,有那么一瞬间,陆兴州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陆之樾离家的那天傍晚,他那句“我不是生来就亏欠你”之后的戛然而止。

那棵树被栽种得光鲜亮丽,像放在办公室里值得欣赏的名贵盆景,在众人的长吁短叹中装点了某个人的面子,那人却不自知,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宛若施恩。

“小树跟我提过一次。”满春奶奶开口,“确实有人给他寄了几封信,我都收起来了,没叫他看见,也不知道地址是怎么漏出去的。”

“什么信?”陆兴州皱紧眉头,突然又不能理解了,“之前在长裕,两个孩子不也是经常互相写信吗?怎么能弄到报警的地步?”

齐莉莉说:“对啊,小树还专门弄了个柜子留着装信,他很喜欢写信的啊。”

温迎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对方仿佛沉浸在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里,无法自拔。

你们都疯了吧。她想,这个世界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糟糕啊,是因为天黑了吗?

但仔细回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无论是她看见的地方,还是看不见的某处,糟糕的事情始终在发生,第一枚鸭蛋被煮熟,还会有第二枚,第三枚。

世界不是围绕着小学生转的,拥有更多话语权的是成年人,可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想过改变吗?

或许有,但那些善良的大人到哪里去了?他们的声音被埋没在哪一个角落了?

也被煮熟了,吃掉了吗?

“是什么样的信件?”那名年长警察突然问,“有没有照片,我想看看。”

“我没拍照,不过我看过里面的内容,好像是粉丝寄过来的,小树之前在长裕的爱乐乐团弹钢琴,也开过几次独奏,后来因为学业退出了。”满春奶奶道,“信里的言辞都比较激烈,说对他很失望,爱呀恨呀什么的……”

“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年纪轻轻,就整天把爱恨挂在嘴边?”保姆叹息。

“我认为爱恨不是只能被成年人类谈论的课题。”小郑冷不丁插话。

年长的警官停下笔,投去诧异的眼神。

“也许正是因为……”小郑停顿,温迎听见卡住的电流,隔了几秒,小郑语气自然地说,“我们的自负,觉得他们不懂,认为那些事情都不重要,所以才处理得不够恰当。”

其余人都没有立马说话,温迎点头:“是这样。”

她看向那名年长的警察:“陆之樾在长裕租房子住的时候,我曾经去找过他,在他家门口看到了一个礼物盒,里面装了一只动物的尸体,和一张带有恐吓性质的卡片。”

此言一出,温迎立马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忽略,只是看着那名警官的眼睛继续道:“他跟我说他报了警,我当时相信了,现在看来那天他其实并没有报警,报警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可能在他第一次被打扰的时候,也可能是第二次,但是都没有用。”

陆兴州:“怎么能没有用——”

“让一个孩子放弃求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每个人都难逃其咎。”年长的警察道。

陆兴州朝她看去:“那你们警察……”

“所以我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她再次打断,面上涌现一丝转瞬即逝的表情,“事已至此,互相推诿责任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我们会试着联系长裕那边的警方,重新进行了解,对于今天的事情,我倍感惭愧,也希望为人父母,身为家长的你们,能从中汲取到教训,就算没有,至少也倾听一下孩子的想法吧。”

漫长的谈话终于结束,温迎回到另一间卧室,李敬山打完了电话,招手让她过去:“妈妈说已经在来桦海的路上了。”

“太大动干戈了。”温迎低着脑袋。

“这有什么大动干戈的。”李敬山笑了笑,“爸爸知道你心里面很着急,会没事的,别怕。”

走廊传来声音,那几名警察也走了出来,其中一名问小郑:“你今天很反常啊?话这么多。”

小郑摸不着头脑:“说话也反常,闭嘴也反常,我到底该怎么做?”

“其实,小郑以前话也很多的,小郑,我现在明白你辞职的原因了,你现在还对……”年长的警官的声音远去了。

点滴瓶即将空掉,温迎按下呼叫铃,她正准备坐下,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怔怔注视他,陆之樾的目光却没有焦点。

外面的人似乎也注意到这番场景,有人冲进来,边掉眼泪边说“小树你醒了,你看看,我是妈妈啊”,温迎直愣愣地抬头,满春奶奶和陆兴州也连忙过来,要将陆文欣拉走。

“都是因为你他才变成这样的!”陆文欣甩开他的手,“早知道……”

陆兴州压低音量:“警察不都讲得明明白白了吗,当初你什么状态你不清楚,反过来怪我对他不好?这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吵……”李敬山头痛地劝道。

温迎低头看向病床,陆之樾的表情一片空白,仿佛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又好像还没彻底醒过来,仍处于混乱的梦境中。

突然间,梦境变成了现实,他短促地呼吸,不受控制般地剧烈咳嗽起来,隐藏在被子底下的胸腔起伏。

其他人都望向他 ,陆之樾抬起手腕的动作颤抖,陆文欣战战兢兢地顺着他的手看去:“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好不好,小树,你要什么……”

缠着纱布的手腕无力动作,他抬起另一只手,偏过头,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温迎觉得那双眼眸好似真的变成玻璃了,她飞快地遮住了陆之樾的耳朵。

“……请你们出去。”他终于沙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