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十指连心之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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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顾如玖的银铃匕首。原本刺入刻痕的刃尖，此刻正被新生的血肉缓缓推出。那些翻涌的肉芽里，竟然浮现出无数张缩小的人脸，全是之前被吞噬者的模样，此刻正齐声尖笑！”蝼蚁就是蝼蚁。”魔掌突然凌空书写，血雾凝成上古魔文。每个字成型时，就有一位同伴吐血倒地——它在用最原始的规则之力进行碾压！

颜昔的金针全部弯曲成诡异的角度，针尾红绳无火自燃。她终于露出惊恐之色：”这东西……比活人还聪明！”

惊恐之余，所有人对这东西的提防程度又提高了。

与此同时，那种不详的预感也再次萦绕在心头。

那截枯骨突然”咔”地一声立起五指，井中血水如龙卷般被吸入骨缝。苍白指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筋肉，转瞬间已化作一只完美无瑕的玉手——可这美景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掌心正裂开一张血盆大口！”我去！这嘴长手上了。”要不是场合不对，顾如玖甚至想笑出声，什么鬼，嘴长手上了。”无知的蝼蚁……也配窥探本座？”

古井突然传出三重混音，既有艳骨夫人的尖笑，又有魔尊的低吼，还夹杂着无数怨魂的哀鸣。

能听得出来刚才演戏的话让他很不爽，破防了。

可能曾经确实是一代大人物，但是蛰伏了多少年，现在又被小辈这么说，当然是恼怒之际，十分受不了。

玉手五指大张，每根指尖都弹出三尺长的黑色指甲，甲面上密密麻麻刻着生辰八字！

顾如玖的银铃突然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七枚碎片同时出现裂痕。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却见那玉手已凌空抓来，指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黑色裂缝——”铛！”

欧阳定羽的月光剑及时格挡，剑身与黑甲相撞竟迸溅出刺目火花。更可怕的是，被斩断的半截指甲落地即化作小蛇，吐着信子朝众人游来！

那些断裂的指甲落地瞬间，如同被赋予了邪恶生命般扭曲弹动，发出”咔咔”的骨骼重组声。转眼间，每条黑甲碎片都化作了三尺长的细鳞小蛇，通体漆黑如墨，唯独蛇瞳泛着与碧玺同源的幽绿荧光。

蛇群游走的姿态诡异至极——它们不像寻常蛇类蜿蜒前行，而是如同提线木偶般一顿一顿地扭动，每前进半尺就会突然僵直片刻，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蛇鳞摩擦地面时竟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声响，所过之处，青石板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蛇首。本该是三角状的蛇头却扭曲成模糊的人脸轮廓，时而浮现老农的皱纹，时而化作女童的圆脸。蛇信吞吐间，竟发出细弱的求救声：”救……救我……”正是被吞噬者临死前的哀鸣。

当它们弓身准备攻击时，蛇腹会突然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这些牙齿分明是人类门齿与臼齿的缩小版，还沾着新鲜的血丝。有两条蛇甚至互相撕咬起来，被咬断的截面处不见血肉，只有蠕动的黑雾。”别听它们的声音！”欧阳定羽的月光剑扫过，几条伺机偷袭的蛇被斩断。然而断成两截的蛇身竟各自生长，转瞬间变成两条完整的毒蛇，蛇瞳中的幽光更盛几分。

一条伪装成枯枝的蛇突然弹起，直扑韩宝儿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颜昔的金针将它钉在地上。那蛇疯狂扭动着，蛇身突然膨胀爆开，飞溅的黑血在空中凝成”九幽”二字，每个笔画都由更细小的蛇虫组成！”这是……命格化形？！”苏雪歌的青霜剑勉强冻住几条黑蛇，”它在用被他吞噬者的命格攻击！”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些黑蛇突然人立而起，扭曲着化作缩小版的人形。有个酷似老农的蛇人举起锄头，有个女童蛇人抱着渗血的布娃娃，甚至还有穿着昊天学院服饰的蛇人掐起剑诀——全是死在这魔手下的亡魂模样！

韩宝儿突然将药囊倒扣在地，数十种药材自动组成药阵：”七情相克，以毒攻毒！”

各种药粉混合成七彩雾瘴，那些命格蛇人顿时动作迟缓。颜昔趁机甩出金针，每针都精准刺中蛇人眉心，将它们钉回原形。

药粉从颜昔指缝间簌簌落下时，空气中已经弥漫开一股辛辣中带着甜腻的古怪气味。七种颜色各异的粉末在她掌心旋转交融，像被无形的手搅拌着，逐渐形成一团七彩斑斓的漩涡。”就是现在！”颜昔心中默念，手腕猛地一抖。

七彩粉末如烟花般炸开，化作一片绚丽的雾瘴。那些粉末并非随意混合——朱砂粉破邪，雄黄粉驱蛇，冰片粉凝神，每一味药材都经过她三天三夜的精心炮制。此刻在晨光中，七色粉末相互碰撞，竟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般的屏障，将十二个命格蛇人尽数笼罩。”嘶——”为首的蛇人发出刺耳的尖叫，猩红的信子在空中颤动。它们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如同被无形的蛛网缠住。那个最靠近颜昔的女性蛇人刚刚还挥舞着淬毒指甲，此刻却像慢动作回放一般，五指艰难地张开又合拢。

颜昔没有浪费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右手在腰间一抹，十二根金针已夹在指缝间。这些金针细如发丝，针尖却泛着幽蓝的光泽——那是用百年桃木灰淬炼过的痕迹，专破妖邪。”天枢、璇玑、天权！”颜昔口中念着星位，手腕连抖三次。三道金光破空而出，精准地刺入最前排三个蛇人的眉心。针入三寸，分毫不差。

被刺中的蛇人浑身剧震。它们的皮肤开始诡异地蠕动，仿佛有无数小蛇在皮下游走。那个穿着书生袍的蛇人最先支撑不住，它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非人的嚎叫。它的脸像融化的蜡一般扭曲变形，高挺的鼻梁塌陷下去，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细密的倒钩牙。

颜昔脚步不停，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迟缓的蛇人间游走。每经过一个蛇人，就有一根金针飞出。第七针出手时，她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后仰着从两个蛇人夹击中滑过，同时反手射出第八针。那金针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绕过蛇人格挡的手臂，正中眉心。”没用的……”

井中传来的声音像是千百个冤魂在同时低语，沙哑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那只白玉般的手臂轻轻一招，原本在地上扭动攻击的数百条黑蛇突然僵直，继而化作缕缕黑雾。雾气如百川归海，旋转着涌回井中，在魔物手腕处重新凝结成流动的黑色鳞甲。”本座吞噬过三千六百命格……”井沿的青砖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井下蠕动，”你们杀得完吗？桀桀桀……”

那笑声像是用指甲刮擦铜镜般刺耳。

就在这绝望蔓延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

魔物的笑声戛然而止。

没人注意到顾如玖是什么时候移动的。这个总爱把玩银铃的少女，在众人慌乱时反而出奇地安静。她蹲在战场边缘，杏眼紧盯着井口方向——当黑蛇全部化雾的刹那，她看清了魔物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刻痕：”九幽”二字在鳞甲覆盖下若隐若现，那是整条手臂唯一没有黑甲保护的地方。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散落在地的银铃碎片正在微微颤动。这些传承自祖母的秘宝，此刻对黑雾产生了奇特的排斥反应，碎片与碎片之间隔着空气竟发出细微的嗡鸣。

顾如玖解下腰间红绳，十指翻飞如蝶。当魔物发出嚣张的笑声时，她已用红绳将七块最大的银铃残片绑成了匕首形状。铃舌恰好位于尖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桀桀桀……”魔物的笑声还在继续，井水开始沸腾般咕嘟作响。

顾如玖像只灵巧的猫儿贴着地面移动。她绕过满地狼藉，踩着井台浮雕的凸起处借力一跃，整个人如一片轻羽飘到井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魔物的手臂背面——苍白皮肤下隐约有暗红色脉络跳动，像是一张古老的地图。

当魔物再次发出”桀”字音时，顾如玖出手了。

她双手握住临时拼成的银铃匕首，用全身重量朝那道”九幽”刻痕刺去。铃舌最先接触皮肤，发出”叮”的一声清响，像是打破了某个无形的结界。紧接着银铃碎片全部没入苍白手腕，绑着碎片的红绳突然自行燃烧起来，爆出一串金色火星。”啊——！！！”

魔物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叫。井水轰然炸开，无数水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里都映照出扭曲的人脸。那只完美无瑕的玉手瞬间爬满青黑色血管，指甲暴长三尺，疯狂抓挠井壁，在青砖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顾如玖被气浪掀翻在地，但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杰作：插在魔物手腕上的银铃碎片正在融化，像炽热的铁水般沿着”九幽”二字流淌。那些笔画仿佛干涸的河床，贪婪地吸收着液态银光，每吸收一分，苍白手臂就有一块皮肤龟裂脱落，露出下面漆黑的骨骼。”小……贱……人……”井中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手臂上的古老咒文逐一亮起，又接连熄灭，最后只剩下”九幽”二字在持续发光。”这才是你的本体吧？”她染血的唇角扬起，”被镇压千年的滋味……可还好受？””你这小崽子！”

魔物的尖叫声像千百片碎玻璃在脑仁里刮擦。那只被银铃匕首刺中的苍白魔掌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五根手指以违背常理的角度反向扭曲，掌心的伤口”啵”地一声扩张成血盆大口。”竟然敢伤我——”伤口里喷出一股浓稠如沥青的黑雾，腥臭味瞬间弥漫整个庭院，”我要你死！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要把你的骨肉一寸寸的剃掉！”

顾如玖想后退，却发现双脚不知何时已被地上蔓延的黑雾缠住。她低头看见雾中伸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触须，正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每爬一寸，就有一块皮肤失去知觉。

那魔掌突然剧烈震颤，掌心血口大张，喷出一股腥臭无比的黑雾。雾中浮现出顾如玖的虚影，竟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片段！魔手竟在抽取她的命格！”看见了吗？”魔物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恶毒，那只魔掌优雅地翻转，展示着掌心不断吞入记忆金光的血口，”你的命格正在变成我的养分呢。””玖玖小心！”

韩宝儿尖叫着扑来，却被一条突然暴涨的蛇尾抽飞。

颜昔的金针暴雨般射出，却在触及黑雾时全部腐蚀成铁水。

魔音越来越尖锐，震得古井周围的石块簌簌剥落：”先剃你左手小指——就像你伤我的位置！”

顾如玖瘫软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耳边同伴们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颜昔的金针如暴雨般射向魔物双眼，齐三刀更是不要命地扑上来用半截断刀砍向魔掌。魔物吃痛，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命格抽取。黑雾中的记忆画面如烟消散，但顾如玖知道，已经有部分命格永远离她而去了。

“算你走运……”魔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甘与怨毒，”但总要留下点纪念……”

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左手指尖炸开！顾如玖猛地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小指第一节指节处的皮肉正诡异地翻卷起来，像被无形的刀片精准剥离。鲜红的血肉下，森白的指骨清晰可见，却没有流出一滴血，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雾，仿佛在贪婪地舔舐着创面。

“啊！”她本能地想用右手按住伤口，却发现右手掌心也开始发烫。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隐约能看见皮下的血管在不安地跳动。

更可怕的是，这种诡异的剥离并没有停止。小指上的皮肉剥离正缓慢地向手掌蔓延，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耐心地、一寸寸地剥开她的皮囊。第二指节的皮肤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边缘处微微翘起，露出下面粉色的真皮层。

十指连心，更何况这疼痛更是好像放大了数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