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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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座高耸入云，引人瞩目的大山，为真灵山脉之余，却比整条真灵山脉上的山，还要高。

因形似葫芦，这里的乡人称其为葫芦山。

而炎穹皇朝的文人贵族以为不雅，便叫作福禄山。

百年之后，炎穹国的子民，因避新任国君上官福禄之讳，便改名为湖麓山。

在这海拔近四千米的湖麓山上，屹立着一座古村，有二三十户人家住在这里。

那一日，大雪纷飞后便再未停歇，整个湖麓山都被无尽的白色所覆盖，寒冷似要将万物冰封。

冷风呼啸，冰棱悬挂，积雪堆积得比人还高。

无烬村，被冰雪重重围困，像是被上天遗忘的角落，成片的木屋在冰天雪地中显得破败而萧瑟。

在凄厉的寒风中，不少木屋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李谈天很虚弱，此时被冻醒，身体瑟瑟发抖，寒意深入骨髓。

“喔艸！”

“好...好冷啊！这是哪里？”

他缓缓睁眼，撑着身体坐起来，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看着漆黑的四周，李谈天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头旁的电灯开关，却发现摸了个空。

“这不是我房间啊？”

他依稀记得昨晚入睡前喝了两瓶雪花，用了四张纸巾，便沉沉入睡……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我被绑架了？”

他心里一震，猛然掀开被子，试图站起身时，脑海中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他痛得抱住头重新躺了下去。

伴随着这股刺痛，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画面断断续续，像是拼图，有很多是不完整的......

不多时，李谈天蜷缩着身体，剧烈喘息，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啊？”

“我…我TM这是给魂穿了？”

“看了不知道多少本穿越小说，如今这种荒唐滑稽之事竟让自己给碰着了？”

李谈天哭笑不得，他大概知道了自己是这个无烬村的一名孤儿，自幼便在村子里生活，养父养母在他十岁那年便陆续逝世，宿主还跟他同名同姓。

十七岁（两年前）那年，李谈天到矮头山服“兵役”回来后不久，就给得了一场怪病，导致手脚发黑，身体虚弱不堪，听说附近区域同行的邻村少年，以及村里的吴少成，皆在回来的一个月内全身发黑死去。

天寒地冻，屋内屋外此刻都冷得让人绝望。

李谈天紧紧裹着单薄的被子，火盆里微弱的炭火根本抵挡不住外面的严寒，冷气钻进身体，仿佛无数根针在扎，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去想温暖的事物，不然身体会因过度渴望而更加颤抖。

寒冷让他愈发清醒，从今以后，他就真的就要远离科技文明，在这个古代世界里生活了！

稍微平复心情，他忽然察觉到，现在头脑比之前清醒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

往火盆里添了几根纤细的干树枝后，李谈天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已经跟正常人无异：“难道这场怪病在自己魂穿过来时，给好上了？”

此刻虽饥寒交迫，但久病初愈出现转机，李谈天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希望，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外风声逐渐减弱，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也慢慢变成了纷纷扬扬的细雪。

隔壁屋子传来了动静，传来一阵争吵声，那是一对中年夫妇吴大山和吴翠兰。

“你要去干嘛，又要把咱们的存粮分给李家小子？”吴翠兰的声音中带着不满。

“小天之前帮了咱家不少忙，这次回来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又孤苦伶仃的一人，我实在于心不忍。”吴大山叹了口气说道。

“如今山中出了变故，打猎比以往难上许多，身为巡山队的一员，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吴翠兰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家里还有两个娃需要吃饱，难道你不知道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吗？再这样下去，我和孩子都得挨饿！”

吴大山望着白茫茫的天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雪停了，总会有办法的，放宽心就是，晚点我便再出去外头碰碰运气。”

李谈天听到夫妻两人的争执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再接受吴大山的帮助了。

在这样的年景下，各家都不容易。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床上坐起，穿上破旧的棉衣后仍感觉寒冷无比，又从角落里找出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披风，披在身上，在昏暗的房间里缓慢地走动、跺脚。

他大病一场后，原本健壮的身体现在变得十分瘦弱，齐肩的头发失去了光泽，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憔悴。

被怪病缠身，许多人都认为他熬不过这个月，可如今他却顽强地挺到了现在，而且病情明显有了好转。

从记忆的碎片中，李谈天看到服兵役时遇到的那场惊险离奇的遭遇，至今仍心有余悸。

屋外的天色有了些许变化，像是墨汁中调入了一丝清水，黎明即将来临，虽然依旧昏暗，但比起深夜已经好了一些，远处的景物也能隐约看到轮廓。

院门被推开，吴大山来了，身体魁梧有力，他用铲子将积雪铲到一旁，艰难地清理出一条通向屋门的路。

李谈天打开被冰雪封住的房门，喊了一声山哥。

后者提着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笼，走进屋内，将灯笼挂在墙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见李谈天此刻虽然脸上枯黄了些，可却眉宇清朗，眼睛有神。

吴大山惊讶道：“小天，我看你精神好像好多了啊！”

李谈天把他请进屋中，如实告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迷糊，估计真的快好了。

吴大山说他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生了这么久的病还能活下来，实在不容易。

“给！”吴大山递过来一个布包。

李谈天生病一个月，几天前就已经断粮了，全靠吴大山的接济。

而在不久前听到他们夫妻的争吵后，他心里愧疚不已。

“赶紧吃点吧，别饿着。”吴大山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一直记着李谈天曾经帮他找回走失的孩子。

看着布包里的几个硬邦邦的窝头和一小条肉干，李谈天的饥饿感瞬间袭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愣着呀，你身体还没完全好，不吃饭怎么行，别跟我客气！”吴大山直接把布包塞到他手里。

“山哥！”最终，李谈天没有推辞，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虽然口感粗糙，但他却觉得无比美味。

饥饿感缓解后，李谈天的精神更足了，身体的不适也在逐渐消失，他确定自己的病快要痊愈了。

他想到外面去看看，便推开院门来到村道上，天气依旧寒冷刺骨，呼吸时口鼻间喷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黎明时分，也就是这个村子的“白天”，各家都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村道上也因此有了一丝光亮。

“谈天，你的身体没事啦？”有人发现了他，惊讶道。

“小天，让我瞧瞧！”住在南边的吴青老头拉住了他，仔细地打量着，发现他的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

李谈天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告知自己确实快恢复了。

村道上的人并不多，大都拿着铲子在清理房屋周边的积雪，大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没想到被怪病缠身、连“火泉水”也无力回天的怪病，竟然能够康复？

“小天，就算身体好了也别乱跑，现在村外可危险着哩！”吴青提醒道，看向村外那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其他邻居也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年头，凛冬长存，粮食短缺是个大问题，再这样下去，真的会饿死人的。

李谈天咧嘴回道：“老爷子，我就在这附近转转，活动活动身子骨。”

李谈天注意到，一向身体硬朗的吴青大爷现在也面容消瘦，身体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待其他人离去后，吴青偷偷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进李谈天的手里。

李谈天怔了一下，赶紧推了回去，作为蓝星上的一名三好中年，吴青大爷这么大年纪了，自己都吃不饱，他怎么好意思要对方的口粮呢？

各户都清理过自家附近的路面，但由于雪太厚，清理得并不彻底，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谈天呵着白气，缓缓向前走去。

走到村尾，他停了下来。

一座稍大的院子前，有个简易的棚子，一头体型壮硕的雪牛正在拉着石碾子，碾压着那些已经冻硬的变异谷物。

并不是所有人都缺粮，显然村尾这家的情况就还不错。

李谈天盯着雪牛，眼中闪过一丝渴望，在这个寒冬，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牛肉了，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雪牛似乎感受到了李谈天的目光，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

“小天，你身体恢复啦？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哈哈！”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皱纹的老者站在院门口，以为李谈天在看石碾子下的谷物，接着说道：“家里人多，消耗大呀，这也是我家剩下不多的粮食了。”

“老爷子厉害，在这种时候还能把一大家子照顾得这么好！”李谈天笑着说道，他当然不信对方只剩下这一点粮食了。

他和吴水土打过招呼后，继续向村尾走去。

“火泉”就在前方，散发着丝丝热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了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无烬村会将整个村子建在这临近山顶的地方。

那里是用一种红色的石头简单围起来的一个池子，大约一丈见方，泉水清澈见底，水面上热气腾腾。

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里，火泉成了村子里唯一的温暖来源。

村中的老人们常说，这火泉的神奇之处在于，长期饮用能增强人的体质，让人在这酷寒之地比常人更抗冻！

还有传闻说，这火泉水还能让人的精力更为充沛，劳作一天后，若饮下一碗火泉水，疲惫感会消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