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丁洪涛检查防汛,林华西秘访临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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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洪涛脸色一沉,目光扫向田嘉明:“嘉明同志啊,你这个前线总指挥看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下面的同志光想着防,对泄洪的极端必要性认识不足!这是市委于书记反复强调的战略部署,工作还没做到位啊!”

田嘉明闻言,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语气直接甚至带着几分耿直:“丁书记啊,不是大家认识不足。泄洪这事,得讲科学、讲公道!凭什么我们这些年年投入巨资、花大力气把堤防修得牢牢的地方,反而要准备淹自己?谁的堤防薄弱谁负责,谁的大堤垮了谁活该,这天经地义嘛!这样搞,以后谁还肯下力气修堤防汛?这对我们东洪日夜守在堤上的干部群众公平吗?我说句实在话,真要强行让我们这泄洪,我第一个想不通!”

“田嘉明!”丁洪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愠怒,“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是在质疑市委的决策吗?大局面前,容不得半点个人情绪和本位主义!你是总指挥,要带头理解!”

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我适时上前,缓和道:“丁书记,嘉明同志也是心急,他是看着干部群众日夜奋战,心疼大家。他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保年同志,市委的考虑是从整个平水河流域的安全出发,是全局性的战略预案。我们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在执行中加深理解。预案一定要做,而且要做扎实,这是命令,也是对人民群众负责。”

丁洪涛压下火气,语气放缓但依旧严肃:“嘉明同志,保年同志啊,大家的情绪我理解。但越是关键时刻,我们领导干部越要保持清醒头脑,越要讲政治、顾大局。预案不是一定要用,但绝不能没有!这件事不要再争论了,按市委要求,立刻抓紧落实!”

一天的沿河视察结束,在返回县城的车上,丁洪涛显得有些疲惫,他揉着手背上的穴道放松身体,又对我说道:“朝阳啊,情况你也看到了。泄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一招啊,市委的决心是坚定的。我们县里必须统一思想。你安排一下,尽快召开一次全县防汛工作紧急会议,把市里的最新精神和于书记的指示原原本本传达下去,尤其是要做好极端情况下的思想动员和预案落实工作。谁那里出了问题,谁就要承担责任!”

“好的,丁书记,我马上安排。”我点头应道。我知道,丁洪涛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来自上面的,来自下面的,而他刚刚在市里受挫,急需在这场防汛大战中树立权威。

车子驶过平水河老桥,桥身发出沉重的呻吟。丁洪涛望着桥下汹涌的河水,若有所思,有一次感慨道:“工程质量是百年大计。这座老桥经历了多少风雨?现在依然坚固。反观后来那些追求速度赶出来的工程……教训深刻啊。”

我深有同感:“是啊,当时只求快,忽视了质量和科学规律,后患无穷。”

途中,收音机里传来省气象台的最新预报,播音员的语气格外凝重:“……预计未来72小时内,东原市及上游流域将迎来一次强降水过程,局部地区可达暴雨到大暴雨级别,请各相关地区和部门密切关注水情雨情变化,切实做好防范应对工作……”

回到县委大院,天气沉闷而燥热,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我拿着扇子扇着风,只觉得天气阴沉得厉害,山雨欲来风满楼。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马关乡堤段上那些忙碌的身影,林小松、李亚男那满是伤痕的手,以及丁洪涛那强压着焦虑的严肃面孔。我心里暗道,这个田嘉明心里还是有群众的啊。

时间又过了一天,天气已经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天地间一片晦暗,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好在雨暂时还未落下来。市纪委书记林华西的黑色皇冠轿车,在略显空旷的省道上行驶,车轮卷起淡淡的尘土。市纪委副书记侯刚坐在副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看着闭目养神的林华西,轻声提醒道:“林书记,快到临平县界了。”

林华西微微颔首,并未睁眼。车子又行了一段,拐过一个大弯,果然看见前方路边停着一辆临平县牌照的桑塔纳和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几个人影站在车旁等候。

汽车平稳停下。侯刚率先下车,临平县委书记吴香梅已经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谦恭而热络的笑容,抢先一步替林华西拉开了后座车门。

“华西书记,欢迎您到临平县检查指导工作!”吴香梅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林华西弯腰下车,整理了一下衬衣,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却保持距离的笑容:“香梅同志啊,现在是防汛抗洪的关键时期,我这个时候来,是给你们添麻烦来了。三令五申不要搞迎来送往,怎么还是到县界来了?”

吴香梅的笑容更盛,话语也说得滴水不漏:“看您说的,华西书记,您能来就是我们临平县最大的支持,怎么能是添麻烦呢?再说,临平县是您的老家,您回来,我们不到市委大院迎接已经是很失礼了,要是再不到县界来迎一迎,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老家的干部群众也要骂我吴香梅不懂规矩了。”

林华西摆了摆手,对这种官场惯常的客套早已习以为常。他虽然多次在会上强调要减少繁文缛节,但也深知下面同志的难处和这种“规矩”背后蕴含的尊重与权力运行的潜在逻辑。他不再纠缠此事,转而说道:“好了,知道你们都忙。香梅同志,我们直接去办事地点,中午要是赶得及,就在你们县委食堂简单吃个便饭。”

吴香梅立刻领会,接口道:“林书记,您这次的任务特殊,我明白。这样,我陪您到地方,安排好之后我就先回县委,不打扰您工作。中午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定等您。”她边说边稍稍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语气带上了几分忧色,“林书记,不瞒您说,这平水河的水位这几天看着涨,人心也跟着浮啊。天气预报说得吓人,可这雨愣是没下来,下面乡镇的同志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过您放心,我们临平县防汛的准备是充分的,绝不会出大纰漏。”

她话锋一转,带着试探的意味,声音更低了些:“就是市委于书记反复强调的泄洪预案……除了光明区,我们临平沿河这几个乡,理论上也都在备选范围内。林书记,您是咱临平出去的领导,万一,我是说万一市委真要讨论到这个……还望您关键时刻,能为咱们临平的老百姓说句公道话啊。这淹哪里,都像是割身上的肉啊。”

林华西闻言,脸上那份温和收敛了些,目光变得深沉,他轻轻一挥手,语气带着断定:“香梅啊,你把心放宽。泄洪?不太可能嘛,这么些年一直在修大堤,怎么说泄就泄,谁也不敢随便下决定啊。再怎么泄,也泄不到我们临平头上。你别忘了,咱们县里有几个大型煤矿,井下还有那么多工人。这洪水要是灌进去,那可不是淹几亩地、冲几间房子的事,那是要捅破天的大事!市里决策,肯定会充分考虑这个因素。所以,你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盯死自己的堤防,确保万无一失,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听到林华西这番近乎打包票的话,吴香梅心里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她清楚林华西在市里的分量和话语权,有他这句话,临平县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她同时也更加确信,林华西此行绝非寻常的工作检查或单纯的“回家看看”,目标直指看守所里的某人,所涉事项必然机密且重大。她识趣地不再多问。

三辆汽车组成的小车队,警车开道,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位于城郊的临平县看守所。到达时,看守所大门内外异常安静,只有县公安局的几位主要领导和县纪委的同志在门口肃立等候,显然是提前接到了通知,做了清场。

吴香梅陪同林华西、侯刚等人走进看守所大院。看守所是六七十年代修建的老旧建筑,红砖墙皮有些已经剥落,带着岁月的痕迹,院墙内的标语写着“监规严明、不容挑战、自我反省,重塑人生”。所长和指导员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林书记,您看……是在审讯室,还是安排一间办公室?”吴香梅询问道。

林华西面色平和,目光扫过略显压抑的监区通道,淡淡道:“找间僻静的办公室就好,环境宽松点,谈话方便。”

“好的,请您这边来。”所长连忙引路,将一行人带到看守所办公区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推开略显沉重的木门,一股烟草和汗渍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办公室显然不常用,桌面上散乱地堆着一些旧报纸和文件,一个满是烟蒂的烟灰缸歪倒在桌上,烟灰撒了一片。

县委书记吴香梅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目光严厉地瞥向身旁的公安局领导。那几位领导面露尴尬,看守所所长和指导员更是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上前收拾,一名年轻干警赶紧端来一盆水,用湿毛巾胡乱地擦拭着桌面,弄得水渍淋漓。

张云飞说道:“林书记啊,我们看守所办公条件比较紧张,平时同志们的压力啊比较大……”

林华西倒是没有流露出不悦,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收拾。他理解基层单位,特别是看守所这种地方,工作条件艰苦,难免有些疏于打理。吴香梅强忍着火气,在林华西面前不好发作,但紧绷的脸颊肌肉显示了她内心的不满。

很快,桌子被勉强收拾出能用的样子。一名穿着警服、面容清秀的女民警端着泡好的茶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华西面前的桌子上。

吴香梅知道时机已到,她再次低声对林华西说:“林书记,那您先忙,我回县委等您。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