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黄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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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一,你到底是谁?二,你为什么要搞破坏?三,谁指使你这么干的?”陈警官说。
五分钟前,魏宇被带进了警务室,陈警官将他推到长椅上,然后将其手腕铐在了那个墙上的铁环上——之前那个年轻警察和女毛贼都已经不见了——紧接着搬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不交代清楚,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一开始,魏宇还想抗辩,但当他意识到对方不可能再相信他的话时,时间上已经不允许拖沓下去,他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打个电话。”
“给谁?”
“打到家里,打给我爱人。”
“做么子?”
“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向他们报个平安。”随后他补充了一句,“放心。只要你让我打这个电话,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陈警官看着他。
“别耍花招。”
“我发誓不会。”
陈警官思考了片刻,然后将信将疑地从他的办公桌上拖过那个黑色的播轮式电话机。
电话机的线很长,足够拖到魏宇的面前——看来不是第一次有嫌疑人提出这种要求——然后拿起了话筒,手指放在了拨盘上。
“号码多少?”
他说出了一个六位数号码。
陈警官开始一个个拨打起来,每顺时针哒哒哒拨一个数字,就要等着转盘哗啦啦逆时针复位,然后再拨下一个。
于是,在这充满节奏的拨号声中,魏宇的思绪如烤白薯的香气一般蔓延开去。
1992年,家用电话机开始在全国逐渐开始普及,而到了横州这样的三线城市,作为一个父亲和母亲均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双职工家庭的孩子,魏宇家是同学之中最早装电话的那一批之一。
记得那天放学刚回家,父亲就把他拉到电话旁边,给他演示了一番如何神奇地与身处远方的他人通话。
当时,父亲随意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一脸坏笑着举着话筒,朝他挤眉弄眼。
在他眼里,父亲其实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玩心重,好诙谐,有时候也易怒而阴郁,喜怒无常。
电话接通了。
父亲假装是对方的领导,拿腔拿调地质问为什么会在工作中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等着挨处分吧。
紧接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对电话那头的陌生人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因为刚装了电话,就随便打电话试试效果,希望别见怪。
接着,他把话筒凑到了小魏宇的耳边,让他祝福对面的叔叔,快乐每一天。
挂了电话,他问魏宇感觉怎么样,魏宇兴奋不已地表示,真是太奇妙了。
接着,他报了一串六位数的电话号码。
“你要记得这个号码,今后,无论你长多大,离家多远,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拿起电话拨打这个号码,永远都能找到家。”
永远都能找到家。
于是,他发誓要把这个六位数记得滚瓜烂熟,刻在心上。
然而,这个号码只用了不到三年就作废了。
父母离婚,他和哥哥以及母亲后来也搬了家,自然改了电话号码,再到后来,有了BP机,小灵通,然后是手机,微信。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关于“永远”的承诺通常都是靠不住的。
不仅如此,就连座机这玩意儿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如今,除了一些企事业单位可能还在使用,几乎每家每户都不再安装家庭电话,它已经成了无用之物,基本消失在了大众的生活中。
但那串六位数的号码他一直记得很牢,原因是,他自从成年以后,就把它作为了自己的常用密码。
银行卡取款,上网登陆,手机锁屏……
但凡生活中需要用到密码的地方,他都会用这组数字作为密码。
这组数字排列得非常莫名其妙,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与他有什么联系的数字组合,以至于他相信,除了电脑软件用黑客的方式将它套出来,任何人都不大可能猜到它。
所以当陈警官询问家庭电话时,他根本不用思考就随口说了出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次任务注定要失败了,在此之前,他想借用彭大顺的身份向阿彭的母亲说一些宽慰的话。
任务失败,作为阿彭的他无法得到碎片,复活母亲,只求在她还在世的时候,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然而,电话一接通,刚聊两句,他就愣住了。
电话那头是年仅十二岁的阿彭。
阿彭告诉他,母亲并不在家,而是去了横州火车站。
“什么?你妈妈也在火车站?”
“对啊。”
“她为什么来火车站?”
“说是去找你。”
“找我?”他再次惊呆了。
“是,妈妈说要去看看你一个人大年初六到底去桂林做什么。”
他顿时感觉自己像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关于彭大顺隐藏的秘密从内心火山深处喷涌而出。
彭大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点一个人外出,是因为他和另一个女人约好了去一起桂林旅行。
刚才在另一趟车上,他跳车之前,明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的妻子,阿彭的母亲,程英姿早已察觉到了他出轨的行径,于是一路跟踪他来到了火车站,并买了张站台票进了站……
糟糕!
阿彭的母亲现在也在站台上,因为人太多而被挤散了……
也就是说,一旦发生踩踏事件,阿彭母亲同样也有可能会丧生。
“阿彭,在家待着,哪儿别去。”他对着话筒说道。
“爸爸,你和妈妈今天会回来吗?”
他哽咽住了。
他很想说,会的,我一定会带她一起回去。
但内心深处,他更相信,事故早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爸爸?”
“放心,我们会回去的,”他停顿了一下,“相信我。”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现在电话打完了,要交代了吗?”陈警官说道。
“对不起。”
陈警官愣住了。
“对不起?为什么?”
“不是对你,而是对站台上的所有人。”
就在陈警官懵逼的间隙,电话适时地响了。
他感到一阵绝望,身体朝后倒去,后背撞上了硬邦邦的木椅靠背。
陈警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绕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将手伸向电话机。
然而,当陈警官的手即将触碰到听筒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魏宇意识到,这位身材高大的老民警也在害怕,怕听到一个预言成真的恐怖消息。
最终,他还是拿起了听筒。
“喂,警务室。”他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随后,他挂上了电话,目光看向魏宇。
一种悲伤的眼神。
魏宇心说,错不了,事故已经发生了。
“你之前说,站台上会发生严重的踩踏事件,”陈警官朝他走了过来,“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他正欲解释。
这时,警务室的门开了,之前那个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一脸惶恐。
“老陈,出事了。”
“怎么?”
年轻民警看了魏宇一眼,欲言又止。
陈警官心领神会。
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头靠头凑在了一起,说了起来。
隔着距离,魏宇只隐约听到了“跑了”两个字。
很快,陈警官走了过来。
“魏同志,你呢先好好想想,具体要怎么交代,我去去就来。你要记住,这事要是闹到你单位和家里,对你和你的爱人以及孩子都不好,听明白了吗?”
他老实地点点头。
随后,两名警员就出去了,并且从外面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他一个人了,顿时冷清了起来,顺带着温度似乎也下降了好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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