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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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陌的手指刮过手机边缘。宋一霆的伤口、雅姿的疑虑、合作模式的悬而未决、那份有问题的检测报告……这些碎片在她脑中旋转、自动拼凑，却又在即将成型时轰然崩塌，高也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响起，“记忆像一面打碎的镜子，你越是努力拼凑，越容易割伤自己。你每拼一块，就会被割伤一次。”
屏幕那端，宋一霆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
墨陌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一只夜蛾撞上玻璃，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她突然意识到，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就像这只飞蛾，终会在某个夜晚撞碎表面的平静。
东林离开之后，房门合上的余音尚未散尽，宋一霆已经起身走向浴室。他的脚步在木地板上留下几不可闻的声响，却在经过穿衣镜时停顿了半秒——镜中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和睡袍领口若隐若现的绷带边缘。
“小耳，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宋一霆看着桌上还没有拿起来的手机，对着空气说道，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轻松。
浴室感应灯亮起的瞬间，冷水已经哗啦啦地冲在陶瓷台盆里。宋一霆双手撑在台面，盯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睫毛上悬停片刻，最终坠入盥洗池的漩涡中。
他忽然想起之前墨陌给他包扎时说的话，“你的睫毛会出卖你。”当时她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留在他的皮肤上。
现在镜中人眼里的血丝和紧绷的嘴角，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伤口的疼痛。但当他捧起冷水拍在脸上时，所有破绽都随着水珠一起被抹去了——至少表面如此。
水龙头关闭的刹那，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三次微笑。第一次太僵硬，第二次太刻意，第三次终于找到那个完美的弧度——既能掩饰疼痛，又不会显得过于轻松引起怀疑。
他太了解墨陌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方才换药的动静，她必定已将伤势的情况给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此刻镜前，他必须将每个微表情都打磨得无懈可击。指腹重重碾过眉心，直到所有因疼痛产生的纹路都被抚平。待转身时，又是那个滴水不漏的宋一霆。
宋一霆回到桌前时，桌角的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拿起手机的动作很轻，却在屏幕亮起的瞬间僵住了——墨陌的脸依然占据着整个画面，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与方才分毫不差，仿佛被定格在时光里的剪影，像个固执的守望者。
“你怎么把手机放下来了？”看着墨陌的样子，宋一霆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她先发制人，声音先一步刺破沉默，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后背的伤。”
墨陌凝视着屏幕那头的宋一霆，他面色如常，连嘴角的弧度都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可她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扶在桌沿的左手——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的心脏猛地揪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在他身边的。那些流言蜚语、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至少她能给他最真实的温暖，至少能在他疼痛时递上一杯温水。可这个倔强的男人啊，永远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脆弱都藏在坚硬的表象之下。
于是她只能配合他的伪装，假装相信他说的每一句“没事”，这种默契的谎言，不知何时竟成了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小耳。”宋一霆的声线骤然沉入谷底，像大提琴最低音的弦被狠狠拨动，在寂静的房间里震颤出危险的共鸣，“看看你自己的衣服……”
宋一霆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眼前的人儿，丝质睡裙不知何时已滑落至肩下，比刚才更甚，暖黄的灯光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
那若隐若现的曲线让宋一霆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占有欲取代。这个画面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他的眼底——她怎么敢，怎么敢让别的男人也有机会看见这样的光景？
指节在桌下攥得发白，宋一霆的视线如刀般扫过她身后的空间，仿佛要穿透屏幕找出每一个可能窥见这一幕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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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墨陌顺着宋一霆的视线低头，脸颊、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拽起滑落的衣领。当她扯过羽绒被掩在胸前时，发丝扬起又垂落，恰好让锁骨下方那排月牙形的红痕完全暴露在光线里——那些伤痕新鲜得几乎要渗出血珠，在瓷白的肌肤上像一串诡异的图腾。
“你就不能……”墨陌的嗔怪突然卡在喉咙里，屏幕那端的宋一霆骤然逼近，猛地前倾，整张脸在镜头前放大到连睫毛的阴影都清晰可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墨陌的呼吸为之一窒——那不仅仅是愤怒，更像考古学家发现千年珍宝被野蛮损毁时的震骇，混合着要将破坏者碎尸万段的暴怒。
“怎么弄的？”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冰锥，镜头边缘，宋一霆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白。
墨陌知道宋一霆发现了锁骨上的月牙印，手无意识地抚上锁骨，指尖与红痕严丝合缝。在暖光映照下，那些痕迹像一串未愈的伤口，泛着病态的红晕，像谁用沾血的指甲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刻下的诅咒，刺痛着宋一霆的眼，让他的心脏狠狠抽痛起来，那是指甲掐的痕迹。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别人弄的？还是自己弄的？
墨陌慌乱拢紧衣领的动作像一柄钝刀，狠狠剜在宋一霆心口。他霍然起身，实木椅腿在柚木地板上刮出令人牙酸的锐响。俯身时阴影吞没他半边面容，未被遮住的眼瞳却亮得骇人。
“说清楚。”他声音压得极低，毒蛇吐信般的嘶声里裹着血腥气，指节叩在桌面的闷响像倒计时的秒针，“这些伤，怎么弄的？”悬在屏幕前的手背青筋更凸显，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电子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