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走狗末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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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龙飞呢？”吉冈安直问。
司徒慧都哭了：“他这一去小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山里来人说，他回去告诉大家采收薄荷，然后人就采药去了。我担心……”
吉冈安直急得直跺脚：“怎么能让他去亲自采药啊？北山君，野郎中要是一时回不来，药物能否……”
北山晴子连连鞠躬：“对不起先生，华先生不在，我们连制药工序都很难掌握。我们就是眼看着他操作，或者他知道我们动手操作也难以掌握他要求的成色、味道和药性。华先生是个医学天才，我跟他比就是个庸才。”
吉冈安直：“这样的天才要重点保护，再不准他进山。”
“这……”北山晴子为难地看看司徒慧。
司徒慧：“吉冈先生，他不进山我们就难以保证真材实料。再说他那个脾气，我都留不住他……”
吉冈安直望着窗外飘飞的清雪：“御制避瘟散眼看要告罄，经费我们支出来了，可是一包药都拿不出来，我怎么交代呀？哎，快看这马车！”
一辆油布车厢的马车停在道边。
华凤鸣欢呼一声：“三叔！”便推门奔了出去。
华龙飞拎着一只布口袋走进屋来：“大家把车上东西卸下来。大嫂，给我弄口吃的。”
吉冈安直又挂出了他的笑脸，一同寒暄。
华龙飞看着大家七手八脚，把车上的东西搬进来，然后掏出一块大洋：“大哥，你把车赶到城北刘记大车店，让他们把这三匹马好好刷喂饮遛。它们也饿疯了。”
华龙生看了一下自己的良民证，拿起大洋赶车走了。黄柏芩端过一碗高粱米饭，一盆白菜汤。
华龙飞也不管别人，抓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吉冈安直：“华先生，您这是从哪回来？”
华龙飞：“还能从哪？山里，炮制玫瑰精、薄荷精啊。”
吉冈安直：“那你的人马怎么饿成这样？”
华龙飞一摔筷子：“你他妈个巴子还有脸问！你们搞得什么强化治安，用的都是什么王八蛋？”
司徒慧：“三儿，你怎么说话呢呀？”
华龙飞看着吉冈安直：“怎么说，我就这么说了！见了皇帝老子还要骂他呢！”
吉冈安直却还是一副笑脸：“华先生，您消消火儿。受什么委屈，我一定给您出气。”
华龙飞：“你？出不了气！车出了山以后，走车德安大车店最近，一天一夜就到新京。结果呢？车德安大车店没了，变成开拓团了。你开地就开地吧，路都不让走。”
吉冈安直：“你有特别通行证啊。”
“不管用。那些种地的有机枪，你根本靠不上前儿。没办法绕道松化镇吧，我心想，看几份儿病咱换顿饭钱。他妈的，不到两个时辰来四伙征捐征税的，什么出荷所、镇公署、警备队、警察署，你们到底还让人活不？要不是差车上的东西，老子拿盒子炮伺候他们！没办法，上路吧，这一路大车店黄了，马缨铺、杂货铺没有开张的。你们是不是要把所有老百姓都逼成匪呀？车到东门了，守门警察还要过路费。我拿你的通行证，你猜他说啥？”
吉冈安直也十分恼怒：“他说什么？”
“他说不认识日本字儿！”
“八嘎，八格牙路——！华先生，这些恶棍一定严惩，好在您没什么危险。”
华龙飞：“吉冈先生，我不怕您给我安个什么反满抗日。要不是有这些人拖累，我一个人能灭他一个警备队！满洲人腐败无能也就罢了，你们日本人要干什么？石原将军那个构想呢？这就是你们说的和谐新满洲？我跟你说连山里的胡子都不打劫放山行，都不为难大夫。你们的警察满洲兵比胡子土匪都可恶！”
吉冈安直坐下了：“您还有别的遭遇？”
华龙飞：“止血生肌散必得用好黄芩，长白山又是抗日队又是讨伐队，我三次进山都没买着。所有山货药材集市都搅散了。没办法，我往北去进小兴安岭。好歹连买带采，弄够二十斤。胡子遇上了，把我放行了。过了牡丹江被什么江防部队的卡子拦住了。那时候我披头散发满身虱子，跟野人一样。搜不出钱，扣了我三斤黄芩！”
吉冈安直：“杀！该杀呀！”
华龙飞：“一路上我就想，大清国腐败，他没坐住江山。张家父子荒唐，也完犊子了。大满洲国要这么搞下去，不管满洲人还是日本人，早晚都得完蛋！就说我，指望不上石原将军的构想，那我还受这气干什么？受君子气，甘之如饴；受小人气，骨鲠在喉！”
吉冈安直：“南次郎一道命令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我明天就求见南次郎司令官，去之前我想关于御制药坊的事再听听你的意见。”
华龙飞：“御制药坊最大的难题就是药材来源哪。关东山药材漫山遍野，我们却费这么大劲，去年此时避瘟散、生肌散已经封装啦。禁止放山行进山，山货集市一日四五回捐税，你还想办药厂？”
吉冈安直：“禁止平民进山是防止他们给抗日武装传递情报，送粮送盐等物资啊。”
华龙飞：“这是他坐在作战室异想天开吧？平民老百姓要是有吃有喝会进山玩命去？再者说，一个跑山的住在大山沟子里能得到什么情报啊？当年福岛安正将军那些人是怎么搞情报的你们参谋部不清楚？胡子不拦放山行，官家不拘出山集。山货上税也是各路贩子收集上来形成买卖才征税呀。跑山人采来药材还没卖钱或者刚卖两个活命钱，他们拿啥交税？要交也是杀人刀子！”
吉冈安直：“刚够活命钱？要是采下一颗山参他们就一夜暴富啊。”
华龙飞：“呵呵，那是城里的药材贩子。我就亲自抬出过一颗三十碗的棒槌，但是搭上六条人命。就这样到药材贩子那里按当时的价格也就三十块大洋，一碗一块。他们那到城里再做假就会变成几个老山参，一个能卖到几百大洋。”
吉冈安直：“您那山参卖了多少钱？”
“没卖。李顿调查团来的时候正好我小师妹也来了。我让她带到美国去给我师父了。”
吉冈安直：“华先生，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等我一天，后天上午我就过来。”
华龙飞：“您还是下一道命令去北门救我大哥吧。这么久没回来，准是又让警察给扣了。那一块大洋没管用。”
“八嘎，八嘎……”吉冈安直怒骂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