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想通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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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那个曾经在此迷茫的……李安如。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轻松了万倍。
并非山路变得平坦,而是心中的那块巨石已然搬开。脚步不再沉重迟疑,而是坚定有力。山风依旧凛冽,雪花偶尔飘洒,但吹打在我脸上,却只觉得清爽,再也无法让我的心湖泛起半分涟漪。
走到山脚,回头望去,终魂山在灰蒙蒙的天幕下静默矗立,山巅隐没在云雾之中,再也看不见那个小小的平台。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留恋。
心念一动,体内天君之力缓缓流转,周身气息为之一变。那刻意收敛的平凡瞬间褪去,一股浩瀚却不再令人窒息的威严自然散发。我身形微微一闪,便已脱离地面,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朝着酆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再需要伪装,不再需要犹豫。速度全力展开,千里之遥,不过顷刻之间。
下方的冥土山河飞速倒退,城镇、荒野、冥河,都化作模糊的色块。这种翱翔天宇、掌控速度的感觉,久违地让我感到一种纯粹的自由,仿佛连带着灵魂也一同变得轻灵。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酆都那巍峨雄伟的轮廓便已出现在视野尽头。高耸的城墙,林立的殿宇,以及中心那最为宏伟的森罗殿,在冥界永恒的光线下散发着森严而磅礴的气息。
我没有减速,也没有惊动任何城防,直接如同一颗陨星般,精准地坠落在森罗殿前宽阔的广场上。
落地无声,但周身自然散发的能量波动,还是让守卫在殿外的精锐幽冥卫瞬间警觉,但当他们看清是我时,立刻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整齐的铿锵之声。
“恭迎陛下回宫!”
我摆了摆手,没有多言,大步流星地踏入了森罗殿。殿内光线幽深,巨大的廊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气氛庄严肃穆。沿途遇到的宫女、内侍,无不惊慌跪伏。
但我没有走向那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幽冥帝座,而是径直拐向后方通往寝宫的廊道。
一边走,我一边运转法力,身上那件象征幽冥大帝身份的、绣着暗金纹的玄色帝袍,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迅速变化形态。光芒流转间,帝袍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简单利落的现代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一条合身的黑色长裤,脚下也变成了软底的便鞋。这身打扮,与这阴森华丽的宫殿格格不入,却让我感觉无比自在,仿佛卸下了一层沉重的铠甲。
褪去了帝袍的束缚,我的脚步更快了,几乎是小跑起来,穿过一道道宫门,朝着深处那座属于我和苏雅的寝宫飞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到她,立刻见到她!把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决定、所有的思念,都告诉她!
寝宫所在的庭院幽静雅致,与森罗殿前朝的宏伟截然不同。门口侍立着两名贴身侍女,见到我这般模样急匆匆跑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连忙躬身行礼:“陛……”
我根本没等她们把话说完,也完全无视了她们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伸手,“哐当”一声,推开了那两扇沉重的寝宫大门。
宫内,光线温暖柔和。苏雅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扇雕花窗棂前的软榻上,手边放着一卷书册,似乎在发呆,望着窗外庭院里一株奇特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冥界植物。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粗暴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肩膀猛地一颤,愕然回过头来。
当她看到是我,穿着一身奇怪的阳间衣服,头发还有些被风吹乱的狼狈,脸上带着一种她许久未见的、混合着急切、激动和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时,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先是充满了惊诧和不解。
“安如?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站起身,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紧张。毕竟,我此刻的样子,与平日那个沉稳、甚至有些冷酷的幽冥大帝相差太远。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几步冲到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苏雅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我们之间,因为地府改革和理念分歧而产生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虽然同处一殿,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这样亲密而突如其来的拥抱,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和意外。
她下意识地开始挣扎,双手抵在我的胸前,用力想要推开我,声音带着羞恼和一丝慌乱:“李安如!你干什么!放开我!”
但我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把脸埋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混合着枯寂与净流气息的冷香,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别动……让我抱抱……”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声音里那不同寻常的颤抖和脆弱,或许是察觉到我这个拥抱中蕴含的并非欲望,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苏雅挣扎的力道,渐渐地弱了下去。抵在我胸前的双手,慢慢放松,最终缓缓垂下,迟疑地、轻轻地回抱住了我的腰。
寝宫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我们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到怀中的苏雅,身体不再僵硬,反而微微放松下来。然后,我听到她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笑声。
“安如……”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我的耳畔,“你终于……还是想通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我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看着她眼中那了然的、温柔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想通了。”我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坚定无比,“所以,我回来了。让我再多抱抱,苏雅……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苏雅的脸颊飞起两抹红晕,眼神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小声说:“外面……还有人看着呢……”
我这才想起门口还有侍女。也懒得再用什么法术,直接手指朝着大门方向随意一弹,一股柔和的力道送出,“砰”地一声轻响,寝宫的两扇大门便稳稳地关合了。门外,隐约传来了侍女们压抑不住的、细碎而善意的轻笑声,显然是被我们这帝后罕见的“激情”一幕给逗乐了。
苏雅听到门外的笑声,脸颊更红了,又羞又恼,忍不住伸出手,在我腰间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掐了几下,低声啐道:“都怪你!没个正形!这下好了,要被她们笑话好几天了!”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故意龇牙咧嘴,发出夸张的“吱呀”怪叫声,配合地做出痛苦的表情:“哎哟喂!老婆大人饶命!轻点轻点!我这老腰可经不起你这枯寂净流双修的高手法力啊!”
我这一耍宝,苏雅更是哭笑不得,又掐了我两下,力道却更轻了,更像是挠痒痒。她嗔道:“少贫嘴!谁是你老婆!还没正式办婚礼呢!再说,你这皮糙肉厚的幽冥大帝,还怕我掐?”
“怕!怎么不怕!”我继续耍活宝,抱着她摇晃,“老婆掐一下,我心惊肉跳三天三夜!”
“油嘴滑舌!”苏雅终于被我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那点尴尬和羞恼也烟消云散。我们俩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在寝宫里笑闹作一团,仿佛之前所有的隔阂和冷战,都在这略显幼稚的打闹中冰雪消融。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苏雅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神却认真了起来。她拉着我走到软榻边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温热的、散发着安神香气的冥茶。
“好了,别再耍宝了。”
她将茶杯递到我手里,目光温柔而专注,“现在,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通的?可不许胡编乱造糊弄我。”
我捧着温暖的茶杯,感受着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也驱散了些许从山巅带下来的寒意。我收敛了笑容,神色也变得郑重。
“我去了一趟终魂山。”我开口说道,声音平静。
苏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就在当年和平等王喝酒的那个山巅。”我继续道,目光有些悠远,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平台,“我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想着现在地府的一切,想着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却在拼命付出甚至可能随时死去的子民……”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在山巅的挣扎、与“平等王”的对话、关于知情权的思考,以及最终的决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雅。没有隐瞒,没有修饰,包括我的恐惧,我的自私,我的醒悟。
“……所以,我想通了。”
我总结道,看向苏雅的眼睛,“知情权这个东西,在特殊情况下,或许可以利用信息差来达成某些目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必要的策略。但是,最基本的底线是,至少要让牺牲者,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牺牲。如果一个个体,直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都活在一个被精心编织的谎言里,不知道为何而战,为何而死……那真的太残忍了。这和我曾经反抗的天庭,本质上没有区别。”
苏雅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在我讲述的过程中,不时地点点头,或者轻轻握一下我的手,给我无声的支持。
等我全部说完,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将我倒的茶往我面前推了推:“先喝口茶吧。”
我依言喝了一口,冥茶特有的清冽甘苦在口中蔓延,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晰。
“虽然你说的不全对,”苏雅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睿智的光芒,“世事复杂,有时候完全的坦白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安如,有变化总是好的。我最怕的,不是你做‘坏事’,而是你做着‘坏事’却不自知,甚至将其奉为真理,那样才是真正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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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顺杆往上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谢谢老婆大人指点!我保证,再也不会那样了!一定时刻反省,保持清醒!”
苏雅被我这谄媚的样子逗笑了,啐了一口:“少来这套!嘴上说得轻巧。我问你,现在地府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动,不可能说停就停。你既然决定要公开虚空真相,下一步,具体打算怎么办?直接昭告天下?你想过可能会引发多大的恐慌和动荡吗?”
提到这个现实的问题,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我挠了挠头,一脸苦恼:“唉……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啊。我也正头疼这个。直接说,肯定不行,地府现在看似稳定,实则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加入‘虚空’这么重磅又恐怖的消息,这根弦很可能‘啪’一下就断了。到时候内部生乱,外部虚空虎视眈眈……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不说……那我又何必想通?”
我愁眉苦脸地看着苏雅:“老婆,你有什么好主意没?你一向比我聪明。”
苏雅看着我这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忍不住又白了我一眼,但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优雅地端起自己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此事嘛……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我眼睛一亮,连忙凑近:“简单?怎么个简单法?快说说!”
苏雅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记得,某个人当初在店里的时候,有段时间特别痴迷三国演义,还总以为自己像刘皇叔一样仁德无双,动不动就感慨这那的……”
我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年少轻狂,年少轻狂……提这个干嘛?”
苏雅却不理我的尴尬,继续笑道:“那某人肯定也知道‘周瑜打黄盖’的典故咯?”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这肯定知道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苦肉计嘛!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故事。可是……这跟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有什么关系?” 我一脸茫然,完全没跟上苏雅的思路。
苏雅看着我依旧不开窍的样子,止不住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伸出纤纤玉指,恨铁不成钢似的点了点我的额头:
“真是个大笨蛋!我的意思是——用苦肉计,来演一出戏啊!”
“演戏?”我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演什么戏?谁演黄盖?谁演周瑜?演给谁看?”
苏雅看着我一脸懵懂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伏在软榻的扶手上,笑得肩膀直抖,好半天才喘过气来,指着我,无奈地摇头:
“你呀你……平时在那御前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唉,看来这‘刘备’的仁德没学到,傻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