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达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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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既定,整个地府最核心的权力机器便悄然运转起来。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一场精心编排、旨在引导亿兆阴魂心绪的大戏,按照我们商定的剧本,一幕幕悄然上演。
第一个月,是润物细无声的铺垫期。
我依照计划,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形象与以往大相径庭。不再是那个高踞帝座、威仪棣棣的幽冥大帝,而更像一个奔波劳碌、忧心忡忡的守护者。
我去了黑风谷军营“视察”。在检阅完厉魄麾下操练的军队后,我站在点将台上,正准备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突然,我身形微微一晃,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右胸偏下的位置——那里,根据夜枭的设计,是第一次“遭遇战”留下的“旧伤”,一种被模拟虚空能量侵蚀后的隐痛。
我的眉头瞬间拧紧,脸色也苍白了几分,虽然我强撑着没有倒下,但那瞬间的虚弱和痛苦,却被台下无数双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厉魄恰到好处地一个箭步上前,看似要搀扶,却被我摆手阻止。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继续完成了讲话,但内容却从单纯的鼓舞,多了几分“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共御外侮”的意味。
没过几天,在忘川畔一座大型魂晶工坊区,我“恰好”飞掠而过,前往边境巡查。
在经过工坊上空时,我身形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之力击中,周身气息剧烈波动了一下,甚至有一缕极其微弱、但带着冰冷死寂意味的“虚空残留气息”(自然是夜枭的手笔)泄露出来,虽然瞬间就被我“强行”压下,但还是让下方一些感知敏锐的工匠魂体打了个寒颤。
我甚至在空中微微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加速离去,留下地面上无数惊疑不定、窃窃私语的工匠。
与此同时,墨鸦和夜枭联手打造的流言机器也开始发力。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传闻:
“听说了吗?陛下前几日去边境,好像又遇到了那些鬼东西……”
“哪次巡查不碰上一两场恶战?只是陛下从不宣扬罢了。”
“我二舅的邻居的三姑爷在镇渊军当差,他说陛下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只是用大法力遮掩了……”
“怪不得陛下近来神色总是有些疲惫,原来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流言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它们没有确切的来源,却有着惊人的生命力,在茶楼酒肆、在工坊军营、在街头巷尾悄然传播、发酵。
墨鸦精心设计的版本层层递进,从猜测到“确有其事”,从描述陛下之艰辛,到隐约揭示敌人之恐怖与未知。
民众的情绪开始悄然变化。
最初是对高压政策下繁重劳役的疲惫和些许怨言,渐渐地,这种情绪中混入了一种复杂的成分——对那位看似冷酷,实则可能一直在为他们负重前行的大帝,产生了一种心疼、理解和更深的拥戴。
他们开始觉得,自己现在的辛苦,似乎并非毫无意义,而是在与一位默默保护他们的君主,共同承担着某种巨大的、未知的压力。
第二个月,戏码升级。
我在巡视酆都外围一座名为“铁岩”的卫城时,于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次“低空坠落”。
那是在城防法阵检修仪式之后,我正与守城将领交谈,突然,我脸色剧变,猛地抬头望向冥界灰暗的天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紧接着,我周身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飞身到空中做出奋力一击的姿态,然后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反噬,闷哼一声,直接从数百米之上摔落下来!
“陛下!”
“保护陛下!”
惊呼声四起。早已安排好的、由厉魄心腹率领的巡逻队“恰好”在附近,反应迅速地冲了过来。
我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冥石地面上,挣扎着想要站起,却似乎力有不逮,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金色的、带着微弱虚空侵蚀气息的“血液”。
我被将士们“搀扶”起来,衣衫破损,满身尘土,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不堪。
我推开想要背我的士兵,强撑着站直身体,对着围拢过来、面带惊恐和关切的军民们,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声音虚弱却清晰:
“无妨……些许小伤,惊扰大家了。冥界……安宁最重要。”
说完,便在将士们的“护卫”下,步履蹒跚地登上了车驾。留下身后一片哗然、担忧和更加汹涌的流言。
这次“坠落”的影响是巨大的。亲眼目睹者数以千计,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地府。
之前还只是流言,现在却有了“确凿”的证据!陛下真的受伤了!而且是为了保护冥界,在与看不见的可怕敌人战斗!
民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之前积累的所有情绪——疲惫、不解、怨言——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转化成了对“守护者”无比强烈的同情、拥护和同仇敌忾。
各地请愿表忠心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酆都,军民训练的士气空前高涨,连最繁重的劳役,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因为他们知道,有一位比他们承受更多苦难的君主,在引领着他们。
苏雅在宫中通过幽冥镜观察着这一切,她知道,计划成功了八成,但最关键的最后一幕,即将到来。
终于,到了计划中的最后一天,也是这出“苦肉计”的最高潮。
地点,选在了酆都城内最大的广场——森罗校场。这里平日是禁军操练、举行大型庆典的地方,足以容纳数十万阴魂。今日,这里更是人山人海,旌旗招展。并非我们刻意组织,而是消息不知如何走漏(自然是夜枭的“功劳”),说陛下今日将在校场有重要宣告,关乎地府未来。
再加上前两个月的铺垫,几乎整个酆都的军民,以及从周边城镇闻讯赶来的阴魂,都将校场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期待、兴奋,又带着一丝不安的躁动。
玄阴、墨鸦、厉魄、夜枭四人,早已按照计划各就各位。玄阴坐镇森罗殿统筹,墨鸦混在人群中观察舆情引导节奏,厉魄率领最精锐的镇渊军在校场外围和关键节点高度戒备,夜枭则隐匿在暗处,确保每一个环节万无一失。
我站在森罗殿最高的露台上,俯瞰着下方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动的人群。苏雅站在我身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低声道:“小心,别露马脚。”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体内天君之力缓缓运转,却不是用来战斗,而是用来精细地控制“幻殒术”的效果,模拟出最逼真的重伤濒死状态。
时辰已到。
我没有走正常的通道,而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飞临森罗校场的上空。
当我出现在校场上空时,下方立刻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
“幽冥大帝!”
声音震耳欲聋,汇聚成一股庞大的愿力洪流。
我悬浮在空中,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数十万双眼睛聚焦在我身上。
我开始了预先准备好的演讲,声音通过法力传遍整个校场:
“朕的子民们!地府的勇士们!”我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强撑着的洪亮,“今日,召集诸位于此,是要告知大家一件关乎我幽冥地府存亡续绝的大事!”
我讲述着地府面临的威胁,讲述着大家之前的奉献与牺牲是何等重要,言语中充满了对我子民的肯定与感激。下方的军民听得心潮澎湃,眼神炽热。
然而,就在演讲进行到最关键处,我正准备引入“强敌”概念时,异变陡生!
我猛地捂住胸口,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周身原本稳定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一道道模拟虚空侵蚀的、扭曲的黑色纹路在我脸上、脖颈上飞速蔓延!
“呃啊——!”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再也无法维持飞行,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带着一溜扭曲空间的残影,从上百米的高空,朝着校场中央的空地,重重地、毫无花巧地摔落下去!
“陛下!!”
“不——!”
“快救驾!”
整个森罗校场,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尖叫声、哭喊声汇成一片,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帝,在空中遭受了无形的重创,此刻正如同陨石般坠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狠狠地砸在了校场中央特制的、足以缓冲大部分冲击力的演武台上(即便如此,夜枭也暗中做了手脚,让撞击声和扬起的烟尘显得格外骇人)。
烟尘弥漫中,我躺在被砸出蛛网般裂痕的台面上,一动不动。衣衫破碎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仿佛在蠕动的黑色“侵蚀”痕迹,嘴角、胸前满是暗金色的“血液”,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陛下!”
“太医!快传太医!”
“让开!让开!厉将军来了!”
人群疯狂地想要涌上来,却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死死拦住。厉魄带着一队亲兵,脸色“铁青”,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演武台。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查我的“伤势”,随即抬起头,对着周围嘶声吼道:“陛下伤势极重!是被……是被那域外邪魔的力量所伤!快!护驾回宫!”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怒”和“悲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
这一刻,亲眼目睹大帝为了守护他们而“重伤垂死”,两个月来积累的所有情绪——感激、心疼、愤怒、恐惧——终于达到了顶点!无数阴魂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士兵们紧握武器,目眦欲裂,对着天空发出愤怒的咆哮;整个森罗校场,被一种悲壮、愤怒、誓死追随的氛围所笼罩。
计划,成功了。
我被厉魄和亲兵们小心翼翼地用担架抬起,在无数双含泪、担忧、愤怒的目光注视下,朝着森罗殿方向迅速离去。
躺在担架上,感受着周身模拟出来的剧痛和虚弱,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悲鸣与怒吼,我紧闭着双眼,心中却是一片复杂的清明。
铺垫已经完成,情绪已经点燃。接下来,就是该揭开真相,将这燃烧的民心士气,引导向真正敌人的时候了。
森罗殿内,灯火幽长。
我并未躺在寝宫的软榻上“养伤”,而是站在那面巨大的幽冥镜前,镜中映出的并非我的倒影,而是冥界各处的景象碎片——酆都街头巷尾的议论纷纷,边境军营里压抑的愤怒与担忧,工坊区中一边劳作一边窃窃私语的魂灵……整个地府,都笼罩在一种因我“重伤”而引发的悲愤、焦虑与巨大的不确定性之中。
“陛下,舆情已经发酵到顶点了。”
夜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殿柱的阴影中浮现,声音依旧沙哑低沉,“民间群情激奋,对那‘无形大敌’的愤怒已压过了最初的恐慌。六军之中,请战之声不绝,几位元帅虽不明就里,但也多次向厉魄将军打听陛下伤势,并表态愿率军为陛下复仇,踏平任何敢犯冥界之敌。”
我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幽冥镜上。
镜中,一个老魂正在对一群年轻阴魂激动地比划着:“我当时就在校场!亲眼所见!陛下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被那藏头露尾的域外邪魔暗算!陛下是何等修为?都能被打成那样……那邪魔,定然恐怖无比!但我们不能怕!陛下倒下了,我们得顶上!”
“恐慌并未消失,但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暂时压制了。”
苏雅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她端着一碗散发着安神药香的汤剂走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这两个月,她配合我演戏,暗中调度,同样心力交瘁,“是时候了,安如。再拖下去,愤怒可能会演变成盲目的躁动,或者……当愤怒冷却后,深层次的恐惧会重新占据上风。”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让我精神一振。
“你说得对。”
我放下碗,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火候到了。该揭开锅盖,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到底在煮一锅什么样的‘战饭’了。”
三天。我们又等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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