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命运的余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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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十多年，

这是威士忌第二次体会到从躯体到灵魂，一寸寸被反复碾碎，又一次次被重新锻造成型的滋味。

削肉挫骨般的剧痛从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涌出，几乎是瞬间，裹着盐分就浸透了威士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连同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无不经历了冷汗的洗礼。

恍惚间，威士忌仿佛回到了接受禁令铭刻仪式的那个晚上。

一幕幕原本深埋进灵魂深处的画面像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争先恐后的在他被痛苦填充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大脑里反反复复的播放了起来。

吉兰丸…妈妈…

像是在旋涡中抓到了一根浮木。

双膝跪地，蜷缩着用手肘撑地，深深垂着头，全身上下连眼皮都在微微发颤的威士忌忽得睁开眼睛。

然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以及极力挣扎出来的那点清醒意识，艰难的抬头看向远处朝他缓步走来的乌丸莲耶。

被冷汗浸湿的暗红色发尾一部分紧贴在了他的额角，还有一部分，则凌乱的交叠在了他身上的华贵黑纹服衣领处。

层叠交织的衣领下，三道金红色的诡异纹路在乌丸莲耶走到威士忌面前，停下脚步的那一刻。

清晰且极具存在感的，浮现在了威士忌的后颈皮肤上。

“苍信。”

乌丸莲耶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痛得连瞳孔都在发颤，却依旧倔强的抬头看向他的威士忌。

神情少见的温和，口吻明晃晃地透着惋惜。

“你不该违背禁令的。”

然而，那双含着真切笑意的眼底，流淌着的尽数是满意。

“苍信，你是一直都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孩子。”

“如果不是有禁令限制，别说朗姆，恐怕连我都难逃你的算计。”

乌丸莲耶对着威士忌，再次温和的唤出了这个他特意取的名字，像是个真正的父亲般，夸奖起了自己顽劣不驯的养子。

眼里流露出来的，甚至还有一抹为此而感到骄傲的赞许。

要说血脉后代，乌丸莲耶其实一点儿都不缺。

只是从决定要踏上追求永生这条路开始，血脉后代于他而言，只剩下帮助他获得获得永生的实验价值。

他不需要一个继承他一切的血脉继承人。

因为他自己将永永远远的掌控着这一切。

如果未来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那么，他宁可亲手毁掉手里的一切，也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可就连乌丸莲耶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亲手缔造出新一任的威士忌之后，改了念头。

追溯缘由，乌丸莲耶本人也难以解释个具体理由出来。

或许是因为在少年威士忌身上，瞧见了几分自己曾经的微妙相似。

或许是少年眼中从始至终，直至现在这副连站都站不起来，浑身抑制不住发抖的样子，却未曾消磨半分的桀骜。

让他自起了念头至今，仍未放弃过彻底驯服掌控住这只原本可以翱翔在天空中，展翼在阳光下的苍鹰。

又或许，是永生这条路太过漫长，一个人走太过冷清孤寂……

于是，念头一起，后续的一切便如同潮水涌现一般，奔流不息。

最终，演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当初，我给你定了三条禁令。但除此之外，其实还有第四条禁令。

只不过这条禁令有一个限制条件，只有当你违背前三条禁令中的任何一条时，第四条禁令才会生效和。”

“而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早就有所猜测。”

伴随着乌丸莲耶逐渐消弭在空气中的尾音，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乌丸莲耶那只轻轻挑开威士忌颈后湿润发尾和层叠衣领，搭在了威士忌后颈皮肤上的手。

低垂的目光中，清晰倒印着威士忌后颈处已经成型的三道禁令印记。

以及…第四道正逐渐成型，由浅至深的金红色印记。

“不论是用那批价值三百亿的军火，撬开第一条禁令的口子。

还是步步筹谋，把香槟和朗姆齐齐拉下核心干部的位置，让第二条禁令无法庇护他们。

你从未有一次真正的违背过禁令。”

“甚至，你连禁令具备因果律这点也考虑到了。”

所以横滨港那次的爆炸，香槟才能幸运至极的被活着找到。

不是香槟足够幸运，而是有人在此之前，做好了一切的妥善安排。

再次提及往事，如今亲眼目睹第四条禁令生效的乌丸莲耶已然没有半分当初知晓时的不悦。

“可惜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少了几分耐性。”

乌丸莲耶再次感叹。

而这话听到威士忌耳朵里，却只余嘲讽。

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那种明晃晃的恶心嘲讽。

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又滚落，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一滴汗珠竟然顺着威士忌的额角，滚落进了他的眼眶。

旋即，那双殷红色眼睛瞬间蒙生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在漫长而又痛苦时间流逝中，第四道禁令终于彻底印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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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深水里爬出来的威士忌仍抑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极力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朝乌丸莲耶开口问：

“我究竟…输在了…哪里？”

威士忌眼中的不甘让乌丸莲耶十分愉悦，于是他很痛快的给出来答案。

“我提前写好了一份和香槟有关的晋升公告。”

那是一封印了私印，扫描进电子邮箱的纸质版晋升公告。

东京时间12月19日零时，这份公告就出现在了组织内网上。

同时，这也意味着从东京12月19日零时起，香槟将重新成为核心干部。

一个死在东京12月19日凌晨，死在自己弱点之下，死因和威士忌具备有完整因果律，从而致使第四条禁令生效的核心干部。

“菲诺，卡思黛乐的妹妹倒当真没有辜负你给她挑选的这个代号，成功完成了雪莉至今仍没有完成的复仇。”

乌丸莲耶说的云淡风轻。

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里有多少信息量，要是给其他人知道了，又将会给他们带去多大的震惊。

不过，意识到计划是哪里出现问题的威士忌并未对此感到太多的惊讶。

对方的厉害之处他早已深刻领教过。

一个出身世家的财团掌权人，能经营出组织这样的庞大里世界势力并牢牢把控，拥有这么多合作同盟。

把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一步步变成现实。

足以窥见其能力手段，心性思维，远非常人能比。

要是乌丸莲耶真是一个随意就可以糊弄对付的存在，他当初又何必要忍朗姆那么多年。

至于雪莉的存在，清楚知道乌丸莲耶这人掌控欲极强的威士忌那就更不意外了。

对他都是如此，对贝尔摩德那种特殊的血脉后代，无疑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贝尔摩德以前瞒得好也就算了，这都知道了，怎么也得去注意下让贝尔摩德在意的人是什么情况。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

纵使工藤新一和雪莉伪装得再完美，只要人还活着，乌丸莲耶又有心去查，总会查出点东西出来。

更何况，对于雪莉这种差点就被送进核心实验基地的重要人物，乌丸莲耶不可能毫无印象。

而有时候，仅是一点熟悉感，就足以让乌丸莲耶去追根究底的查。

没有立刻派人去把人带回来，大抵是想看看，雪莉在那样自认为暂时安全的情况下，会不会研制出更安全，成功率更高的APTX。

而公爵那时候，也正好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单看如今呈现出来的结果，无疑证明了公爵那里的研究成果，更让乌丸莲耶满意。

只是…

竟然是菲诺那里出了差错吗？

绵延不绝的滞后性神经性刺痛令威士忌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发现香槟弱点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简单到仅仅是因为联合任务而有所交集的一个照面，几句闲谈，就让威士忌察觉到香槟对卡思黛乐的偏爱，实际是以愧疚为底色。

组织上下，知道香槟偏爱卡思黛乐，处处护着的人不少，但少有人知晓，偏爱的背后，浸着的是卡思黛乐父母的血。

顺着推理出来的猜想一路倒查，即便很多事情早已伴随着一些人的死去和闭嘴，尘封进了地底。

有些事情还是被威士忌给挖了出来。

也是从那时起，威士忌暗自选定了亲手送香槟走上死路的执行者。

菲诺，卡思黛乐血缘上的亲妹妹。

同时也是香槟从乌丸管家手里出师，真正成为香槟前的最后一次任务里，一对“意外”死于敌方势力濒死引爆的爆炸中的夫妻的小女儿。

有意思的是，那对夫妻不仅均隶属直属小队，要实力有实力，要资历有资历，且还双双教导过香槟很长一段时间。

称一句老师完全不为过。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意外，还是另有内情，威士忌并没有去深究。

毕竟人都已经死成灰了，追究死因这种事于他而言既耗费力气，又毫无价值。

他需要的，只是利用香槟隐藏起来的那份愧疚，塑造出一枚能够杀了他的棋子。

既然这么愧疚，那么死在愧疚之人的后代手里，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在香槟千防备，万小心中，威士忌挑了个寻常日子，给彼时还是组织预备成员的菲诺种下了一颗种子。

然后一路注视着这颗种子生根，发芽。

最后长得根深蒂固，成为被他放在波本手下的装备组一员。

只可惜这一步棋，从一开始就被乌丸莲耶看透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威士忌意识到在他自认为越发琢磨透乌丸莲耶这位对手时，乌丸莲耶同样的，深刻的了解他。

了解他这个…被他一手培养塑造出来的威士忌。

精神上的刺痛逐渐被时间抚平，身上被冷汗淋湿了的刑讯伤口又逐渐拥有了存在感。

凭借着好不容易恢复的两分力气，威士忌重新站起身。

不再颤抖的身体让他彻底安静下来，连带着原本倔强抬起的头都重新低了下去。

这时，此前回答完威士忌问题的乌丸莲耶开口向威士忌问起了他在东京那边，动了什么关键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