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周天逆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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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对着铜镜调整金纹领口，衣襟暗绣的饕餮纹在吞咽他脖颈渗出的灵气。经过天甲宗数代炼器大师改良，这件法袍已变成流动的秘银锁甲，表面浮着层细雨般的防御结界。淡金袍刚覆上肩头便泛起波纹状流光，暖流漫过全身的同时，繁复的暗金绣纹蛇般自行调整着经纬。领口银丝最终在小川锁骨处收拢成星芒阵，少年低头摸了摸滑若鳞片的衣料——这般华贵之物此刻却透着死人身上残留的体温
山雾被令牌青光破开的刹那，绣在袖口的十二道避尘符亮了三道。小川攥紧仍在发烫的铜令走出洞府禁制，飞檐上悬挂的七宝风铃已然隐约可闻，可背后晨光映出的身影，仍是那个背着竹篓的采药童。
......
天甲丹堂，天甲底蕴之一。传闻地底深处用千年寒晶链锁着一头千年妖兽，其逆鳞迸发的妖火沿着三丈厚的九窍青玉砖，汇入堂内七十二座龙首吞火鼎——当年天甲老祖便是用这头千年妖兽的真元，布下九转离火阵，从此地肺毒焰化作炼丹灵火，生生将「炼魔窟」炼成了天甲底蕴。
丹堂赤铜门前蒸腾着硫磺气息，两名值守弟子衣襟皆绣着避火阵纹。左侧稍年长者拦在石狰兽雕像前拱手：“金袍师兄面生得紧，可否验看命牌？”
小川抛下方胜的青铜令，却见二人脸色骤变，衣襟避火纹无风自动。右侧少年眉间朱砂忽明忽暗，指尖虚按腰间法器：“且慢，这位师兄。”他袖口绣着的离卦微微发烫，“方胜师兄我等上月才见过，这身量相貌...”
赤铜门上凝结的硫磺珠坠地炸响，蒸腾的雾气在三人之间拉出扭曲屏障。
小川咽喉处渗出冰晶，昨夜方堂主注入体内的破魂寒气还未完全消散。
“叮——”
华服男子腰间悬着的六阳辟火鉴恰在此刻撞上门前蟠龙柱，将凝固的杀机震得粉碎。
“何事吵嚷！”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喝声。吴子轩披着金丝流云氅踱来，怀里的陈玉华正把玩着他的束发玉扣。
“昨夜执法堂内，方堂主与家父说要给这废物换身新皮囊，竟真成了？”
两名弟子慌忙退开。吴子轩擦身而过时突然拎起小川领口，玄铁戒指在喉结处碾出红印：“乞丐就该在破庙啃供果，就算套着玄金袍...”鼻尖猛地凑近耳畔，“骨头的馊味可是十日麝香都遮不住呢。”
陈玉华的银铃笑荡开在三昧真火渠上。待那对身影消失在蟠龙照壁后，年长弟子躬身捧回青铜令：“方师兄见谅，实在是这两个月魔宗细作...”
锈铁腥气在小川舌根翻涌，掌心早被指尖割出血痕。
“无妨。”小川深吸一口气，咽下的血水冲淡些许咽喉间寒气，抬腿向里走去，数步之后突然回头看向那少年值守，如方胜般扬起右眉梢：“罚跪此地一个月。”
年长修士沉默不语，少年值守咬咬牙后应下一句：“遵令。”
青铜令触及丹堂正门的刹那，地面残渣突然泛起靛青磷火。小川踩碎晶化的硫磺薄壳时，门内突然传出数声连环机括转动声，赤铜兽首门环竟渗出鎏金髓液，顺着上古妖纹爬满整扇巨门。
跨过门廊的瞬间，金袍暗绣的二十八宿阵图陡然浮空旋转。皮肤表层瞬间凝结的冰霜与外界焚风相撞，在袖口震出细密雷芒。三息之后，紫薇位玄武纹亮起幽蓝光华，蚀骨的温差化作青烟从百会穴逸散。
正厅穹顶的九离镜正将地火折射成游龙形态，七条火精掠过时，角落里灰袍修士们的玄铁佩剑同时发出悲鸣。有人打翻炼丹坩埚，融化的星辰砂在地面汇成银河，倒映着小川腰间那枚逐渐泛红的青铜令——此物竟是经过此地地脉真火煅烧。
玉阶留着昨夜炼器残留的裂魂金碎屑。依着记忆，小川径直朝二楼廊底走去。
青檀木门上的禁制波纹在“顾伯”二字出口时泛起微光，隐约亮起凤凰形态的朱砂纹。
“吱呀——”
门缝泄出的千年寒髓气竟将小川金袍前襟冻出霜花，房屋中央的浑天仪突然加速运转，十二枚星轨铜环同时指向来客。角落封存着混沌金的琉璃罐表面结出冰晶，罐内物质却在窥见小川瞬间熔成液态，透出金乌精魄独有的三足光影。
顾康手中《天工造化诀》的绢帛无风自动，书页间抖落的朱砂粉在空中凝成验灵符咒。
“见过顾伯。”小川躬身时，验灵符咒飘至其前。银色香炉腾起的青烟聚成问心阵，在触及他衣角金纹时涣散成莲花的形状。
“紫电绕阙，雷音入髓...”老者带着火灼疤痕的手按上他肩头，西墙挂着的夔雷剑突然震颤着嗡鸣。
“妙极！”顾康袖中飞出七枚测灵钉，钉尾缠绕的沧溟水精将小川映得通体透明。那剑架上沉寂三十年的夔雷剑突然引动异象，凭空降下的紫霄雷柱透过数道阵法，在剑身烙下崭新的雷纹。
“纯净如璃，璞玉之躯。”顾康布满青筋的手背微微发抖，除去二十年前那鼎带有故人心头血的九阴玄芝，这双眼睛还从没露出过这般星火燎原的光芒。
“方师弟也来询过老夫，可老夫临近出关，脱身不开......”顾康说话时，案头温养了三十年的清心炉突然腾起三尺青烟。
“父亲神识受损之事......”小川话音渐低。
“当日若得老夫琉璃净火相助......”小川注意到老人布满火疤的手指微微颤抖，腰间沉寂百年的炼星盘微微颤动，十七枚星砂落进卯时方位——正是方天豹当年救他性命的时辰。
“方师弟初入炼神，神识不稳。渡魂之后，气息飘渺若无，老夫出关后已然感知。”藏经架顶层的《九转回魂录》突然无风翻至第七页——正是记载神识灼伤的篇章。
“魄魂无伤，神识可养。”顾康抬手虚点，一道道光华凭空而起：“数月后来取凝神丹，可温养神识，闭关几载，便看造化了。”
“多谢顾伯。”小川再次躬身行礼：“愚侄还有一事，想请教顾伯。”
“何事？”温和之力旋绕而至，拖住小川躬身的肩膀，顾康慈目而视。
“此具精纯雷灵脉之体，寻常之法周天不得。”小川轻声托出。
顾康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缓缓结出一丝霜花，小川丹田却如虬龙入体，翻腾不止。
“周天轨迹怎会...”老者错愕间，书架顶层某本《万体灵脉录》忽然掉落，摊开的书页恰好停留在“周天逆行”的段落。
“这灵脉纯度...”老者收回灵力时，空中漂浮的验灵符咒突然裂成两半。南窗的紫铜镇尺突然渗出细密雷纹，将镇尺表面“方天豹赠”的落款照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