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春风拂柳(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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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总是端庄典雅,她温柔贤淑落落大方,脸上永远有淡淡的微笑。

大儿子一直围着她转,要她给自己剥花生,他还小剥不开。女人会耐心地给他剥,时不时与身边更小的小儿子搭话。

小儿子太小了,刚学会坐,嘴巴里的口水流不完,女人总会不厌其烦地给他擦拭。小儿子不管这些,懵懂无知地看大哥吃母亲刚给他剥的花生。

画面一转,花生被放在碟子里成为祭品。

客厅被白幔围住,小儿子学会了吃花生,可是他拿不到,他哭着让大儿子给他拿,大儿子却说:“吃不到了,再也吃不到了。”

一阵白光拘住最后一丝神游的魂魄。

易舷睁开眼睛,一片微黄的灯光下,锦徽正紧张地看着他,她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看见他终于醒了,抚了抚他的眉毛:“还好吗?”

他喉咙发紧,过了一会儿才说出她的名字:“徽儿。”

“你做噩梦了吗?”

易舷才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汗。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母亲,这次梦的极为深刻。

他坐起来,锦徽拉开他床头的台灯。

灯亮了一点,易舷看到锦徽的额头上也有汗。她一向胆小,刚才应该吓到她了。

“对不起……”

易舷话音未落,锦徽忽然抱住他,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发颤:“你吓死我了,允谋,你不能这么吓我。”

易舷茫然:“我怎么了?”

锦徽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眼中的担忧不减:“你刚才掐住自己的脖子。”

易舷疑惑,后知后觉自己的脖颈确实很疼。

他想起少年时期在到德意志生活时,也有人说过他会在睡梦之中伤害自己。是类似梦游一样用破碎的玻璃碎片割破自己的皮肤……

回忆过半,锦徽再次搂着他的脖颈,喉结碰到她柔软的肌肤。

“允谋。”锦徽明明自己还在惊吓中发抖,还要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都是恶梦,都是恶梦。”

易舷的灵魂回到身体,他低头埋进锦徽的颈窝,轻声喃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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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徽出嫁前秦霹雳曾与她长谈。

易家名贵沪城,百年门庭不可能清清白白。

从易舷的祖父开始,易家的轮船生意在沪城便是响当当的存在。

易家祖父膝下多女唯有一男,所以对易舷的父亲易天通极其看重,不到十五岁便与当时名震云南的刘家五小姐定亲。

刘五小姐是那时候非常典型的封建家庭女儿,在礼教之下学到的学识和言行全都是为日后的夫家服务。

刘五小姐怀第一胎的时候才不过十七岁,身子还没发育好难以保胎。易家祖父嫌刘五小姐不好生养,要给易天通纳妾生育子女。

那时候的易天通与刘五小姐青梅竹马情比金坚,易天通没有答应。虽然暂缓了易家祖父的行为,但是没能生下孩子成为刘五小姐的心结。转年刘五小姐生下一个女儿,易家祖父瞧是女娃当即对刘五小姐摆了脸色,再次强迫易天通纳妾。

易天通为了躲避父亲的强压,以为家族企业经营为由离开公馆,独留刚刚生下孩子极度虚弱的刘五小姐面对易家祖父的嘲讽谩骂。半年后女儿夭折,还没从身子亏损中走出来的刘五小姐病情加重,差点红颜归西。

后来刘五小姐诞下长子易舸,可算是堵住了易家祖父的嘴。

五年后易家祖父去世,怀有八月身孕的刘五小姐操劳易家祖父的殡葬事宜,操劳过度提前生产。

次子易舷的出生抚慰了当时身心俱疲的刘五小姐。本以为身上的这座迂腐大山一倒,自己可以重获新生。可是没想到,一直拒绝纳妾的易天通领回了一个女人。

姨太柳画入住易公馆,从此刘五小姐与易天通彻底分居而住长达十余年。

十五年后,旧疾缠身心力交瘁的刘五小姐与世长辞,享年三十九岁。

那年,十九岁的易舸北平求学遇到想要共度余生的杭瑾,那年十五岁的易舷远赴德意志开启新生活。

那年,易公馆内有另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家再也不是兄弟俩的归宿。

接下来就是易家最昏暗的几年。

两年后易天通在医院暴毙而亡,易舸回到宏鑫公司,在检查工厂的路上遭遇车祸至此无法站立。

公司交给易家表叔打理,易舷陪同易舸到云南外公家养伤,并在云南讲武堂接受军官教育。

再之后易舸得到自己的亲信报信,易家表叔、柳姨太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妄图窃取易家家业,兄弟俩紧急回沪城,一番苦战保留下宏鑫公司的根基产业,但也丢了当时最赚钱的钱庄。

那一年易舷和易舸几乎是壮士断腕般决绝。

易舷弃武从商留学美利坚,易舸孤木独撑放弃婚姻再次拒绝杭瑾。

宏鑫公司真正焕发生机是在三年后,易舷归国正式接手家族企业,抓住时机创办了春天纺织厂,易舸退居二线经营他入股的发通银行和慧文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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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易家才慢慢好起来。

当时秦霹雳问锦徽,易家兄弟最恨背叛,她与易舷毫无感情基础,易舷日后必定多疑,她还要嫁他吗?

锦徽告诉他,他们的未来是好是坏绝无背叛。

所以在两人的那场西式婚礼上,锦徽没有念老式的结婚誓词,她只对易舷保证一点,永远站在易舷这边,永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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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灯亮了。

易舷拿起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身材微胖,那时她刚刚生下小儿子,浑身散发出温柔强大母爱气息,满脸的幸福喜悦。她的怀里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子,因为不喜欢照相,一直皱着眉。

这是他们唯一的合影。

锦徽送来一杯安神茶,茶放在桌上,小脑袋凑过来看照片。照片里的刘五小姐才二十出头,正是最好的芳华。

“是婆母吗?”锦徽知道这个照片,只是平时这个相框是叩在桌上的,她看不到。

易舷侧目,锦徽还在认真的看照片,殊不知她的一声“婆母”驱走易舷心里最后的恶梦残云。

“怀里的婴儿是你?”锦徽伸出一根手指,“我可以摸摸吗?”

易舷把相框放在锦徽的手里,锦徽隔着相框的玻璃轻轻抚摸照片,手指划过照片里婴儿的眉眼,她说:“你和大哥长得像婆母,尤其是眼睛。”

“母亲不爱拍照,没留下很多照片。”易舷拿起桌上的安神茶,放在手心里暖暖的,“你煮的?”

“我哪有这个能耐,是麻烦厨娘提前煮好,我热了一下。你最近睡得晚,我想总会用上的。”

“谢谢。”

锦徽放下相框,坐进旁边的双人沙发里。

她穿的是睡裙,这个季节不会冷。可是易舷担心她着凉,拿书房衣架上薄衫盖在她的腿上。锦徽挪了挪位置,他坐到旁边。

“秦督军应该会告诉你我家的情况,你听到时有被吓到吗?”易舷神情凝重,看锦徽时目光竟然有些闪烁。

“没有。”锦徽笑眼一弯,“我只是觉得你好厉害,回国不到两年不仅顺利接手宏鑫,还能当上商会会长。我当时想得是,我好像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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