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还不至于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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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多次之后，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万不存一。不愧是帝国精锐，要是其他部队，面对这样的战损，早就崩溃了，只有他们还在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冲锋。

“为了……”声音颤抖的再次响起，就被人打断了。

“长官，我们赢不了离凛大人的。”那人早已泪眼婆娑，他的战友，一场又一场战斗生存下来的战友。都在这一仗打没了，他无法理解，皇帝和国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噗嗤。”那人被一刀捅进了心窝，可是他的眼里没有恐惧，没有不舍，只有释怀。他笑着将身子往前一挺道:“长官，结束了。”

“乱我军心者，斩立决！”颤抖的声音变得坚定，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军人，当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即便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也要拿出战斗的勇气。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为了帝国，为了皇帝，冲锋！”

离凛看着孤身一人冲向自己的军士，不由露出赞许的神色。一刀过处，人马俱裂。千军万马不能让他停下脚步，这个军士却让他停了下来。离凛走到他的身旁，看着熟悉的面庞，沉默不语。军士也看着离凛，一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帮他合上了眼睛。

军士在临死之前哽咽道:“对不起。”

他曾经是离凛的手下，跟随离凛南征北战建立无数功勋，直到荡平天下，收归一统。他才卸甲归田，享受生活。

享受一段闲暇时光之后，一纸政令将他从田间生活召回。当他看到征伐对象是“国之柱石”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离凛大人叛国，与异族建立盟约。为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离凛大人绝不会如此。可是他一个将领的话语权有什么用呢？人微言轻。他虽是离凛的部将，但是他最终服务的是帝国。

这支精锐之师，隶属于离凛。离凛亲手搭建了它，也亲手毁了它。

椿萱的表情看起来很祥和，并没有死亡的痛苦。离凛帮她抹了抹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极为平常的脸。谁能想到，“帝国柱石”的妻子如此普通。

离凛用脸亲昵的蹭了蹭椿萱的脸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也许这就是‘莫须有’吧。想当初我们相遇，还是从你拿走我的荷包开始的。你看，就是这个，我保存的很好，一直带在身边。那个时候啊，我们都还小。我说你是‘贼’，你非要我证明荷包是我的。傻瓜，荷包上面的这个符号，你怎么能不认识呢？不认识了也好，你要是认识了，那我们就不会认识了。当地衙门直接就把你捉走了，你也是有趣，当天就逃了出来。还找到了我，说我这么大人了，什么事情都找别人帮忙。我气不过，非要抓你，你跑来跑去消失在街角。心高气傲的我哪受过这委屈，要门下仆人全城搜捕。可是想到你说的话，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一个小贼，日后也不会再相见了。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时过境迁，我以为我早已忘记。没想到那年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也一眼就认出了我。没事为什么要对我做鬼脸呢？还说我是个大笨蛋。你可是死刑犯诶，心态怎么那么好？我心中不禁一松，小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重合了。你还是喜欢拿别人东西，拿就拿吧，还那么不小心，被人抓到了，你看我又救了你一次。我问你怎么报答我，你说我一个大公子什么都不缺，小女子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我一时无措，你就那么俏生生的消失了。后来我败走白岭道，不幸遭遇伏击，被人所拿。本想着命归黄泉，没想到再次遇到了你。你笑嘻嘻的出现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傻子的叫着。你那调笑的模样，我实在是找不出来什么词来形容。最后你带着我跑了，因此身受重伤。回到府邸，我发疯似的帮你求医问药，还好老天保佑，你的命保住了。可是，你失去了女人一个重要的能力。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孩子，那变成了一种奢望。家里人反对，非要拆散我们。那我就自己开一篇好了，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我将所有的妻妾都遣散了，只与你一人共度余生。你居然生气了，还让我去找别人，说是不能无后。哈哈，哈哈。有没有后人，有多大关系呢？这一切不都因我而起，我要负责呀。随后我们一起征战四方，实力越来越强。东西我都交出去了，兵权，税权。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故意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对你发难。你说的没错，我还真是个傻瓜。我就应该听你的，该败就败一败，扫清寰宇之后，我就是最大的问题。我还真是个傻瓜呢，呜呜……”

说着说着，离凛潸然泪下。帷幕内的皇帝看着雪景中的二人，不禁跟着一起泪流而下。帷幕外的禁军也不禁为此纷纷侧目，“帝国柱石”，帝国最强的男人，也有如此温婉柔情的一面。

“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声再度响起。沉浸在这种情绪的禁军抽出佩剑，一步一步走向离凛。

椿萱的尸体如同燃烧的纸屑一般化为灰烬，离凛努力的去留住她，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离凛不明白，人死之后尸体应该是慢慢腐烂才对。这些灰烬并不是直接消失了，而是化为丝丝黑雾融入了离凛的身体。伴随着黑雾的融入，离凛的脑袋里面又凭空多出来了很多东西，他非常熟悉那些东西，但就是无法言说。记忆非常深刻东西，又迅速遗忘。在这种状态下，他如同雕塑一般伫立在那里。

雪一直下，周围一片白茫茫的。脚踩雪地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逐渐接近。最先抵达的禁军面面相觑的停在离凛面前，最精锐的部队都打完了。他们没想过这么轻松就来到离凛的身旁，甚至没想过他们会到达离凛身旁。

离凛的表情庄严而肃穆，在这漫天飞雪的世界中，如同一座亘古的雕塑。

“呜，呜，呜。”

第一把剑插在离凛的身上，伴随着刀剑破开血肉的声音。离凛一声没吭，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化。紧接着，一把又一把的剑插在他的身上。直到插得满满当当，再也无法插进去一把为止。

“禀告陛下，幽燕王离凛伏诛！”传话的人说不出是感慨还是什么情绪。

帷幕掀开，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风雪更紧了，吹动了她的帷帽，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不过这张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悲伤。

“国师，这样就结束了么？”

“陛下，远远不够！”

一旁的大纛折断了，砸在圣驾之前。

已经被积雪包裹住的乌鸦聒噪起来，聚集到离凛的身旁，将那些长剑都拔了出来。禁军见到这种情景，自然是挥剑砍杀这些乌鸦。没想到这些乌鸦非常特别，身上的羽翼和爪子如同精钢一般，根本不惧与长剑对抗。

乌鸦吞噬离凛的躯体，很快的，只剩下一副骨架留在那里 。长剑散落一地，乌鸦散开，仅剩的骨架也散落在地。

“噗通，噗通，噗通。”有节奏的心跳声在这天地间响起，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乌鸦叫嚷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一道道黑气从地面升起，它们如同触手一般，攀上了禁军的身体。禁军们想要驱散黑气，没想到驱散的黑气蔓延的更快了。短短一瞬间，禁军们的容颜变得苍老，生命快速流逝。很快的，他们变成一具具腐朽的枯骨倒在地上。

“陛下，成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国师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下来，像是从身上卸下了一座大山。

“嗯。”

乌鸦们疯狂地嚎叫，从嘴里渗出血来。这些血滴在离凛的骨头上，这些骨头诡异的拼接在一起。一个骷髅站了起来，看起来笨重的很。随后黑气慢慢收拢，聚集成一颗黑色的心脏，不停的跳动着。

此时，风雪停了下来。一缕缕阳光照射在它的身上，漆黑的骨头透出五彩斑斓的光华。它看向太阳，遥遥一指，一轮红日变得漆黑无比。乌鸦们纷纷炸裂开来，以自身之血肉，熔铸到漆黑的骨架上。一个混沌的，模糊的身形出现。

“成了，成了，成了！”国师看到这一幕，已经顾不上跟皇帝对话了，激动的手舞足蹈。下一秒，他的头颅就凭空飞起，鲜血如喷泉一般高高的。

面对身前如此可怖的离凛，皇帝微笑道:“太……”话没说完，人头飞舞。

“以碧血染苍穹，以魔血筑黄昏！”

“离凛，你是开启未来的钥匙。来吧，来吧，来吧！”高亢的声音响起，一个五星阵拔地而起，顶着离凛飞速前往地外。

苍穹之上，一道旋涡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