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受辱生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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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安闻言神色微滞,半晌未能接话。睿泽在旁插话:“我二舅母的首饰匣子满当当的,不如我等去寻二舅母,赔苏小姐两件首饰便是。”

苏傲霜冷哼一声,瞥着睿泽道:“黄口小儿懂什么珍玩?你可知这簪子的贵重?不知便莫要妄言。”

睿泽被她抢白几句,小脸涨得通红,攥着衣角嘟囔:“我虽年幼,却也知晓二舅母有支喜鹊登梅碧玉簪,比这紫玉簪华丽多了……”

话未说完便被苏傲霜厉声打断:“俗物怎配与紫玉相较?此玉乃西域来的物件,经能工巧匠雕琢三月方成,便是内廷宝库也难寻同款,你那什么碧玉簪如何能比?”

李青安眉头微蹙,沉声接口:“姑娘既知此簪珍贵,更该惜物才是。方才若不是姑娘肆意奔跑何至于折损?一千两白银未免太过强人所难,在下愿出二百两,再请京城最好的玉匠修补,姑娘以为如何?”

苏傲霜冷笑一声,将断簪往腰间帕子上一裹:“二百两?打发叫花子么?我苏家虽不缺这点银子,却容不得旁人轻慢!今日你若不赔足一千两,休想离开!”

“何人在此喧哗?” 赵予娴蹙起眉尖,语调含着几分不耐。

苏傲霜忙垂首敛目,恭谨回话:“长宁郡主金安。”

赵予娴唇边泛起一抹讥诮:“原来是你。又来寻渝哥儿、皓哥儿?前几日你喂他们栗子糕,害得两个孩子积食高热,好不容易才见好,如今又来做什么?”

苏傲霜抬眸望她,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那日实非有意,小女子不知栗子糕孩童吃不得。大姐姐已训过我了,我也知错了,今日特意来赔罪。”

陈维君问道:“方才听闻吵嚷不休,还说要赔一千两银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旁人开口,睿泽已抢着说道:“是苏小姐在府中疾奔,险些撞到我与妹妹。幸得先生伸手一挡,才堪堪避开。谁知苏小姐脚下不稳,跌倒时撞到红梅树,头上那支紫玉簪竟断了。她便缠着先生要赔一千两银子,我说二舅母首饰多,想向您借一件来赔,偏苏小姐看不上,说旁人的首饰皆是俗物,比不得她那紫玉簪。还放话出来,先生若不赔这一千两,休想脱身。”

赵予娴听毕,秀眉一蹙,目光扫过苏傲霜时带了几分冷意:“不过一支玉簪,竟要索赔千两?莫说这祸端是你自个儿闯出来的,便是真要赔,也该掂量掂量分寸。”

她未等苏傲霜开口,复又说道:“不知苏府究竟是何等教养,竟养出这等做派,些许小事便闹得沸反盈天。李大人乃是府中哥儿姐儿的启蒙恩师,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你这般折辱?”

言罢,她转眸看向苏傲霜,语调陡然转厉:“那紫玉簪纵是稀罕物,也当不起千两之数。今日这事,我既撞上了,断没有让李大人平白受屈的道理,更没有让你在我陈府撒野的份儿。”

恰在此时,季风拉着瑾仪走了过来。苏傲霜望见季风,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不知情的人见了,只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瑾仪脆生生喊了一句:“小姨,你怎地哭了?莫不是也有人掐你了?”

季风眉头微蹙,问道:“何人曾掐过你?为何用‘也’字?”

瑾仪伸着小手指向苏傲霜,朗声道:“小姨陪我玩时,会突然掐我,可疼了。她还不许我哭,若是哭了,掐得便更重。”

维君与季风听罢,脸色皆是一沉。赵予娴冷冷盯着苏傲霜,斥道:“好个恶毒的心思!竟敢在府中对稚童下此毒手。先前喂两个孩子栗子糕害得孩子生病,我当真是看走了眼,原以为你只是粗鄙无知,却没料到心肠竟是这般歹毒。”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泪涕横流的苏傲霜,语气冰寒如霜:“你对瑾仪施暴,又在府中撒泼讹诈先生,当真以为陈府是任你拿捏得软柿子?”

苏傲霜泪眼朦胧地望着季风,那眼神里满是期期艾艾的期盼,盼着他替自己说上两句公道话。可季风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

她见状,只得狠狠吸了吸鼻子,猛地转头看向瑾仪,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却强装委屈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怎地胡乱说话!我何时掐过你?不过是陪你玩闹时,难免有些推搡拉扯,怎就成了掐你?我知晓大姐姐素来不喜欢我,可也不能这般教你凭空诽谤于我啊!”

瑾仪被她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攥着季风的衣角,仰着小脸梗着脖子道:\"我没有乱说!上次在海棠树下,你嫌我踩脏了你的新鞋,就掐了我的胳膊,现在还有红印子呢!\"

她说着便要撸袖子,小眉头拧得紧紧的:\"你还说要是告诉别人,就把我藏在假山里的小兔子扔到湖里去。\"

童声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字字句句都像小石子砸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维君伸手将瑾仪护在身后,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赵予娴转头对身旁的珍珠道:“去取我的首饰匣子来,让苏小姐自选一件,权当赔了她那簪子。”

李青安闻言神色不安道:“郡主万万不可,此事原是在下之过,怎敢劳动郡主代为赔偿?”

维君一旁接口道:“李大人乃是我陈府的贵客,府中出了这等腌臜事,扰了大人清宁,本就该由我府中担责。苏小姐既咬定是大人损了她的簪子,如今闹到这般地步,总要给她个交代才是。只是这千两之数未免荒唐,以首饰相抵,既全了她的颜面,也免得传出去惹人笑话。”

苏傲霜听闻这话,眼底却掠过一丝贪婪,她自然知晓郡主的首饰都不是寻常物件,她咬着唇故作委屈道:“郡主的好意,小女子女心领了。只是那紫玉簪乃是祖母所赠,意义非凡,岂是寻常首饰能比的?再者说,今日这事并非只关乎一支簪子,更是关乎小女子的清白。李大人平白受了冤屈,我又何尝不是?若只是随意拿件首饰搪塞,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强要了郡主东西去?”

她偷瞄了一眼赵予娴,见对方神色未变,又补充道:“那簪子实在珍贵。郡主若真心想了结此事,不如就让李大人当着众人的面,认个错,再赔我些银两,此事便也罢了。”

赵予娴听着她这般得寸进尺的言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压:“苏小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瑾仪所言之事,你尚未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如今倒先想着要李大人认错赔银?莫说李大人本就无辜,便是真有什么不妥,也轮不到你在此指手画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傲霜瞬间煞白的脸,继续道:“我拿出首饰相赔,已是给足了你苏府脸面。你若识趣,便挑一件速速离去,往后莫要再踏入我陈府半步。你若执意掰扯,咱们便把苏大人和苏夫人请了来,看看究竟是谁该认错,谁该受罚!”

苏傲霜被赵予娴这番话吓得浑身一颤,方才那点贪婪和嚣张瞬间被恐惧取代,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神慌乱地在众人脸上打转,却寻不到半分可以依靠的气息。

恰在此时,珍珠领着七八个侍女款款而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个描金漆木匣子。珍珠走上前,将匣子在苏傲霜面前一字排开,而后一一把匣盖掀开。

刹那间,各式首饰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 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垂着细密的珍珠流苏,累丝嵌翡翠的镯子上雕着缠枝莲纹,还有那羊脂白玉佩上琢着戏水鸳鸯,通透得仿佛能映出人影,更别提那些东珠耳坠、点翠头面,件件皆是精工细作,价值不菲。

纵是苏傲霜自小在苏府见惯了些名贵物件,此刻瞧着这满匣的珠光宝气,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喉头微动,一声低低的惊叹险些脱口而出,方才被赵予娴呵斥出的惧意,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奢华冲淡了几分,眼底又悄悄浮起几分贪婪羡慕来。

赵予娴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这些首饰,皆是我平日闲置之物,虽比不得你那‘意义非凡’的紫玉簪,却也绝非寻常俗物。你且选一件,此事便了。若再推三阻四,休怪我不顾及苏府颜面。”

苏傲霜的目光在那些首饰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盯着那支赤金凤凰步摇,一会儿又瞟向那对东珠耳坠,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显然是拿不定主意,又舍不得轻易放弃。

最终,她的手伸向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饰,怕郡主会反悔一般,猛地攥紧了流苏。可那双眼睛,却仍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黏在旁边的匣子上 —— 那累丝翡翠镯的碧色流转,东珠耳坠的圆润莹润,无一不勾着她的心神,眼珠子转来转去,半晌舍不得挪开半分,仿佛多看一眼,便能将那些光华都刻进心里去。

维君望着苏傲霜那副贪婪模样,眼中满是鄙夷,冷声道:“如今事情已了,你且回吧。往后若无要事,不必再踏我陈府门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傲霜手中紧握的步摇,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下次若再让我们撞上你,簪子,手镯什么的再坏了,我可不像嫂嫂这般,有这许多首饰供你挑选。”

那话语里的敲打之意,昭然若揭。明面上说的是首饰,暗地里却直指她今日撒泼讹诈的行径。苏傲霜听得这话,面上一阵绯红一阵青白,握着步摇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一双丹凤眼氤氲起水汽,直勾勾地望着陈季风。

季风却毫不在意,径直携了瑾仪的手,从她身旁越过,径直往后院去了。

想她在幽州时,哪家的夫人小姐见了她,不是百般巴结、千般奉承,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只是念及对方是郡主身份,惹不起也动不得,苏傲霜只得强压下满心的委屈与不甘,悻悻然退出了陈府。

今日里肉没捞着半分,反倒平白惹了一身腥臊。苏傲霜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抬眼望着陈府那方乌木牌匾,银牙暗咬,恨声低语:“我苏傲霜定要嫁入这陈府,届时再与她们好好周旋,一分一寸地讨回今日的颜面。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