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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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璇玑(上)
国子监女学碑落成那日,唐梧桐站在银杏树下看匠人填埋最后一方青砖。掌事嬷嬷捧着名册来问入学考校章程,她却用银刀剖开碑座下的苔藓,露出半截玄铁锁链。
“三百年前武昭女帝建璇玑阁,用此链锁天下舆图。“她将沾着青苔的钥匙按进嬷嬷掌心,“劳烦嬷嬷告诉崔祭酒,明日开阁讲学,我要用《禹贡九州图》作教具。“
暮色初临时,阁中尘封的青铜机关突然转动。唐梧桐踩着《女诫》残页叠成的纸梯,从梁上取下裹着蛛网的玉匣。月光透过璇玑孔洞落在匣面,映出八个蝇头小楷:山河易改,璇玑永镇。
------###第三十九章·璇玑(中)
秋雨打湿璇玑阁的茜纱窗时,唐梧桐正在教女学生们用胭脂调绘矿脉。户部侍郎闯进来喝令封阁,她将染着朱砂的笔尖点在他襟前:“大人可知陇右军饷为何总在潼关失踪?“
窗外惊雷炸响,她突然掀开《禹贡九州图》的衬底。泛黄的桑皮纸上,二十七个红圈正与近年贪腐大案一一对应。侍郎踉跄后退撞翻砚台,她俯身拾起溅落的玉镯碎片:“就像这镯子,缺口处最易藏污纳垢。“
三更梆响,学生们看见先生独坐阁中。她将血诏誊抄在八十一条丝帕上,帕角绣着女学生们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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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璇玑(下)
冬至祭孔大典,唐梧桐着玄色祭服立于佾舞首位。礼乐奏至“维天有汉“时,她突然挥袖击碎青铜编钟。碎片中滚出的金丸刻着北狄文字,观礼的鸿胪寺少卿瞬间面如死灰。
“三年前幽州军情延误,是因译官将'铁骑绕龙城'译作'胡马饮渭水'。“她踩住金丸轻笑,“少卿书房那尊卧鹿铜灯,转动鹿角能打开暗格吧?“
当夜璇玑阁燃起八百盏素纱灯,八十一名女学生各执丝帕血诏。唐梧桐将金丸投入熔炉,火光中举起新铸的凤纹官印:“从今日起,璇玑阁更名凤鸣台,掌舆图修订、外邦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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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九章(上)
上元节宫宴,唐梧桐的雪貂裘惹得贵妃蹙眉。她解下裘衣掷入炭盆,露出内衬的百鸟朝凤纹:“娘娘可知岭南贡缎为何逐年稀薄?“
火舌舔舐间,裘衣金线突然显出舆图形状。她拨开灰烬拾起烧不化的玉扣:“真正的冰蚕丝遇火不焚,就像某些人吞了军饷还想全身而退。“
贵妃手中琉璃盏应声而碎。三日后,尚服局三十名绣娘调入凤鸣台,她们带来的嫁衣花样里,藏着南境十二关的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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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九章(下)
春分日测影,唐梧桐在观星台铺开《璇玑山河卷》。钦天监正指责女子玷污天象,她突然将铜圭指向紫微垣:“二十八宿中女宿对应纺织,为何历代监正删去《织女星经》?“
夜风骤起,她展开的素绢上浮现荧光星图。八十一名女学生各执纺锤立于星位,丝线在铜圭上织出完整分野图。“去岁江州水患,“她割断一缕青丝系在北极星位,“正是三百绣娘观星象改织机,才救下万匹贡绸。“
卯时初刻,晨光刺破绢帛瞬间,丝线突然显现《璇玑新历》。首条朱砂批注灼灼如血:“女子当掌天文,因我等最懂暗夜求光。“
--(全文暗线:唐梧桐收集女子遗物制成“百凰衣“,每件饰物都是扳倒权臣的证物。她抚摸着衣袖下藏着的毒簪微笑:“等缝完最后一粒盘扣,就该换天地了。“丿
###第四十一章·凤喙(上)
暴雨浇透凤试台青砖那夜,唐梧桐站在滴水檐下看巡吏给新科女进士们分发玉牌。菱花纹铜灯映着姑娘们雀跃的脸庞,她却盯着她们腰间晃动的鎏金鱼袋——每个夹层都缝着三粒牵机药。
“明日殿试策论题是《盐铁论新解》。“祭酒捧来雕凤漆盘,盘中白玉砚刻着“凤仪天下“四字。唐梧桐指尖抚过砚底凹凸,突然将砚台砸向廊柱。飞溅的碎片里露出半片青铜钥匙,正与三日前溺毙在太液池的女学生掌纹吻合。
她撑着二十四骨竹伞踏入雨幕,伞面翻转时朱砂写就的《女训》被雨水冲成血溪。暗巷尽头,卖花娘子的篮底压着溺亡者最后的手书:“凤试台名录,实为贵胄选妾簿。“
---###第四十一章·凤喙(中)
紫宸殿上,唐梧桐当着新科进士的面剖开鎏金鱼袋。药丸滚落在蟠龙毯上,她突然向皇帝行礼:“臣请试药。“
满殿惊呼声中,她吞下牵机药后取出银针刺入风池穴。冷汗浸透朝服时,袖中暗袋滑出解毒丸咽下,唇角却溢出血线:“此毒需混着龙涎香发作,就像...“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指向熏炉旁的总管太监,“张公公今晨替陛下更衣时,往香囊添了白磷粉吧?“
趁着侍卫擒人之际,她踩住滚到柱边的药丸。鎏金外壳裂开,露出里面北狄狼图腾——正是---三年前战死的唐家军残甲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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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凤喙(下)
大理寺查案期间,唐梧桐在凤鸣台举办女医会诊。她当着八十一位闺秀的面,将牵机药混入胭脂:“凤仙花汁遇毒变蓝,就像...“突然抓住吏部尚书千金的手按进药钵,“就像李小姐甲缝里的青黛,可是从鸿胪寺少卿书房沾的?“
当夜,唐梧桐在暴雨中挖开乱葬岗。腐尸腕间银镯刻着凤试台徽记,她用死者长发缠住玉簪,在头骨裂缝处挑出半片带字的皮肤——正是皇帝亲笔的《罪己诏》残篇。
五更时分,她将浸泡药水的皮肤拓在《女诫》封底。晨光里显现出完整名单:二十七位重臣之女,实则都是皇帝私生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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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羽刃(上)
腊月封印前夜,唐梧桐受邀查验凤试台账册。她将算珠浸入鹤顶红,看着铜锈在毒液里融成青烟:“好精妙的无影账,可惜...“突然掀翻火盆,炭灰落在金箔窗纸上显出密文,“每笔亏空都对应着北境军械图流向。“
掌事女官拔刀相胁时,她含笑取下鬓边珍珠簪。南海珠光映出对方瞳孔骤缩——每粒珍珠内壁都刻着军械交易日期,正与女官发间银梳的缺齿数吻合。
“去年上元节,你用这把梳子给突厥使臣递过密信吧?“她碾碎珍珠,金粉簌簌落进砚台,“就像你父亲在江州水坝做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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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羽刃(下)
春祭那日,唐梧桐戴着八十一道血诏缝制的抹额进献《请设女学疏》。礼部驳斥“阴阳失序“时,她突然解开抹额掷入祭火。硝石遇血爆燃,火焰在空中拼出北境舆图。
“三年前幽州大败,是因军粮掺了观音土。“她踩着火星拾起未燃尽的丝线,“这些从阵亡将士胃里取出的棉线,与凤试台贡缎经纬相同。“
当女学生们抬进二十七口铁箱时,锁芯弹出的玉牌铺成完整皇陵图。唐梧桐将先帝陪葬的玉璋放在《女学疏》上:“凤试台银钱,最后都流进了皇陵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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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涅盘(上)
太后召见那日,唐梧桐在坤宁宫前跪碎了两块玉璧。老妇人将《女诫》砸向她额角时,她突然抽出其中一页吞下:“娘娘可知这蚕茧纸需用处女血浸泡?“
血渍在胃液作用下显出新墨,她对着铜盆吐出的残渣里,浮起先帝与北狄可汗的盟约。“您当年为保太子之位...“她染血的指尖划过太后腕间佛珠,“把自己生的公主送去和亲时,公主腹中已怀了...“
佛绳突然断裂,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滚出微型血书。最后一颗刻着凤试台初代祭酒的名字——正是假死脱身的和亲公主。
------###第四十三章·涅盘(下)
秋决刑场上,唐梧桐监斩二十七名凤试台罪臣。刽子手刀落瞬间,她抛出袖中银网兜住飞溅的血珠。血水渗入特制丝帛,竟显现出北境布防图残卷。
“诸位的血,比胭脂更适合绘舆图。“她将染血丝帛覆在脸上轻笑,指缝间露出《女学新章》终稿,“明年春闱,女子将与男子同考《山河策》。“
暮色里,她独坐刑部档案库,将罪臣画押的供词折成纸鸢。蘸着残血的笔尖在最后添注:“所谓凤试台,不过是掌权者编造的琉璃笼——但我们会把笼子熔成照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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