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把年少还给少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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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黄林夕，亦在看草床上酣眠的众人。
人们形形色色的长相无法在那双眼眸中留存，他只看见叩首的虫豸与渎神的蚍蜉。
风暴经久不散，直到那抹灿金中闪过厌烦，他一步踏出，向着那肆虐的风暴漫步而去。
人进，风退。
步步进，步步退。
“有意思吗？”苏戈平静地说道“我懒得关心你们那自我感动的抗争，因为你们注定与那万千枯骨一般失败。”
“是吗？那你这次出来又是为了什么？”黄林夕面色铁青地将云雾收敛，他看着面前熟悉而陌生的脸，不甘地反问道。
“欣赏你们的演出，需要理由吗？”平静的话语落入黄林夕的耳中，险些让其不顾一切悍然出手。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其如坠冰窟。
“本以为这里的“我”会有什么特殊之处，现在看来也不过又一个败者，倒是这步棋我觉得挺有趣的。”
“被庞大记忆潜移默化取缔的感觉不好受吧？”
“现在该叫你黄林夕，还是孟璜呢？”
“黄林夕”亦或者说孟璜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
当百年的记忆涌入少年的身躯，那来自时间沉淀的厚重不可避免地将原有的人格挤进墙角。
哪怕黄林夕努力反抗，哪怕孟璜拼命配合。
可那不断变得沧桑成熟的气质却嗤笑着两人徒劳地折腾，欣赏着一人的哑剧。
这不是孟璜想看见的，这种用自己来借尸还魂，以少年时光为筹码换取些许胜利赌注的举动。
他不屑之，即便眼前就有一人。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黄林夕，他很好奇这位“梦醒之人”应该如何抉择。
记忆是过去给予现在的馈赠，在他看过的无数“枝丫”中，这些逆流而上的人，无不将曾经的遗憾尽数填补
带着百载积淀重走来时路，避开一个个曾经跌倒过的坑，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可完美的人生本就是一种不完美。
筑就高楼的地基如果只剩下美好与欢乐，而缺少遗憾的奠基，那其终有一天会溃倒于命运的洪流。
这个道理，他用了很久才悟出来。
可惜，他已然停不下来了。
“奉劝你们一句，享受时间的红利固然令人愉悦，但一切的因果在已明码标价。”看着面色铁青的黄林夕，“苏戈”开口道。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这些话也不是奉劝，只是陈述着一个过来者的经验。
“怎么？你这个强盗这个时候转型当老师了？”黄林夕语气冰冷，反唇相讥。
“我从未改变我的立场，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一个既定的事实。”
神性流转的眼眸中不见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环顾着周围的虫豸与蚍蜉，淡然道“你们的挣扎我无心插手，只不过失败者的人生也可以精彩，不是吗？”
“何必走上这条路，数载光阴又能改变什么？”
黄林夕没有回答，事实也正如“苏戈”所说，逆流而上的他，他们，都清楚地明白着，那令人绝望的结局恐怕拼尽全力也不过将句号改做逗号。
“那又怎样？没做过又谈何放弃？”黄林夕淡笑道，他的情绪越发激?，属于少年的意气鼓动着这沧桑的灵魂发出英勇的凯歌。
“也许我们的拼搏于你而言不过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热血与激?将名为“年少”的火越烧越旺，黄林夕，亦或者是“孟璜”，他看着那双神性流转的眼眸张狂地笑道
“无法确定的结果，我无法将其作为证据甩你脸上，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做到一件事！”
“苏戈”没有应答，那灿金的眼眸将未来捕获，可即便如此，那始终古井无波的表情，却在此时微微抽动。
只见黄林夕抬手猛地一握，琉璃梦雾霎时间在手中汇聚而成一把做工极其精致的左轮手枪。
云纹爬满枪身，难言的韵味自其身上不住地流转。
它与市面上所有的同类均不相同，每一个水口，每一处细节都只为了美观。
这是一件艺术品，属于“梦”的艺术品。
“咔哒”
随手一甩，这巧夺天工的艺术顷刻上膛，少年用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面前的“神”嗤笑道。
“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我的人生早已满是遗憾，可那些遗憾才是我带来的珍宝！”
“老子不像你这个输不起的小丑，即便未来因此崩塌，我亦问心无愧！”
“砰——”
轰鸣的枪声在寂静的原野上响起，名为“噩梦”的弹丸，将少年的头颅顷刻洞穿。
绚烂的光点在草原上飞溅，作为“梦”的集大成者，“黄林夕”亦或者说孟璜用这颗子弹将复杂厚重的记忆暂时封存。
他知道未来的一切走向，可逆行的目的本就是改变那操蛋的结局。
那既定的未来又有何参考的必要？
于是他扣动了扳机。
将年少还给少年。
把过去留在过去。
让时间决定未来。
少年的身影化作光点崩散，他看着远处躺在草床上的自己，释然一笑。
他们相信我，那么我也相信自己。
“苏戈”看着眼前一幕，神性流转的眼眸早已恢复平静，他人的决绝在其眼中掀起的也就只有三两涟漪罢了。
他看向周围一柄柄被设定好时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场闹剧终将谢幕。
他看着不断吞吐天地灵气，孕育兽主的炁源，一场无妄之灾前往未来。
他注视着作为漏网之鱼的梦泡，那是隐于灰境中，被黄林夕下意识忽视的故事。
那是一个懵懂的少女，努力摆脱语言障碍，最终成功与傲慢怪羊交上朋友的故事。
为了安抚少女而不得不相连的梦境，使得二者的梦泡极为靠近。
少女那无限接近于规则的能力亦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作用。
可黄林夕是“梦”的主人，这种疏忽本不应发生，除非有什么在那一刻将其注意力全部吸引。
比如一个仇人的突然出现。
“命运吗？”
“苏戈”看着草床上气息流转的黄林夕，那纯粹的神性快速自眼眸中消退，而少年亦重新躺回草床，静待故事的齿轮继续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