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何人脉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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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此言,丙乙先生虽为救治天花疫首功之人,却也因“有伤龙体”被夺了敕封,逐出太医局,扔到了御史台狱内等死。

然这功被夺了去,这名麽,自然不会给留下一点笔墨。便则托于“峨眉山有神人出”而夺之。

这意思就是,功名?那是帝王将相,神仙佛祖才能名留青史!就你这一个不听招呼的疯子医生?想都别想!

时,上下臣工知其有功,然俱不敢为其直言。

然吗宋正平知其所以,又爱惜丙乙这旷世奇才,便私下借问平安脉之机将那丙乙之事禀了神宗。

神宗念其医术,亦是一个有功之人,甚觉弃之不忍。

但是,自家的这个奶奶也是个不好惹的人,闹僵了我这当皇帝的也不好受。

既然已经进了御史台的监狱,那就别出来碍眼了!

于是乎,便复了丙乙的品级,仍为御二品的御医。放了一个御史台的知监医事的差事与他。也算是留在京中做个应急之用。又着慈心院收之为“圣手”。

此事,随了皇朝更替,逐渐为人所不知。

但那黄门公却对这丙乙先生却是一个感恩戴德,不敢忘怀。也知晓这先生术精岐黄。

经此一事,两人三十余年一别两宽,再也不曾谋面。

如今再见,亦是昔日少年变成苍首,一头青丝遍染白霜。只是容颜犹在,然,眉宇间少了些个少年的血勇。眼中珠黄,且有呆呆之色。

望那丙乙眼不离棋局,黄门公暗自唏嘘了一番,倒是安心了许多。

便喝退了手下,让那些个内侍远远的站了听喝。自家却蹭了个脸坐在那里看两人下棋。

也看不大懂这纹枰之妙,便百无聊赖中拿眼四处看了。

看罢,饶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倒是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见那宋家院中,中堂坍塌无人修缮,任由那残砖断瓦堆积在石基之上。原先本是草木繁多之处,如今却是荒凉如过火。

倒是难为了这几个道人勤勉,时时洒扫了,且是让这荒芜透出一番禅意般的干净。却也掩不住那虫鸟无声,树枯草萎的冷清。

看罢心下叹道:想这宋邸弄瓦之时,这院中参天的银杏如盖,遮了半个院去。那树冠,金黄一色,撒了园中一地的金黄。

昔日,且是一个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现如今,便是破败颓唐如玉山之将崩。之间却不过一年尔尔,竟如时过境迁,恍若隔世一般。

物残人非,且是让人心下唏嘘不已。心道:这石砌木雕的百年府邸,亦不过如此,何况人乎?

心下正在感叹,却听的那孙伯亮叫:

“师叔”

回头,便见那怡和道长领着唐昀、龟厌进的前院。慌得那黄门公赶紧起身,躬了身子道:

“咱家给三位神仙问安。”

那怡和道长和唐昀均不识得那黄门公,见一老者问安,便是起手搭礼口中同道一声:

“善人慈悲。”

龟厌便是认得此老媪,却也是因这宋家之事着实生了这老货的闷气。

想这宋家百家在这京城百年积善积德,说是恩泽百官且不为过,怎的受得这无妄之灾,却也无人敢为这大善之家出言一二?

想罢,也不还礼,径自过去,大剌剌的坐下,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道:

“你来此作甚?”

此话倒是绝情,言外之意就是,这宋家大难,你却一句话不说,倒是与你无关!你还真真的有脸登门?

这意思就差喊人送客了。

然,那黄门公担心了自家的主子的病,也是能塌得下个架子。听得龟厌这话来,便推进山倒玉柱,扑通一声跪于那龟厌身后。自怀中掏出那抄来的脉案药方,双手托了,却也是不敢说话。

本身轻车简从来这宋家,便是求人渡难也,怕的是一个言多有失。

怎的?这皇帝官家也得求人麽?

求人?求这茅山且不是一次两次。饶是一个恭敬有加。

刘混康在时,每次进京官家必居右相陪,出言必言师也。

那华阳先生的座下弟子也是赏赐了一个见圣不拜,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眼前这位,被那老仙视若儿徒龟厌。

官家自打从那刘混康口中得知,此子乃仙骨道体,便是青睐有加,且以师兄相称。

那刘混康上登仙录之后,他这儿徒龟厌更是承师之宠,赐“紫衣师名”。

如此厚待倒是因那官家也有官家难处,朝廷也有朝廷处理不了的事情。

比如这搅得这北宋四朝内宫不稳的“青眚”。

这凡间的权势再大,搁到这神神叨叨的神秘事件上且是个不大管用。

且是要动点其他心思让他听话,至少不能没事干就在大殿的屋脊上趴着吓人。

你出来一次死一个,出来一次死一个!干嘛?我们皇帝的命不是命?

横不能下道旨意给那青眚,告诉这祸害一声“皇帝不能杀玩!”

即便是下了这样的圣旨,估计也不大管用。不过,圣旨下给你不管用,下给茅山总管用吧!你狠,我弄不过你,我摇人!

官家都这样,那黄门公自然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见那龟厌不理他,却是将那眼睛看向那程鹤,口中却小声道:

“国师且垂青眼,可怜奴婢则个。”

这话说的卑微。这黄门公地位比那童贯也不差个分毫,倒是没那童贯征战沙场的那般战功赫赫,却也是一任宫中的主司。

此时便也不敢自称了咱家,亦不敢称了本座,且自称一声奴婢尔。

见其丝鬓苍苍,其声窃窃,且不像个威权在身,搅动朝纲的内省主司。倒是像一个子侄犯错,代为请罪的平常人家的忠厚老者。

那程鹤看罢却也是个闭眼,不敢再看那黄门公凄切的目光。然,见那丙乙、龟厌之愤愤厌烦之状,且也不敢说话。因为那黄门公求的不是他。

然,见这老奴着实的一个可怜,饶是个于心不忍,只得伸手去拽那龟厌的袍襟。

龟厌却是个厌烦,打了那程鹤手,甩了那纠缠。

程鹤倒是个不恼,却又厚了脸皮,伸手拉了龟厌袍襟。

这一番的撕扯,且是让龟厌转头怒目而视。

然,刚想恶言出口,却一眼撞见那程鹤眼中的切切。

程鹤与那之山郎中本就是父子,容貌饶是一个连相。

现下,那程鹤又挨过一场大病,且是个两鬓斑斑生白发,长髯寸寸少青丝。

那脸庞消瘦,倒是与那之山郎中无二也!

龟厌看罢,心下饶是一阵恍惚。如见那之山师叔在眼前,眼有哀哀之色的望了他来。

这眼看罢,且是个经当不住。

遂,一口恶气自口中吐出,闭目片刻。便跺脚起身,上前一把夺过那黄门公手中脉案药方。

含糊了看上一眼,却见那脉案药方之上却无病者姓名,年龄,便是那男女也也不曾写得。

龟厌看罢且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怒道:这没名没姓还则罢了,倒是个男女、年岁也不给写!这叫人如何看来?

便拿脉案药方,抵了拿黄门公的面,口中怒道:

“此乃何人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