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密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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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复杂难辨,仿佛在对晁胤隆说:殿下你又好到哪去?太子妃之事犹在风口浪尖,你却在此优柔寡断,行事瞻前顾后,几时才能拿出真正的手段!

这眼神如芒在背,让晁胤隆心头猛地一凛,只得微微敛眸,避开了外祖父的目光。

迦南香的甜腻与茶香此刻闻起来只觉心烦意乱。

孙万荣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老眼却精光内蕴,锐利如鹰隼。

他指尖点着摊在案上的一份薄薄名录,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抚远将军洛鼎廉,虽已退居林下,然其旧部盘根错节。武威将军谢安奉,如今执掌西北兵符,军中大小事务,仍以洛鼎廉马首是瞻。此等影响力,非同小可。”

坐在下首的睿王晁胤隆,神色凝重。他微微颔首:“外祖所言极是。洛家根基深厚,军中威望犹存。”

孙万荣的目光从名录上抬起,直刺晁胤隆:“若大理寺少卿裴寂与洛家独女洛昭寒联姻成功。裴寂此人,背景虽不显赫,然其位在大理寺,手握刑名之权,又得陛下几分青眼,前途不可限量。一旦两家结盟,洛家这柄军中利刃,其锋刃所指,还能是我们吗?”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这绝非睿王府之福,更非殿下之福!”

晁胤隆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在黄花梨椅扶手上敲击着:“裴寂……本王倒是小觑了他。平日里闷声不响,竟不声不响走了这样一步好棋!洛昭寒……”

他眼前闪过那女子清冷明澈的眼眸,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确是洛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分量十足。”

“好棋?”孙万荣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轻蔑,“落子未定,棋盘未终。只要尚未正式交换庚帖,行纳彩之礼,一切便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老辣的目光扫向晁胤隆,带着无声的询问。

晁胤隆立刻会意:“外祖是想破坏这桩婚事?”

孙万荣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另起话头,看似随意地问道:“前些时日的接风宴,老夫观浏阳郡主辛夷昭阳,似乎对那裴寂颇有几分青眼?”

晁胤隆点头:“确有此事。裴寂其人,皮相尚可,气质也还过得去,引得浏阳表妹一时好奇,也属寻常。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嘲弄,“长公主殿下何等眼光?裴寂父母,长宁伯夫妇,在接风宴上举止失措,仪态尽失,闹得颇为难看。长公主深以为耻,早已严词拒绝了与裴家结亲的任何可能。陛下那边,见长公主态度坚决,也默许了,不再过问此事。裴寂与浏阳,绝无可能。”

“老夫问的,是浏阳郡主本人之意。”孙万荣打断他,眼神深邃,“她可曾放下?”

晁胤隆一怔,随即恍然。

浏阳郡主辛夷昭阳,皇帝最宠爱的侄女,被骄纵得无法无天,行事向来只凭个人好恶,冲动任性。

却因着这份圣宠,极少真正受到严厉惩处。她本人对裴寂,恐怕并非一时好奇那么简单。

“外祖的意思是……”晁胤隆眼中精光一闪,“利用浏阳郡主?”

“正是。”孙万荣捋须,声音低沉而肯定,“郡主性情如火,受不得半点委屈。若她得知,自己曾青睐有加之人,转眼便去向她的知己好友洛昭寒提亲,且态度如此急切,她会作何感想?”

晁胤隆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丝冷笑:“以浏阳的性子,定会觉得自己被裴寂戏耍玩弄,更会迁怒于洛昭寒,认为她横刀夺爱,不顾姐妹情谊。怒火中烧之下,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而这柄‘刀’,锋利无比,伤人无形,更因其身份特殊,事后即便闹出风波,陛下也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错。”孙万荣微微颔首,“郡主便是那把最合适也最不易被反噬的刀。只需将‘裴寂火速向洛家提亲,洛昭寒欣然应允’的消息,递到郡主耳中,剩下的事,她自会替我们完成。女子在婚事上本就处于劣势,流言蜚语,恶意中伤,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届时,裴洛两家,还能顺利结亲吗?”

两人目光交汇,无声的默契在沉滞的空气中达成。

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悄然落定。

阴影里,孙洪雷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耳中,刺进他心底。

利用浏阳郡主……去破坏裴寂和洛昭寒的婚事?

祖父和睿王表哥,他们竟要如此算计洛昭寒!

孙洪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撕裂般的痛楚。

洛昭寒,那个清冷如月,眼神却澄澈十足的女子。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日在演武场边,她面对自己纠缠时,平静的话语:

“裴寂值得。”

“我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不会改。”

她那样的人,一旦认定了裴寂,心志便如磐石,岂会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和阴谋算计而改变?

即便这桩婚事真的被祖父他们的毒计破坏,她心中所念所想,又怎会变成他孙洪雷?

更何况……

这破坏的源头,竟然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他的祖父,他的表哥!

一想到那些恶毒的流言可能会如何中伤她,践踏她清白的声誉,想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可能会因此蒙上阴霾,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另一边,祖父的谋划,是为了睿王一系的利益,也是为了孙家未来的荣辱兴衰。

他身为孙家子弟,睿王嫡亲的表弟,身上早已打上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他的立场,他的选择,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一边是对心爱女子处境的深切同情,是对这种卑劣手段的本能厌恶;另一边是家族的压力以及同盟的捆绑,乃至于对忤逆祖父与睿王后果的深深忌惮。

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阻止?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撼动祖父和睿王早已定下的决策?

那只会引来雷霆震怒,将自己也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更何况,他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为了一个根本不屑于多看他一眼的洛昭寒,去对抗整个家族?

袖中的掌心已被指甲刺破,黏腻的湿意传来。

孙洪雷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重锤擂响的破鼓,震得他头晕目眩。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石像,动弹不得,只有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痛苦与挣扎,无声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