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南笙夜里出来陪陈逾明,坐游轮似出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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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北宋青白瓷枕,却不及此刻她颊边流转的辉光半分温润。

“南......”

他起身时带落《营造法式》,书页间夹着的紫藤干花碎成齑粉。

四年前水榭初见时那袭海棠红裙裾,如今化作溶溶月色里的白梅,连暗香都浸着虞山琴弦的清冽。

南笙在三步外停驻,江涛声里浮着唐果那句“神秘感是裹着天鹅绒的刀”。

她忽然看清他腕间新缠的绷带,血渍在纱布上洇成《潇湘水云》的减字谱。

江鸥掠过水面叼走破碎的月光。

南笙的指甲更深地掐进伤口,疼痛终于压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母亲佝偻着煎药的剪影突然浮现在波涛间,与许悦萱朋友圈的珊瑚色唇印重叠成狰狞的网。

“我带了《松弦馆琴谱》......”

陈逾明慌乱去翻公文包,露出的快递单突然被风卷走,南笙追快递单时裙裾扫过他小腿,真丝触感竟比记忆里十五岁的苏绣更灼人。

江水在脚下翻涌成《潇湘水云》的轮指技法。

陈逾明垂首盯着江面破碎的月影——

那里浮着南笙退回的快递单残角,喉结滚过被威士忌灼伤的疼。

南笙猛然转头,蓄在眼角的泪终于坠入夜色。

“江风迷了眼。”

她疾步折返长椅,指尖抵住发颤的眼尾。

她仰头时脖颈绷成脆弱的弧,披散的长发被风撩起。

陈逾明的喉结滚过砂纸般的哽咽:“我看看?”

伸手的刹那,江面游船忽然鸣笛,惊得南笙后仰,发梢扫过他腕间新渗血的绷带。

月光在潮气里发黏。

夜风卷起南笙一缕发丝,丝绸般拂过陈逾明手背。

他的指尖无意识追着发尾游走,却在即将触碰时被江风戏弄。

“修缮部最近......”

南笙突然转头,青丝如瀑从陈逾明指缝泻落。

她望见他悬在半空的手掌,掌纹里嵌着古建木料的碎屑。

陈逾明的手最终落在长椅的《松弦馆琴谱》上,残谱边角还沾着威士忌的琥珀色泪痕。

他望着南笙锁骨下随呼吸起伏的紫藤胸针,突然脱口:“你比从前更......”

他喉间突然哽住,尾音混着江涛声碾过耳际,“......更清减了。”

南笙低头盯着裙摆上晕开的槐花渍,真丝料子被江风吹出粼粼波光。

忽有崖柏气息压下来,陈逾明的西装外套还带着体温。

“当心着凉。”

他的指尖在衣领处停顿半秒,南笙耳后倏然漫开的绯色比唐果的玫瑰精华更艳。

发丝缠住银质纽扣,紫藤香与崖柏香在潮湿的空气中绞成解不开的丝弦。

南笙慌乱去解外套纽扣。

“别动。”

陈逾明的声音擦过她发顶,带着威士忌浸泡过的砂砾感。

他修长的指节穿过她泼墨般的长发,崖柏珠串的流苏扫过她后颈——

与在澹园书房,他教她认榫卯时的触感如出一辙。

南笙的睫毛在月光下振成濒死的蝶。

母亲佝偻着煎药的剪影突然撞进脑海,她猛然侧头:“陈先生瘦了。”

游船探照灯恰在此时扫过,陈逾明看清她眼底未褪的水光:“所里最近事多。”

谎话——

南笙分明看见他公文包里露出的胃药说明书,铝箔板上抠空的药粒数,比许悦萱朋友圈的恩爱照更触目惊心。

肩头的外套突然重若千钧,压得虞山派传人挺直的脊背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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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突然起身,外套滑落的刹那,江风卷起真丝裙摆。

月光在她足踝处勾出银边,恍若那年澹园水榭,她接住银匙时腕间跳动的流光。

江风掠过陈逾明重新拾起的外套,羊绒料子沾染了青石板的凉意。

他将外套重新披在她肩头,指尖在领口处多停留半秒。

“谢谢。”

南笙望着江面摇晃的船影,真丝裙摆被风吹成绽开的白玉兰。

“坐轮渡吗?”

陈逾明突然开口。

南笙将珍珠手链转了三圈:“陈先生想坐吗?”

尾音被渡口广播的“末班船已离港”截断。

她望着他迅速亮起的手机屏,对赶来的经理颔首:“云水谣号。”

世家公子的教养浸在骨髓里,连包下整艘船都像在古建所取件文物般从容。

陈逾明望着她足尖轻点青石板的节奏:“江风伤足,船舱暖和。”

他解下腕间备用绷带,却在触及她脚踝时改作虚扶。

他示意经理铺好舷梯的红毯,鎏金滚边映着江心碎月,像为这场出逃铺就的银河。

“小心青苔。”

他提醒的刹那,掌心终于贴上她后腰。

南笙脊背骤然绷紧,真丝裙摆扫过他西装裤管,崖柏香与紫藤香在潮湿空气里绞成无形的冰弦。

经理躬身引路时,陈逾明望着她缩在裙摆下的足尖,忽然想起古建修复要义——

最精巧的榫卯,总要留三分震颤的余地。

南笙倏地缩回脚,足趾蜷进凉鞋阴影。

陈逾明仓皇移开视线,金丝眼镜撞上舷窗玻璃:“茶点要了荷花酥。”

云水谣号缓缓离岸。

南笙抚上珍珠手链:“陈皮普洱更暖胃。”

话出口才惊觉说中他胃疾,耳后倏然漫开的绯色比穹顶电子烟花更灼人。

陈逾明已转向经理:“再加份杏仁豆腐,糖霜减半。”

他摩挲着威士忌杯壁的冷凝水:“喝过酒吗?”

“不曾。”

“酒......”

陈逾明的喉结滚过哽咽,“像古建所用的传统胶漆,初闻醇香,入喉却是灼穿脏腑的苦。”

轮渡驶入桥洞阴影。

“陈先生觉得......好喝吗?”

南笙突然仰头。

陈逾明摸索茶盏的手骤然顿住,四年前澹园水榭里,少女也是这样仰着脸问他“斗拱比琴道有趣吗”,眼尾薄红如初开的晚樱。

侍应生恰在此时呈上杏仁豆腐。

陈逾明将方糖推过半桌:“比许悦萱调的醒酒汤还涩。”

“那你以后......”

南笙突然按住他添酒的手,“能少喝些吗?”

江心忽起雾障,云水谣号鸣笛转向。

陈逾明的腕骨在她掌心发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