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楼见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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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少侠，坠海后在太阴醒来，不幸身负玄阴蛊，破天荒被掌门收为亲传大弟子。

这些年我在拜月坛救过人，在藏锋楼磨过锈，在守一楼打过架（bushi），在威仪楼抄《刑典》，在百草楼晒药材，在玄极楼被自家师父罚课业，还要抽时间出去闯荡江湖，可谓全方面发展的江湖劳模。

走南闯北时，我意外习得枯荣经，太阴功法似与枯荣经相契，自从习得枯荣经后，我的功法就对疗伤有奇效，自此开始了在百草楼的打工生涯。

我不通针法药理，只能帮忙治些外伤弟子。

太阴不同于其他门派，新生孩童便背负着玄阴蛊，幼童尚无法修习武学，又做不到让人没日没夜的渡入太阴内力，故而在可以修习武学之前，太阴幼童均需药物针灸辅以太阴内力抑制蛊祸，虽然如今太阴人丁日渐稀少，但在百草楼还是能看到不少孩童。

因着被掌门收徒，族中大大小小的其字辈弟子都成了我的师侄，有种成了长辈的感觉，一时热血，但凡叫我一声师叔的人都被我特别关照着，百草楼的孩童更甚。到了百草楼，每天都感觉在养着自家小孩。

其中最得我喜欢的当属其春，一岁有余，生的粉嫩可爱，每过半月就要到百草楼施针，大概是知道来到这里就会挨针吃苦药，每次到了百草楼都在地上哭闹拱行，然后被自家母亲提着腰带拎起来。

特花重金请人为其画图，颇富神韵，嗯，满意，待他及冠，便挂在玄极楼供众人观赏些时日。

其方其圆年龄要大些，时不时会想着自己长大是什么样，她们这个年纪，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法长大，见了她们多心生感概，但见她们无忧无虑时，也会开心些。

太阴弟子习武的年纪都很小，待到年龄大些便可自行以功法压制玄阴蛊，但是百草楼意外的有两位大龄师侄，总角之龄仍需借助外力压制蛊虫，两位师侄显然已经不是好骗的年纪，比起小豆豆们显得有些难以融入。

其飞自幼身体羸弱，即使修行功法也无法完全压制蛊虫，每过些时日就会回到玄极楼施针。他性格开朗，喜欢弄些小玩意，其方其圆都喜欢找他玩，就连其春他也能哄好，百草楼众人皆知，将施针的其春与其飞置于同一床榻，可止啼。

其飞的手艺极为灵巧，若非体弱，想必将来能在藏锋楼打出太阴最漂亮的铜镜。平日里他做的配饰也是极美的，待我与他混熟，定要把他做饰品的手艺学来。可惜这师侄太滑，与他混熟任重道远。

其文则是百草楼的常驻客，在来百草楼打工以前，似乎偶然听过他的姓名，却从未见过。来到后才看到这位文静的少年，眉目中透着温和，面色有些苍白，终日住在百草楼第二间房的窗边，有时安静地读书或者描绘符文，有时看看窗外，我想这位师侄长大后定是位腹有诗书气的翩翩公子。

因为太过安静，其方其圆不敢同他讲话，其春有时施针与他同住一间，偶尔会好奇地打量这位师兄，然而这种好奇并没有结果，更多时候则是其春在床上哭闹拱行，而其文在窗边安静描绘符文。自我到百草楼以后，这种场面我多是把其春一把捞走，嘿嘿嘿，香香软软的小师侄。

后来我才了解其文的过去，其文原本早已能与其他弟子一般压制玄阴蛊，后来却意外经脉受损，再也无法修习武学。太阴弟子，不能修习内功心法与丢了性命无异，好在百草楼历代的努力也有些成效，他便被困于百草楼日日喝药施针、靠着众人渡入内力续命。

听说这位师侄原就安静，住在百草楼以后终日看书，愈发安静了，我与他说话极少，只是每日经过时互相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数月光景，或许他都不认识我是谁。

只是某日归来，突闻他染了风寒，身体变差后蛊虫活动的厉害，掌门亲自渡入内力方能压制，这些天就搬入了玄极楼。玄极楼为祖堂，多是族老居住，说起来除了我好像没什么年轻弟子，颇为冷清。师姐说他在玄极楼太过孤独，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在百草楼数月，我从未见其文笑过，好像他心情一直不好，要说心情更不好，我实在想不出该是什么样，帮师姐带了他的药回玄极楼，顺带去探望一番。

再见其文时，他面色愈发苍白，正靠坐在床上对着书本发呆，我竟然真的看出了他的不开心。师父说有人陪他说话时会好些，只是族老们来时他颇为不自在。我陪他讲了些话，果然有效。

我想为他寻点新奇的东西解闷，他说想看话本子，软磨硬泡从不悔师叔手里借来两本适合的。本想多陪他一些时日，但关中事宜还没理清，这次我也身陷其中，只能再回关中一趟。

在关中时师父送信的纸鸟来过，说其文好了许多，不日就能回到百草楼。不知道回了百草楼他还喜不喜欢看话本子，无明宗语录颇为有趣，说不定他会喜欢，在关中的日子里我鼓动师爷与小飞多说些，水芝太过毒辣，不能带坏师侄，嗯，少说为好，成功收获苏星文一句“有病”，气煞我也！

关中事毕，背上这几天的收获，我以探望我的师侄为由婉拒了无明宗众人的麻将邀约，赶回太阴。

刚到太阴一只传信纸鸟便撞进了我怀里，还没来得及看，就见如镜师兄匆忙的身影。他说：“其文眼睛突然看不见了，不苦师叔已经过去，我去拜月坛请云梦的仙子也帮忙看看。”

我打开纸鸟，果然也是这件事，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如镜师兄忙着去拜月坛请云梦仙子，讲完话就匆匆离去。

其文这个时候肯定很害怕吧，虽然平日里安静，但说起来他还不过一个孩子。我抛下坐骑，轻功一跃飞向玄极楼，恨不得马上就到他身边。到了玄极楼突然想起这身衣服是从关中穿回来的，关中遍地棺材，我平日里不拘小节，此刻却不希望带着一丁点不吉利去看他，匆匆回房间换了衣服。

路上遇到俊俊说他眼睛能看见些微弱的光了，我稍稍放心了些，诚然知道眼睛不会无缘无故看不见，但是能看见一点，或许其文能不那么害怕。

我到时不苦师叔正在查看，我轻声开口：“其文，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