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浦上不胜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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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年凝望她浸在晨光中的侧颜，忽吟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今日始知王少伯句中之妙。"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柔情，"昭阳立于芙蓉之侧，竟让这满池荷花都黯然失色。"

陆昭阳闻言，耳根顿时染上绯色，嗔怪地看他一眼："胡说什么，拿我与花比，也不怕亵渎了这仙品。"

许延年眼中含笑，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眼神仿佛在说，在他心中，她比这满湖芙蓉还要美上千百倍。

小船缓缓穿行在芙蓉丛中，偶尔有蜻蜓点水而过，激起细微的涟漪。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与眼前的景致相得益彰，宛如一幅活过来的水墨画，而他们便是画中人。

"昭阳。"许延年轻声唤道，声音低沉温柔，"往后我们每年都来赏芙蓉可好？不管多忙，都抽这一天时间，就我们两个人。"

陆昭阳抬眸看他，见他眼中满是认真与期待，不由点头："好。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不许再处理公务，要专心赏花。"

许延年唇角扬起，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一片花瓣，动作轻柔："一言为定。若我违约，便罚我..."

"罚你什么？"陆昭阳好奇地问。

"罚我为你抄一百遍《爱莲说》。"许延年笑道，"不过你得在一旁监督，免得我偷懒。"

陆昭阳忍俊不禁："那还是我吃亏，得陪你耗上半天功夫。"

小船绕湖一周，回到岸边时已近午时。暑气渐盛，游人也少了许多。

二人沿着湖畔林荫小道缓步而行，偶尔有凉风拂过，带来荷香阵阵，沁人心脾。

"饿了吗？"许延年问，目光关切，"湖畔有家酒楼，鱼羹做得极好，是用湖中鲜鱼现杀的，肉质细嫩，汤头鲜美。"

陆昭阳点头，额角已有细密的汗珠："听你的。走了这许久，确实有些饿了。"

酒楼临水而建，二楼雅座正对湖面，视野极佳。许延年点了鱼羹、莲藕炖鸭等几样时令菜肴，又要了一壶清酒。

"尝尝这个。"他将一碗鱼羹推到陆昭阳面前，那鱼羹洁白如雪，上面点缀着几丝翠绿的葱花，"小心烫。"

陆昭阳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鱼羹鲜美滑嫩，入口即化："果然美味。这鱼肉一丝腥气也无，反倒带着淡淡的荷香。"

许延年眼中含笑，又为她夹了一块莲藕："这藕也是今早刚从湖中挖的，最是新鲜。炖得软烂入味，你定会喜欢。"

陆昭阳尝了一口，那藕确实香甜软糯，带着独特的清香："好吃。你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菜。"

许延年这才动筷，却仍不时为她布菜倒茶，体贴入微。

二人正用膳，楼下传来一阵喧哗。许延年眉头微蹙，起身走到栏杆边向下望去，只见几个锦衣少年围着一个卖莲蓬的老者，似在争执什么，那老者佝偻着背，一脸惶恐。

"我去看看。"许延年沉声道，转身下楼，步伐急促却不失稳重。

陆昭阳也跟了下去。楼下，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正揪着老者的衣领，厉声道："老东西，知道小爷是谁吗？敢拿烂莲蓬糊弄我？"

老者战战兢兢，声音发抖："公子明鉴，小老儿的莲蓬都是今早新采的，绝无烂的...若有不好的，小老儿愿意..."

"还敢狡辩！"少年扬手就要打人，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那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许延年声音冷峻，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何必对老人家动手？"

少年回头，见是个陌生男子，刚要发怒，却在看清许延年腰间玉佩后脸色一变："你...你是..."

许延年松开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公子若觉得莲蓬有问题，大可好好说，何必动手？若是觉得受了欺骗，大可报官处理。"

少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地松开老者："算你走运！"说完，带着几个同伴匆匆离去，背影颇有些狼狈。

老者连连作揖，声音颤抖："多谢大人相救，多谢大人！小老儿..."

许延年摆手："老人家不必客气。"他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这些莲蓬我都要了。"

老者千恩万谢，将一篮子莲蓬递给许延年。陆昭阳上前，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瓶："老人家，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涂在手上可缓解疼痛。您的手..."

老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已被抓出了几道红痕，感激涕零，再三道谢后才离去。

回到雅间，许延年将莲蓬放在桌上："尝尝？虽然方式不太愉快，但这莲蓬确实新鲜。"

陆昭阳剥开一颗，莲子青翠饱满，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取出一粒递给许延年："很甜，你尝尝。"

许延年就着她的手将莲子含入口中，唇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陆昭阳耳根一热，连忙收回手，那触感却久久不散。

"确实甜。"许延年眼中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意有所指。

午后，二人在湖畔凉亭小憩。亭子建在高处，四面来风，甚是凉爽。陆昭阳靠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芙蓉出神，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将这美景刻进心里。

许延年站在她身侧，手中执着一柄折扇，轻轻为她扇风，那风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让人心安。

"累了？"他低声问，声音温柔得如同此刻拂过水面的微风。

陆昭阳摇头，唇角扬起一抹恬淡的笑意："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案子要查，没有病人要看，只有美景相伴，还有..."

"还有什么？"许延年凑近了些，眼中带着期待。

陆昭阳笑而不答，转而道："你看那朵粉荷，开得多盛，像是要把所有的美丽都在今天绽放出来。"

许延年目光柔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以后会更好。等我们成亲后，我向圣上告假，带你去江南看荷花。那里的荷塘一眼望不到边，花开时节，香飘十里。"

夕阳西沉，天边泛起绚丽的晚霞，将整个曲江池染成金色。二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陆昭阳靠着车壁，眼皮渐渐沉重，今日走了太多路，确实有些乏了。

许延年轻轻将她的头引到自己肩上："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陆昭阳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靠着他沉沉睡去，呼吸轻柔而均匀。许延年低头看她，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心中满是柔情。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帘的缝隙洒进来，为这对璧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