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敬畏之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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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乱世,管控就越像张破网,当稀罕物件变成烂大街的东西,秩序就彻底崩了。

“而且不止枪,还有土制炸药!”赵长峰苦笑着摇了摇头,“和平时候学好物理化,顶多混口饭吃,还不敢瞎折腾;现在倒好,懂点配方就能做炸药,知识真成了能活命的东西,就是这活法,太吓人了。”

“知识就是力量,没说错!”

张涵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如同煮沸的开水,不停翻涌。

武警已经把倒地的伤者抬上了卡车,死的也全都搬到了两侧整齐排开,原本横尸遍野的街道总算清出了条通路。

“最后一分钟!再不出来,全部按暴徒论处,格杀勿论!”

少校躲在一间商铺的门户处,只露着握枪的手和冷硬的侧脸,枪口稳稳对着菜市场方向,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巷子里静得可怕。

雪花落在盖着尸体的防水布上,“簌簌”声听得一清二楚,混着远处隐约的风声,倒比刚才的打斗声更让人紧张。

眼瞧着一分钟快到尽头,在死亡的威胁前,终于有人开始顶不住压力。

一根缠着白布的木棍先伸出来,白布皱巴巴的,还沾着菜叶子的绿渍。

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双手举过头顶,一步一停的往外走:“别开枪!我们投降……只求你们保证人身安全

见他没挨枪,菜市场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涌出来更多人。

有几个男人直接跪在雪地里,膝盖砸进融雪的污水里,溅起的泥点糊了裤腿,他们却顾不上擦,跪着往前挪:“别开枪!我们是一时糊涂!本意不坏的,就是想讨口饭吃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涵咬着牙低声骂了句,眼底的恨意压都压不住。

刚才抡着棍子砸向民警的时候怎么不糊涂?

看着人倒在血里的时候怎么不怕?

现在枪管子顶到脑门了,才想起说“本意不坏”。

人死不能复生,这点后悔,连给逝者抵罪都不够。

摸出枪套里的手枪,打开弹巢看了看,又重新合上。

“都停在原地!”少校探出脑袋喊了声,又飞快收回阴影处,“五人一组,慢慢往这边挪!敢往前多走一步,或者耍花样,直接开枪!”

难民们瞬间僵住,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先动。

最后还是那个举白布的男人先挪了脚,带着身后四个人,一步一步往前靠,每走一步都要顿一下,像是怕踩响了什么机关。

武警们没上前,都借着墙根、垃圾桶当掩体,半蹲着身子,枪口始终对着他们。

等第一组走到离掩体三米远的指定位置,一个武警从背包里掏出卷尼龙扎带,手腕一甩,扎带“啪”地落在他们脚边的雪水里:“自己把双手反绑!勒紧点,别想着耍小聪明!”

男人愣了愣,刚要弯腰捡,就被士兵厉声喝止:“蹲下来!双手举着捡!”

他赶紧蹲下,胳膊僵硬地举着,指尖勾住扎带的一头,慢慢绕到身后。

后面的组跟着照做,有人手笨,扎带绕了好几圈都没扣上,急得额头冒冷汗,武警却没半点耐心:“快点!超时就按反抗算!”

张涵立在屋檐下看着,目光掠过场中动静,这是最安全也最高效的办法。

避免近距离接触,能最大限度降低风险,谁都不知道哪个难民怀里还藏着刀子。

队伍里的人神态分得很清,并非个个都是暴动分子,不少年长者步履踉跄,连站都站不稳,一看便是被裹挟进来的无辜者。

最显眼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灰黑色的羽绒服前襟沾着大片冻硬的雪,腰杆早就弯了,像株被常年风雨压垮的老树枝。

方才武警厉声喝止前排难民时,旁人还在犹豫观望,他却先猛地一缩肩膀,脑袋“唰”地垂下去,下巴几乎要贴到胸口,耳尖控制不住地发颤,活像只失了力气又怕被捕获的鹌鹑,连抬眼瞟一下枪口的勇气都没有。

“还得是老一辈,见过真场面啊。”

张涵抬手掸了掸衣襟上的雪沫与污渍,心里泛起一声叹息。

这副模样做不了假。

老头这年纪,恰好亲历过83年的严打。

彼时街头巷尾贴满朱红布告,油墨印的“从重从快”四字格外醒目,村口的大喇叭从早到晚播报政策,连孩童都能背出几句“严厉打击刑事犯罪”。

派出所的民警带着红袖章沿街排查,但凡沾了违法苗头,说带走就带走,半点不含糊。

那些场景不是模糊的记忆,是刻在他们这代人骨血里的印记。

老一辈人对政府的敬畏从不是装出来的,他们亲眼见过国家动真格的阵仗,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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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政策落地、雷霆出击,别说反抗,就算想躲,也根本无处可藏。

这样的人,就算被乱兵推着凑到暴动现场,也绝不敢真的动手,此刻心里怕是只剩惶恐,只盼着能顺顺利利配合,别再惹上半分麻烦。

再看老头身旁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虽也低着头,偶尔却还会趁着武警不注意,飞快抬眼扫过掩体的位置,眼神里藏着警惕与算计。

两拨人的神态一对比,谁是真参与暴动、谁是被迫裹挟,便一目了然。

和平的日子过太久了,国家这十几年推行的仁政,诸如社会保障的完善、民生福利的普及、执法方式的人性化,本是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安稳,却在无形中给了这些年轻人底气。

他们没见过国家强硬的一面,没经历过“法纪如铁”的年代,总觉得“犯错”的代价不大。

总以为政府会顾及“民生”而有所退让,便敢跟着起哄、跟着闹事,却忘了仁政的前提,是对法律的敬畏,是对秩序的遵守。

等最后一组绑完,少校才对着对讲机说:“现场控制完毕,请求支援车辆,押送收容点。”他收起枪,扫了眼满地跪着的难民,又看了看剩余的警察道,“你们队留下两个人收尾,其他人跟我去清点现场武器。”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一开始还很模糊,后来越来越近。

却没人知道,这一趟是要拉走活着的伤者,还是抬走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