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镜中之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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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刺入眼窝的刹那，没有疼痛，只有解脱。

那颗星辰之眼被生生挖出，悬浮在掌心，九颗星辰重新亮起，排列成新的图案：一个完整的圆。

\"镜渊永不消失，但可以......\"我将眼球按向铜镜，\"重新定义。\"

星辰与镜面接触的瞬间，耀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最后看到的，是镜渊化身震惊的脸，和她那句未说完的话：

\"你竟然想成为......\"

白光中，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的镜片割开我的意识。我看到七岁的自己站在戏院后台，铜镜里伸出的不是鬼手，而是无数星光凝聚的触须。母亲挡在我面前，她的右眼同样闪烁着星辰——只有三颗。

\"记住，小嫣，\"母亲的声音穿透时空，\"镜子照出的从来不是影子......\"

触须贯穿她的胸膛，鲜血溅在镜面上。但母亲笑了，她用最后的力气将铜钥匙刺入自己的星空之眼。

\"......而是被遗忘的真相。\"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现实与镜渊之间回荡。我的星空之眼与铜镜融合处，九颗星辰开始解体，每一颗都分裂成更小的光点，在镜面上绘制出复杂的星图。

\"停下！\"镜渊化身的声音终于出现波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疼痛此刻才汹涌而来。右眼窝空荡荡的，但比肉体更痛的是灵魂被撕裂的感觉。每一颗星辰的分离都像在抽离我的一部分记忆、情感、乃至存在本身。

\"我很清楚。\"鲜血从空洞的眼窝滑落，在白色连衣裙上绽开猩红的花，\"七岁那年我就该明白——母亲不是被镜渊吞噬，而是自愿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星图完成最后一笔的瞬间，整个镜渊之间剧烈震动。悬浮的无数面镜子开始互相映照，形成无限延伸的镜像长廊。每一面镜中的\"我\"都做出相同的动作——挖出自己的右眼。

镜渊化身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她的红裙褪色成苍白，黑发如墨水般溶解在白色空间里。

\"你疯了......\"她后退着，脚下镜面泛起黑色涟漪，\"没有星空之眼，你会被镜渊同化！\"

\"是吗？\"我抬起血迹斑斑的脸，仅剩的左眼看向中央铜镜。

镜中倒影没有模仿我的动作。它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右眼九星流转，嘴角挂着与七岁那晚如出一辙的微笑。

\"你终于发现了。\"镜中\"我\"轻声说，\"从来没有什么镜渊化身。\"

白色空间彻底破碎，露出背后更加原始的黑暗。在这片黑暗中，漂浮着无数记忆气泡——全都是我的。从七岁生日那晚，到三个月前第一次直播，每一个重要选择都衍生出不同的时间线。

而每条时间线的终点，都是同一面铜镜。

\"镜渊确实选中了我。\"我向镜中的自己伸出手，\"但不是作为守镜人......\"

指尖触碰镜面的刹那，一股超越疼痛的灼热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下面流动的星光。镜中的\"我\"同步发生变化，它的轮廓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团星云状的漩涡。

\"......而是作为容器。\"

镜渊化身发出刺耳的尖啸。她的身体像打碎的镜子般裂开，每一片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景象：医院里张夜阑的监护仪变成一条直线；林瑟瑟被自己的倒影拖入镜中；八千多面镜子里，倒影们整齐划一地掐住本体的脖子......

\"来不及了。\"我的声音开始产生重音，像是无数个自己在同时说话，\"仪式已经开始。\"

右眼窝突然传来剧烈的吸力。悬浮在铜镜前的星空之眼彻底分解，九颗星辰飞向不同方向的镜子。每进入一面镜子，那颗星辰就会点亮镜中\"我\"的右眼。

当最后一颗星辰归位时，所有镜子同时转向中央铜镜。八千多个\"我\"齐声低语：

\"以星为钥，以魂为镜。\"

铜镜表面泛起水波纹，一张熟悉的脸缓缓浮出——是母亲。她的面容年轻得不可思议，右眼有三颗星辰在缓缓旋转。

\"小嫣，\"她温柔地呼唤，\"该醒了。\"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然后，如同倒放的电影，所有碎片开始回溯：鲜血倒流回眼窝，星空之眼重组，镜渊化身的碎片重新拼合......

但重组的顺序被改写了。

当我再次拥有完整视野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圆形石室里。四面墙壁镶嵌着九面铜镜，每面镜前都跪着一具身披白袍的骷髅。它们右手持梳，左手扶镜，头骨以诡异的角度后仰，仿佛在欣赏镜中的自己。

正中央是一口井。井水漆黑如墨，却完美映出石室穹顶上的星图——正是我的星空之眼在铜镜上绘制的图案。

\"欢迎来到镜井之间。\"身后响起脚步声，\"比镜渊更古老的地方。\"

转身时，我的裙摆掠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白色长袍，材质像是由月光编织而成。右眼不再疼痛——因为那里重新长出了一颗眼睛，但不再是星空之眼。

而是普通的、人类的褐色眼睛。

张夜阑站在三步之外，胸前的镜片已经消失。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手里捧着那本《血镜录》，但封面的血手印变成了金色星纹。

\"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陌生得让自己都吃惊。

\"足够完成转化。\"他翻开古籍，展示其中一页插图：一个少女站在井边，正将自己的眼睛投入井中。图画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当守镜人放弃看守时，镜渊将重获自由\"。

石室突然震动起来。九面铜镜中的影像同时变化，显示出外界正在发生的灾难：城市广场的喷泉水变成血红色，所有路过的人都会突然僵住，然后开始对着水面梳头；医院的每一扇窗户都映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星空；林瑟瑟的直播间里，观众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

我抬手轻触最近的铜镜。画面立刻切换成戏院后台，七岁的我独自站在铜镜前，镜中伸出的鬼手即将碰到她的脸颊。

\"不！\"张夜阑冲过来想拉我，\"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