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西燕“百日皇帝”慕容泓:靠捡漏建起的匆匆帝国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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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暐在苻坚面前,那叫一个影帝附体!涕泪横流,痛心疾首,表示一定要好好教训两个不听话的弟弟,立刻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封情真意切、催人泪下的劝降诏书。苻坚满意地点点头,派人把信送了出去。

然而,苻坚万万没想到,慕容暐玩了一手漂亮的双簧!他秘密派了自己的心腹使者,带着截然不同的口信,快马加鞭赶在苻坚的使者之前,送到了慕容泓手里。使者气喘吁吁地说:“济北王!陛下(慕容暐)说了:‘朕是亡国之君,被囚禁在此,如同行尸走肉,死不足惜!你们别管我!听到我死的消息,你就立刻称帝!带领鲜卑子弟,恢复大燕荣光!’” 怕慕容泓不知道怎么安排人事,慕容暐连“领导班子”都给他配好了:“任命叔父慕容垂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司马、冀州牧,封吴王(反正都是虚衔,慕容垂也听不到);弟弟慕容冲为大司马、骠骑大将军、尚书令,封皇太弟(接班人);至于你泓哥,当然是最高统帅,大将军、雍州牧、济北王,全权负责称帝事宜!” 这简直是一份详细的“创业计划书”加“股权分配方案”!

慕容泓读完这封“密信”,再对比一下苻坚送来的那封假惺惺的“劝降诏”,当场拍案狂笑,差点笑岔气:“哈哈哈!我的好兄长!够意思!”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公元384年农历三月,慕容泓在华阴正式宣布脱离前秦,改年号为“燕兴”!西燕政权,这个中国历史上罕见的、连固定都城都没有的“移动朝廷”,就此在战马的嘶鸣和行军的尘土中,挂牌“开张营业”了!慕容泓,从“流寇头子”、“地方军阀”,一步登天,成了“大燕皇帝”。这升职速度,坐火箭都赶不上。

四、苛政百日:被“董事会”炒鱿鱼的CEO

皇帝的瘾还没过足,麻烦就来了。登基大典的鼓乐声似乎还在营地上空飘着,慕容泓却像变了个人。史书上用四个字评价他称帝后的表现:“持法苛峻”。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当领导太严苛,手段太酷烈!具体干了哪些“苛峻”的事?史书惜字如金,没详细写。但我们可以合理推测一下:面对一支由流民、溃兵、渴望复仇的鲜卑贵族组成的庞大而杂乱的队伍,要维持秩序、要筹集粮草、要继续攻打长安,压力山大。慕容泓可能觉得乱世得用重典,于是开始搞严刑峻法那一套。也许是对抢劫百姓的士兵下手太狠?也许是对内部不同意见者打压太甚?也许是对那些还念着前秦“好日子”的墙头草清理过头?总之,高压锅的阀门被他拧死了。

矛盾迅速激化。首当其冲不满的,就是当初拥立他的那些实力派鲜卑贵族,比如那位带头大哥高盖(后来成了弑君主力)。高盖的抱怨非常有代表性,也成了日后动手的理由:“陛下啊(心里可能骂着‘你小子’),论德行威望,您不如您那‘凤凰儿’弟弟慕容冲;论治国手段,您又太严酷了!这样下去,队伍不好带啊!” 人心开始浮动,贵族们看着容貌俊美、气质高贵(至少表面如此)的慕容冲,心思活络了:“要是换他当皇帝……是不是更体面点?脾气是不是能好点?”

慕容泓可能也感觉到了危机,但他选择了一条更激进的路——加快攻打长安!只要拿下长安,定都称制,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于是,他指挥着大军,继续向长安进逼。然而,高压政策下的军队,士气能高到哪去?内部的不满像地下的暗流,汹涌澎湃。

悲剧在公元384年的农历六月(也就是他称帝仅仅三个月后),一个闷热的夏夜上演了。当高盖带着一群心怀不满的鲜卑贵族闯入中军大帐时,慕容泓可能还在伏案研究长安的城防图。高盖的匕首,带着风声和积怨,狠狠地刺入了这位百日皇帝的后背。慕容泓惊愕地转过头,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大概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一手拉起的队伍,怎么就要了自己的命?

五、乱世浮萍:成王败寇里的那一声叹息

慕容泓这短短三十多年的人生(史未载其生年,但370年前燕亡时他应为少年,384年死,推测30余岁),充满了悖论和时代的荒诞感。

身份悖论: 他是前燕的皇子,血脉里刻着“慕容”的骄傲,毕生执着于复国雪耻这个看似崇高的幻梦。

崛起悖论: 作为流亡领袖,他的“成功”充满了偶然和运气。并非雄才大略碾压对手,更多是靠对手(苻睿)的愚蠢失误和兄长(慕容暐)的神助攻,意外捡了个“帝国大礼包”。

统治悖论: 作为开国之君(虽然是草台班子),他敏锐地抓住了机遇称帝,却严重缺乏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他试图用严苛手段整合一支成分复杂、目的各异(复国?求生?抢劫?)的流民军队和桀骜不驯的鲜卑贵族,结果高压锅炸了,把自己崩得粉身碎骨。他没能调和“流民集团的生存需求”与“鲜卑贵族的权力欲望”这对根本矛盾。

当他意外在华泽大胜,手握重兵却本能地还想东逃去找叔叔慕容垂时,那句脱口而出的“本欲归燕”(本意是想回关东去),或许才真正暴露了他的底色——一个在时代洪流中身不由己的流亡者,一个被复国梦推上风口浪尖却又深感无根彷徨的“鲜卑逆子”。他的野心是被时势硬生生逼出来的,他还没准备好当一个真正的帝王,就被推上了宝座,然后又被无情地踹了下来。

长安西去三十里的驿道上,慕容泓的残部曾竖起那面染血的燕字大旗。就在竖旗那日,几个跟随他从华阴起兵的老鲜卑,围着篝火,用嘶哑的嗓子哼起了辽东的牧歌。苍凉的歌声飘过刚刚沉寂、还弥漫着血腥味的战场,拂过关中平原上金黄的、等待收割却无人敢收的麦田,最终消散在陇西方向卷着沙尘的风里。

乱世中的复国梦,如同孩童在惊涛骇浪的沙滩上堆砌的沙塔。每一次权力的更迭,都是一次汹涌的海浪。慕容泓用他短暂而荒诞的百日王朝,向历史递交了一份血淋淋的答卷:历史这个苛刻的考官,从不温柔等待迟到者的雄心壮志。它只把真正通往王座的机会,留给那些既能点燃野心之火,又能时刻保持清醒、懂得调和与驾驭的智者。 当西燕那面残破的旗帜,最终在慕容垂铁骑的洪流下被无情撕裂时,慕容氏在关中这抹最后的、倔强的鲜卑亮色,最终化作了一声消散在广袤原野上的、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这叹息,是对一个时代的无奈,也是对无数像慕容泓一样,被梦想与野心吞噬的“鲜卑逆子”们的哀悼。

后记:《金人捧露盘?西燕慕容泓华阴称帝》

沸沙虫,胡尘卷,挽雕弓。

踏渭水、铁骑奔洪。

天寒凛凛,长戈破甲撼崆峒。

黄绫倏裂,马腾虹,虎旆横空。

蛟绡碎,鼙鼓壮,草诏迫,血眸红。

笑九鼎、蒿垒为宫。

铜仙泣露,倩谁怜、泥爪鏖龙?

昏鸦负月,渍衮裳、百日哀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