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断角金牛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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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金瓜种，是贫道师门世代相传的宝物，”钱道士压低声音，“需以血水浇灌百日，方能开花结果。再待百日，瓜熟蒂落之时，便是擒获金牛之机。届时——”他阴阴一笑，“你江北称富，我江南称富！”

孙老爷激动得满脸通红，当即下令在后院开辟一块秘地，亲自以鸡血混合无根水浇灌。那种子果然神奇，三日发芽，十日爬蔓，百日准时开花结果，结出一个金灿灿的小西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这一切，王大瓜都偷偷看在眼里。他心知不妙，金牛是他的恩人，绝不能被害。一夜，他趁守卫打盹，悄悄溜进瓜园，想将那金瓜摘掉。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瓜藤，那金瓜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将他弹开数尺。响声惊动了守卫，王大瓜被当场抓住，打了个半死。

“贱奴！竟敢坏我好事！”孙老爷气得肥肉直颤，“把这小子关起来，严加看管！待仙瓜成熟，再和他算账！”

王大瓜被扔回柴房，浑身是伤。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心中绝望至极：“金牛大哥，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又过了九十九天，距金瓜成熟只差一日。这天夜里，孙老爷设宴款待钱道士，庆祝明日大事可成。酒过三巡，孙老爷忽然道：“仙长，若那灵金牛不肯就范，当如何？”

钱道士醉眼朦胧，得意道：“老爷放心，金瓜乃灵金牛本命克星。只要瓜熟蒂落，掷向金牛，必中其角。角断则神力散，届时便可擒获...”

这些话被送酒菜的王大偷听到，他心惊肉跳，趁人不备溜出宴厅，想方设法要逃出去报信。然而赵四看得紧，他几次尝试都被拦回。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赵四冷笑道，“明日过后，老爷成为江北首富，说不定一高兴，饶你一条狗命。”

王大瓜彻夜未眠，天快亮时，他终于想出一个主意。

次日清晨，他主动找到孙老爷：“老爷，今日若要引金牛现身，还需小的前去。那金牛已熟悉小的气息，若换他人，恐不肯出来。”

孙老爷与钱道士对视一眼，觉得有理，于是给王大瓜松绑，但派了四个家丁紧紧跟着。

“小子，别耍花样，否则当场打死！”赵四恶狠狠地警告。

王大瓜默默点头，牵着牛向荒林走去。他心跳如鼓，暗中观察地形，寻找报信的机会。

到了平日与金牛相见的地方，王大瓜让牛吃草，自己坐在青石上，看似休息，实则焦急地四处张望。几个家丁在不远处盯着，交头接耳。

日上三竿，林间忽然泛起金光。家丁们顿时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棍棒绳索。

金光越来越盛，金牛的身影逐渐显现。它今日格外警惕，步伐缓慢，不时抬头嗅闻空气，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王大瓜心急如焚，拼命向金牛使眼色，示意它快走。金牛看到他，欢快地轻哞一声，反而加快脚步走来。

“就是现在！”躲在树后的孙老爷突然跳出，手中捧着那个金光闪闪的西瓜。原本还需一日才成熟的金瓜，被他强行提前摘取，光泽暗淡了几分，却依然诡异。

钱道士跟在后面，急道：“孙老爷，还差一日火候！再等等！”

“等什么等！老子等不及了！”孙老爷双眼赤红，贪婪地盯着金牛，“宝贝，你是我的了！”

他奋力将金瓜掷向金牛。那瓜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冲金牛右角而去。

金牛察觉危险，正要躲闪，却见王大瓜突然从斜刺里冲出，试图拦截金瓜：“快跑！”

然而为时已晚。金瓜虽被王大瓜挡偏少许，仍擦着金牛右角飞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半截晶莹的牛角应声而断，飞出数丈远！

“哞——”金牛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嚎，伤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光点。它痛苦地翻滚，大地随之震动。

孙老爷却大喜过望：“成功了！快抓住它！”

家丁们一拥而上。就在这时，金牛猛然站起，双眼赤红如血。它仰天长啸，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不好！它要拼命！”钱道士脸色大变，转身欲逃。

然而已经迟了。金牛断角处金光爆射，形成一道旋风，将孙老爷、钱道士和众家丁卷上半空。惨叫声中，那些人被甩向四面八方，摔得粉身碎骨。

风暴渐息，金牛踉跄几步，轰然倒地。王大瓜慌忙跑过去，只见金牛气息微弱，金色的血液从断角处不断流淌。

“对不起，对不起...”王大瓜泪流满面，徒劳地试图捂住伤口。

金牛缓缓睁开眼，目光温柔。它用头蹭了蹭王大瓜，断角处忽然飞出一缕金光，落入王大瓜手中，化作半截晶莹的牛角。

“我需去他处疗伤，”一个浑厚的声音直接在王大瓜脑海中响起，“你持此断角好生度日。我将化入土地，守你世代安康。”

言罢，金牛挣扎起身，向东北方向奔去。它所过之处，金色的血液渗入大地，草木疯长，鲜花遍开。

王大瓜握着尚存温热的半截牛角，追着血迹一路前行。直到现今王大瓜村的位置，金牛终于力竭，长哞一声，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大地。

刹那间，以金牛消失处为中心，土地变得肥沃黑亮，泉水汩汩涌出，草木葱茏如春。

王大瓜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手中的半截牛角忽然金光大盛，与他融为一体。他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伤势尽愈，浑身充满了力量。

回到镇上，孙家已然大乱。王大瓜变卖金牛角，购回原本属于村民的土地，分给众人。大家感激不尽，推举他为村长，村名也改为“王大瓜村”。

然而好景不长。次年春，村民在金牛消失的地方种下西瓜，长得异常硕大甜美，但每逢雨夜，瓜田里总是传来呜咽之声，瓜皮上渗出猩红液体，如血一般。

更可怕的是，凡是起贪心偷瓜、多占土地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发疯，口称“金牛索命”，最终暴毙而亡。

王大瓜明白，这是金牛的诅咒，也是对世人的警告。他立下村规：“瓜熟百日前，不摘不贪不夜行”，世代相传。

许多年后的一个雨夜，已是垂暮之年的王大瓜独自来到金牛化入土地的地方。雨水中，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哞叫。

他轻抚土地，低声道：“老朋友，你还在守着我们对吗？放心，只要我王家血脉不断，定会守住这份承诺，不让贪念玷污这片土地...”

风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似回应，似告别。雨愈加大了，冲刷着瓜田里隐隐渗出的血色，仿佛要洗净世间所有的罪与罚。

而那片荒林依旧立在东南方，槐树更加茂密，夜深人静时，偶尔还能听到林中传来蹄声嘚嘚，似有金牛仍在巡逻，守护着这片它用生命灌溉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