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骑浪而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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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一落。
方舟甲板之下,自从收帆后便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桨舱内,因船体陡然抬升,或摔或滑、正惊慌失措的水手们,清楚的接受到了来自上方的船长命令,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快!都给老子站起来!微速前进!动力一成!” 有老水手高声呼喊着。
或趴或躺的众人,立刻连滚带爬站了起来,无视脚下倾斜地板和散落杂物,熟练地兵分两路,来到分别矗立有垂直巨轮的舱室两侧。
一个个用肩膀死死顶住齐胸高的轮辐,双脚呈弓步牢牢蹬地,身体前倾,蓄势待发,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场地中央。
一老者不动如山,正盘坐在倾斜地板中央,双手各执两面小旗,眼神锐利如鹰,见到两侧水手们已迅速就位,他中气十足,洪钟般大喝一声:“起——!”
随着这声号令,两侧的男人们齐声发出低沉吼声,鼓足力气,开始艰难将巨轮向前推起一格,轮轴发出“嘎吱”的沉重摩擦声。
老者手中双旗则随着推动的节奏开始挥舞起来,同时嘴里喊着“嘿——哟!顶浪——走!嘿——哟!稳着——来!”的富有节奏的号子。
跟着旗帜和号子的精准节奏,男人们协调一致,稳稳地将巨轮一格一格地转动起来,速度不快不慢,正好维持在一成动力。
这其中,不少身负“强力”之人占据了主力,他们各自将神力运转到极致,肌肉贲张,青筋暴起,脸上却并无多少吃力神情,反而显得沉稳专注。
“轰隆轰隆……”
伴随着桨舱内两轮转动时的闷雷巨响,方舟船体两侧,那些没入海水之中、更为巨大的吃水木轮,开始在海中缓慢地转动起来。
巨大木质桨叶划开汹涌海水,带起浑浊浪花,带动庞大船身,顽强地向前顶出一段段距离。
舵室内,把着舵轮的海东珠,一双眸子此刻瞪得老大,充满惊骇,透过那面巨大舷窗,她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面正缓缓抬升的墨蓝色水墙,它从海平面下挣脱出来,以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的速度不断隆起拔高,高得令人绝望,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吞噬进去,舷窗视野正被这片无边无际的深渊迅速填满。
“娘咧……”向来淡定的美妇人,此刻心里是真是害怕到了极点,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双紧握舵轮的手虽依旧在努力稳定方向,但丰腴身躯却微颤起来,双腿更是阵阵发软站不稳。
铁木兰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规模的浪墙,但心中并无多少惧意,更多的是凝重与决绝,见海东珠此刻双腿明显在打颤,手中舵轮也开始震动,看来以她一人之力把舵已经极为吃力,随时可能会脱控。
女船长没有犹豫,迅猛起身,一个箭步扑到她身后,身躯紧密贴附上去,一双手有力地按在了对方的手背之上。
“稳住!” 铁木兰低喝一声,两人四手同时发力,终于将舵轮死死定住。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怀抱,海东珠心里一松,声音却有些发紧:“木兰,我害怕……”
铁木兰全神贯注注视着前方,同时体内神力运转,通过舵轮再次感知下方涌浪情况,闻言沉声道:“别废话!死婆娘,有我在你怕个鸟!看好前面,我们冲过去!”
方舟在两位女子的共同掌控下,稳稳的“骑”浪而上,朝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水丘”顶点驶去,看样子,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然而,紧靠在墙壁上的沙棠,心中的那股紧张感愈发强烈,甚至演变成一股近乎绝望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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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行镇定下来,朝着前方合力操舵的两人喊道:“木兰船长!东珠姐!前面不对劲!”
铁木兰闻言,心头一沉,立刻在海东珠耳边疾声道:“东珠!别管稳舵了,快看看前边怎么回事!”
海东珠立刻分出心神,双眸中微光流转,视线悍然穿透前方那堵遮天蔽日的墨蓝水墙,望向更远处。
这一望,顿时让她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不好!这不是‘单一浪头’,是‘浪群’!后边还有更大的!”
听到这话,饶是铁木兰也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单一“水丘”或许还能凭借技艺和勇气搏一搏,但面对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的“浪群”,简直十死无生,方舟这庞大身躯一旦被卷入,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与慌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东珠!无需担心,帮我转舵,我们不等爬到浪顶了,现在就开始‘抢风转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好!”海东珠收回视线,眼神坚定。
说罢,两位女子不再稳舵,而是开始协同发力,小心转动舵轮。
就在此时,一旁一直没闲着、侧耳倾听着船上各处声响的江黛,只听到船尾方向,正不断有呼救声传来。
她瞳孔骤缩,暗道一声不好,惊呼道:“糟了!浪头太高了,船尾已经被埋进海里了!”
渔女出身的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方舟……要翻了!”
听到方舟被“尾埋”、正缓慢控制方舟斜转的铁木兰,神色大变,如遭雷击。
这位女船长咬着牙,进行了一番短暂天人交战后,猛地转头,望向一旁依旧紧紧抱着传音柱的陆青崖,艰难开口道:
“陆青崖,通知全船,准备……弃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