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怨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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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甚至乘着一个陡然隆起的巨大浪头，整个船头高高昂起，脱离水面，隐隐有凌空飞起之势，正朝着方舟侧舷，轰然冲撞而来。

“完了！” 静姝仰起头，望着那仿佛要从天上碾压下来的大船，面如死灰。

而李当归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僵立在原地，瞳孔中倒映着那越来越近的腐朽大船，眼睁睁地看着它如同海中巨兽般，悍然冲杀而来，却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

千钧一发之际，脚下方舟猛然再次急促转向，这一次的幅度远超之前，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李当归和静姝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被同时甩出去三四丈，重重摔倒在地。

峨眉也身形猛地一歪，腰肢向后弯出一个夸张弧度，乌黑长发铺了一地，后背几乎要与甲板平行，可她双脚却生根般钉在原地，硬是没有倒，一个挺身又直直站立起来。

李当归也反应极快，倒地瞬间便是一个鹞子翻身，弹身而起，又看向海面，只见那条携着万钧之势冲撞而来的诡异大船，已然被甩到了方舟的船尾处。然而——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大碰撞声，猛地从后方传来，整艘方舟船尾被撞得向一侧歪斜，船身剧烈晃动。

早有准备的李当归死死抓住船沿，才勉强没有被再次甩飞。

而峨眉则在撞击发生的瞬间蹲下身子，双臂张开，将惊叫着的静姝护在自己怀中。

整艘巨舟不断来回倾斜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倾覆。

远处主甲板上，原本就因排水而疲惫不堪的人们，此刻更是乱作一团，惊呼声、求救声、物品翻滚坠落的碎裂声交织成一片，恐慌蔓延开来。

李当归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紧绷，好在这阵摇晃并未持续太久，掌舵者显然技术高超，方舟很快稳住了重心，恢复了平稳姿态，并且，行驶速度明显又快了一成。

李当归站稳身形，再一次转头朝着船尾方向望去，后方那片墨蓝海面之上，已是空空如也。

那条方才还势头凶猛的黑色巨船，竟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静姝已经起身，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峨眉的手臂。她惊魂未定地四处张望，越看越心慌，声音颤抖道：“完了完了！我们真的遇上‘鬼船’了……宁姐姐，宁姐姐呢？我要去找宁姐姐！”

李当归沉声道：“静姝，冷静点。”

他环视四面八方那空荡荡的墨蓝海面，眉头紧锁，喃喃道：“凭空出现，无缘无故撞击后又瞬间消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峨眉抬起胳膊，大袖垂落，指向船头左前方那片深邃黑暗，语气淡淡：“在……那边……”

船头，观景台。

海东珠正眉头紧锁，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美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瞳孔中泛着微光。她已经将“灵瞰”神力催动到极致，视线向着四周海面层层铺开，覆盖了极大一片区域。

宁芙与雀翎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宁芙身姿挺拔，左手稳稳按在剑柄之上，随时能出鞘杀敌；雀翎则微眯着眼，淡灰色瞳孔在夜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光，周身隐隐有水汽开始无声汇聚。

她们都在等待着海东珠这个“眼睛”能锁定那条诡异敌船的行踪，届时，两人便能出手将其围杀于此片海域。

就在方才，那电光火石般的袭击发生时，海东珠是唯一能看清楚那“敌船”的人。

她看得分明，那是一条空船，上面死寂一片，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甲板上空无一人，操控船舵的位置也空空如也。可就是这样一条空船，却跑得快极了，而且在狠狠撞击了方舟尾部之后，一眨眼功夫就凭空消失在视野里，无影无踪，跟“鬼”似的，难道那真就是一条存在于传说中的“鬼船”了？

雀翎回想起刚才惊鸿一瞥间，那从黑暗深处猛扑而来的巨大黑影，若非那位女船长技术超群，及时躲开，只怕此刻方舟已然侧翻倾覆。

雀翎转向身旁妇人，低声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那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四面张望的海东珠喃喃道：“怪了……真是活见鬼，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我还没怎么看清它，它便溜了，而且是真正的凭空消失，连一点水花都没留下，实在是闻所未闻。难不成，真是这南海上死去的‘冤魂恶鬼’的船？”

美妇人眉头紧蹙：“我听说，那些出海的人，若是死得太过离奇痛苦，心中怀着滔天冤屈或未了的执念，最终葬身在这片无边汪洋之下，往往魂魄不得安息，无法归入轮回。那强烈的不甘与怨念，便会凝聚不散，化作最凶戾的厉鬼。它们会驱使着早已被海水腐蚀的腐朽船骸，也就是所谓的‘鬼船’，一直在海上漂荡，漂啊漂……没有终点，没有归途。”

“而当它们遇着了别的船，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逼入绝境，最终让其也沉没大海，船毁人亡，也变成跟它们一样的‘鬼船’。一旦被这玩意儿盯上，怎么也逃不掉，非得跟你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