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三一同归(12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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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门的夏夜总带着竹香。陆瑾坐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手里转着那柄补好的剑,剑身的阳火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把没出鞘的光。阿竹蹲在他对面,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新的守环阵,阵眼处多了个小小的“陆”字,是他偷偷加的。
“师兄,你说地脉里的红丝絮,真能撑到下一辈?”阿竹的树枝戳了戳“陆”字,泥土簌簌往下掉,“张之维道长说,西北的戈壁滩又发现了黑泥,这次的黑泥里裹着些银色的鳞片,像蛇蜕。”
陆瑾的剑突然停了。他想起在黑风口见过的蚀炁虫,虫蜕是透明的,从没有银色的。“异管处的卷宗里,有没有提过‘银鳞蛇’?”
阿竹翻出怀里的小册子,那是他抄录的异人异事,纸页边缘卷着毛边:“光绪年间有过记载,说银鳞蛇是玄天门‘大人’的伴生兽,专吃守心人的执念,每蜕一次皮,就会变得更像人。”
话音刚落,祠堂的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供桌塌了。两人冲过去,只见莲花佩掉在地上,玉面裂开道细纹,细纹里渗出些银色的粉末,与戈壁滩的鳞片粉末一模一样。
“它在找这玉佩。”陆瑾捡起玉佩,指尖触到裂纹,突然一阵刺痛——玉佩里映出片戈壁滩的景象,无数条银鳞蛇正围着块黑色的巨石,巨石上刻着玄天门的镜界纹路,蛇信子舔过纹路,发出滋滋的响,“银鳞蛇想借黑泥里的执念,重新激活镜界纹路!”
莲花佩的裂纹越来越大,阿竹赶紧用自己的血滴在上面,血珠落在裂纹里,发出烧红铁入水的嘶响,暂时稳住了裂痕。“我们得去西北!”阿竹的小册子在手里攥得发皱,“册子上说,银鳞蛇的蛇胆能解所有镜界的邪祟,只要拿到蛇胆,就能补好玉佩!”
陆瑾的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沈总长已经带着异管处的人过去了,我们天亮就出发。对了,把那株梅树也带上。”他指了指祠堂门口的梅树,去年左明消失后,这树突然长得格外茂盛,枝桠都快伸进窗棂了,“它的根须能感应红丝絮,说不定能帮上忙。”
天亮时,张之维骑着青驴赶来,驴背上驮着个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龙虎山的符纸和一把青铜剑,剑鞘上刻着雷纹,正是当年的镇雷佩熔铸的。“左师伯托梦给我,说这剑能克银鳞蛇。”张之维的拂尘在箱底扫了扫,露出个小小的布包,“还有这个,是左明留在长白山的长命锁,锁芯里裹着点他的炁,关键时刻能护住心脉。”
阿竹把长命锁挂在梅树枝上,锁身碰到新抽的嫩芽,发出叮的轻响,像串微型的风铃。陆瑾看着梅树,突然想起左若童说过,三一门的地脉连着所有弟子的命,树活,门就活。
一路往西北走,红丝絮的气息越来越淡。到了戈壁滩边缘的黑石城,守城的士兵说,最近总有人在夜里失踪,第二天发现时,人还活着,却眼神空洞,像丢了魂,嘴里只念叨“银鳞大人要收执念了”。
“是银鳞蛇的吐息。”陆瑾的剑在掌心微微发烫,“它能钻进人的梦里,把执念勾出来当养料。我们得找到蛇巢,不能让它再害人。”
沈落雁带着异管处的人在城外接他们,她的银镯子上,阳藿花的花瓣沾着些黑色的粉末:“黑泥里的鳞片在太阳底下会发光,顺着光能找到蛇巢,就在城西的黑石山。”
黑石山的山壁上布满了洞穴,每个洞口都缠着银色的蛇蜕,蜕上的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铺了层碎银子。最中间的洞穴里传来阵阵笛声,调子古怪,听着让人心里发慌,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挠心。
“是银鳞蛇在吹笛。”阿竹的小册子掉在地上,册页翻开,上面画着银鳞蛇的画像,蛇头上长着张人脸,正是钱通的样子,“它在模仿钱通的气息,引我们进去!”
陆瑾的剑突然出鞘,剑光劈开洞口的蛇蜕,露出里面的景象——洞穴深处,一条水桶粗的银鳞蛇盘在巨石上,蛇头上的人脸正在吹笛,笛子是用根黑色的骨头做的,骨头上刻着双瞳蛇的符号。巨石下,压着无数个失踪的百姓,他们的头顶飘着些白色的雾气,正是被勾出来的执念。
“陆瑾,别来无恙。”银鳞蛇的人脸裂开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没想到你能从地脉里爬出来,不过没关系,你的执念比左若童的还重,正好当我的‘镜心’!”
蛇尾突然扫来,带着股腥风,陆瑾的剑劈向蛇尾,却被鳞片弹开,剑身震得他虎口发麻。“它的鳞片能反弹炁!”陆瑾大喊着后退,“用红丝絮!”
阿竹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红丝絮,是陆瑾从地脉里带出来的,遇炁就会发光。他把丝絮缠在镇雷剑上,张之维接过剑,运起龙虎山的雷法,剑身上瞬间裹着层金光,劈向银鳞蛇的七寸。
“找死!”银鳞蛇的人脸突然变成左若童的样子,对着张之维冷笑,“你以为你师父没执念?他当年为了龙虎山的地位,可是眼睁睁看着三一门的弟子被镜界吞噬!”
张之维的雷法突然乱了,金光黯淡下去。他想起小时候偷听到的话,师父确实在玄天门的事上做过让步,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镇雷剑差点脱手。
“那是假的!”陆瑾的阳火剑缠住蛇尾,红丝絮烧得蛇鳞滋滋响,“龙虎山的道长从来不会见死不救,你看!”他指向洞口,沈落雁正带着异管处的人,用红丝絮救那些百姓,白色的执念遇到丝絮,纷纷化作点点星光,回到百姓体内。
银鳞蛇的人脸又变成陆瑾的样子,对着阿竹嘶嘶吐信:“你以为陆瑾真的把你当师弟?他只是想找个替死鬼,等你练会逆生三重,就会把你推进镜界,换回左若童!”
阿竹的守环突然散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陆瑾总在夜里对着左若童的牌位发呆,想起自己练拳时总跟不上进度,心里的不安像野草般疯长,红丝絮的光芒瞬间弱了下去。
“阿竹,看着我!”陆瑾的阳火剑突然转向,用剑背拍在阿竹的背上,“左若童师父说过,守心不是不怀疑,是怀疑了还能选择相信!你手里的小册子,是谁教你抄的?你脖子上的伤疤,是谁帮你缝的?”
阿竹摸了摸脖子上的疤,那是去年练拳时被石头划伤的,陆瑾连夜背着他跑了三十里地找大夫。他的守环重新亮起,这次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将银鳞蛇的吐息挡在外面:“我相信陆瑾师兄!相信三一门的所有人!”
梅树突然剧烈摇晃,根须从土里钻出,缠向银鳞蛇的七寸。长命锁在枝桠上发出清脆的响,左明的炁顺着根须注入守环,金光与红丝絮交织,在银鳞蛇的身上烧出个大洞。
“不可能!”银鳞蛇的人脸变回钱通的样子,发出绝望的嘶吼,“我的鳞片……怎么会失效?”
“因为你吞了太多人的执念,早就分不清哪些是你的,哪些是别人的了。”陆瑾的阳火剑刺穿蛇头,“逆生三重的最后一页不是以身饲镜,是让执念成为心灯的燃料,你永远也不懂!”
银鳞蛇在金光中渐渐融化,化作无数银色的粉末,被红丝絮吸收。巨石上的镜界纹路失去了蛇信子的滋养,慢慢褪去,露出下面刻着的字,是些守心人的名字,从光绪年间一直到现在,密密麻麻,像串长长的牵挂。
百姓们的执念重新回到体内,纷纷醒过来,对着陆瑾他们磕头道谢。沈落雁的银镯子在这时发出温暖的光,她捡起块银鳞蛇的鳞片,发现鳞片里映着片陌生的山脉,山脉深处,有座黑色的宫殿,宫殿的屋顶,盘踞着条巨大的银鳞蛇,比他们刚杀死的这条,大了十倍不止。
“这不是蛇巢,是蛇蜕。”张之维的拂尘指着鳞片里的宫殿,“真正的银鳞蛇王,还在那座山里!”
莲花佩的裂纹突然彻底裂开,碎成两半,一半落在陆瑾手里,一半被风吹向鳞片里的山脉方向,在空中划出道银色的弧线,像条引路的蛇。
阿竹赶紧把碎玉捡起来,用红丝絮缠在一起,丝絮遇玉,发出柔和的光,暂时保住了玉的形状:“它想引我们去那座山!”
陆瑾的剑插在黑石山的巨石上,阳火纹路与红丝絮交织,在戈壁滩上凝成个巨大的“守”字,红丝絮顺着字的笔画,慢慢往山脉的方向蔓延,像条永远走不完的路。
远处的山脉在暮色中像头卧着的巨兽,山顶的云层里,隐约能看到宫殿的尖顶,闪着银色的光,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张之维的青驴突然焦躁起来,用蹄子刨着地,驴叫声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回荡,像在警告,又像在催促。
沈落雁的银镯子突然飞向山脉的方向,在半空悬了悬,又掉回她手里,镯身上的阳藿花,花瓣尖上沾着点黑色的粉末,和宫殿屋顶的颜色一模一样。“异管处的卷宗里,从来没提过这座山。”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它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就藏在所有地图的空白处。”
陆瑾把碎玉揣进怀里,红丝絮的光芒透过衣襟,在他的胸口映出个小小的“家”字。“不管它藏在哪,我们都得去。”他的阳火剑在手里转了个圈,剑光刺破暮色,“三一门的弟子,从来不怕走陌生的路,只要心里的灯还亮着,就不会迷路。”
阿竹的小册子在这时自动翻开,空白的纸页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是用红丝絮的汁液写的:“心灯所至,即吾乡。”字迹和左若童的手札一模一样,像是那个没来得及说够话的老人,在遥远的地方,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戈壁滩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红丝絮的光忽明忽暗,像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陆瑾、阿竹、张之维和沈落雁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通往山脉的路上,只留下那柄插在巨石上的阳火剑,还在固执地亮着,照亮了满地的银鳞粉末,像撒了一地未完待续的省略号。
宫殿的屋顶上,巨大的银鳞蛇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映着四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蛇信子舔了舔嘴角,露出抹期待的笑。它的身下,压着块完整的莲花佩,正是很多年前,从玄天门镜界里掉出来的另一半,此刻正随着红丝絮的靠近,发出越来越亮的光,像在等一场迟到了太久的重逢。
通往黑色宫殿的山路,藏在终年不散的黑雾里。陆瑾的阳火剑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剑光所及之处,黑雾像被烫到的皮肤般退开,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石板路,石板上刻着的双瞳蛇符号,正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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