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管辂传（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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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苞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又问：“你既然明白阴阳的道理，为什么自己不隐身呢？”管辂回答说：“喜欢在天空飞翔的鸟，不会羡慕江河里的鱼；喜欢在水里游的鱼，也不会羡慕飞翔的鸟。这是因为它们的本性和追求不同。我自己想通过正直的行为来弘扬正道，通过坚守正义来亲近仁义。我明白这些道理，但并不觉得奇怪；我知道这些技巧，但并不觉得稀奇。我每天都在钻研这些道理，温习旧知识，可没时间去搞那些怪异的事情。”

有一天，平原太守刘邠（bin）想试试管辂的卜卦本事，就找来一个印囊和一些山鸡毛，放在一个容器里，让管辂卜卦猜猜里面是什么。管辂闭上眼睛，掐指一算，然后笑着说：“这里面的东西，外面圆圆的，里面方方的，有五种颜色，很珍贵，拿出来就能看到它的用途，这是印囊。还有一个东西，像高山一样高大，有一种红色的鸟，羽毛有黑色和黄色，每天按时鸣叫，这是山鸡毛。”刘邠听了，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刘邠又说：“我们郡里的官舍最近总是发生怪事，让人很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呢？”管辂想了想，说：“这可能是因为汉末的时候，战乱频繁，兵马纷争，很多士兵战死，鲜血染红了山丘。这些冤魂在晚上就会变成各种怪异的形状。不过，您不用担心，您的道德高尚，上天会保佑您的。只要您安心做事，自然会平安无事。”

《辂别传》里还讲了更多细节。刘邠，字令元，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喜欢研究《易经》，但还没达到精通的程度。他和管辂一见面，就特别高兴，还说自己正在注解《易经》，已经快完成了。管辂听了，说：“您想用世间的神灵来解释《易经》，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易经》的道理，就像水火一样，立刻就能看到效果。《易经》的深浅，会影响千秋万代，您一定要先确定好方向，然后再深入研究。”

管辂接着问刘邠：“古代的圣人为什么把乾卦放在西北，坤卦放在西南呢？乾坤代表天地，天地那么大，是万物的主宰，怎么会和其他六个卦放在一起呢？乾卦的卦辞说：‘伟大的乾元，万物的起源，统领着天。’统领就是归属，这是最尊贵的位置，怎么还能有别的位置呢？”刘邠按照《易经·系辞》的理论来解释，但管辂觉得他没抓住重点。管辂说：“乾坤是《易经》的根本，变化的根源。您对清浊的道理还有疑问，这说明您还没领悟到《易经》的精髓，恐怕不适合注解《易经》。”接着，管辂详细讲解了八卦的道理和爻象的精妙之处，讲得头头是道。刘邠听得如痴如醉，觉得管辂讲的都是妙处，自己不懂的地方，管辂都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刘邠感慨地说：“我研究《易经》已经八年了，费尽心思，但一直没找到关键。今天听了您的高论，我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我愿意拜您为师，学习卜卦。”管辂说：“您现在正在研究《易经》，就不要分散精力去学卜卦了。卜卦虽然神奇，但和《易经》的深奥道理相比，还是差得远呢。”刘邠说：“我觉得卜卦是《易经》的入门，我想从基础学起。”管辂就留了下来，和刘邠一起讨论《易经》和卜卦。

刘邠又问管辂：“我们郡里的官舍最近总是发生怪事，有时候能听到鼓角声，有时候能看到弓剑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呢？”管辂说：“平原郡本来就有山，但山上没有木石，和大地自然相连。山里虽然有阴阳之气，但很微弱，容易聚集凶恶的鬼魂。这些鬼魂喜欢在晚上出来作怪，让人害怕。再加上汉末战乱，很多士兵战死，鲜血染红了山丘，这些冤魂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不过，您不用担心，您的道德高尚，上天会保佑您的。只要您安心做事，自然会平安无事。”

刘邠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说：“听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这些怪事虽然可怕，但只要我们坚守正道，就不会有问题。”管辂说：“没错，就像夏禹看到黄龙也不害怕，周武王遇到暴风也不惊慌，只要您坚守正道，自然会平安无事。”

《晋诸公赞》里还提到，刘邠本来叫刘炎，因为和晋太子的名字冲突，才改名叫刘邠。他后来做到了太子仆的职位，他的儿子刘粹、刘宏、刘汉都很有成就，分别做到了侍中、太常和光禄大夫。刘汉特别出色，他的名声仅次于乐广。刘宏的儿子刘咸和刘耽也都很有成就，刘耽的儿子刘恢，字真长，后来成了丹杨尹，是东晋时期的名士。

有一天，清河县令徐季龙派人出去打猎，想试试管辂的卜卦本事，就让管辂卜一卦，看看猎人能打到什么。管辂闭上眼睛，掐指一算，说：“猎人会打到一只小兽，但不是能吃的鸟。这小兽虽然有爪牙，但并不厉害；身上有花纹，但不太明显。它既不是老虎，也不是野鸡，而是一只狸猫。”傍晚，猎人回来，果真带回了一只狸猫，大家都对管辂的卜卦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徐季龙又想试试管辂的本事，他找来十三种东西，放在一个大箱子里，让管辂猜猜里面都有什么。管辂说：“箱子里乱七八糟的，有十三种东西。”他先说有鸡蛋，接着说有蚕蛹，然后一样一样地猜，最后只把梳子误猜成了枇杷。徐季龙惊叹不已，觉得管辂的卜卦本事实在神奇。

《辂别传》里还详细记录了管辂和徐季龙的对话。徐季龙，字开明，是个很有才智的人。他和管辂一见面，就聊得很投机。他们先讨论了龙和虎的神奇之处。徐季龙说，龙一动就会有云彩出现，虎一啸就会有风刮来，这可能是因为火星代表龙，参星代表虎，火星出现就会有云彩，参星出现就会有风。管辂听了，笑着说：“讨论问题得先抓住根本，然后再推理论证。如果理论不对，就会出错。龙是阳气的精华，潜伏的时候就是阴气。龙的灵气上升，和气就会感应神灵，阴阳相互配合，就会有云彩出现。虎是阴气的精华，但生活在阳气中，它在树林里长啸，就会有风。这就像磁石能吸铁一样，虽然看不见，但金子自然会被吸过来。龙能潜伏也能飞翔，虎能变化也能呼风唤雨，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徐季龙又问：“龙在井底，不过一丈深；虎的啸声，不过百步远。它们的形体和力量都很有限，怎么可能呼风唤雨呢？”管辂说：“您没看到过阴阳燧（一种能引火的工具）吗？它虽然很小，但能引太阳的火，也能引太阴的水。只要阴阳之气相互感应，就会有神奇的现象出现。如果阴阳之气不感应，那就和两个女人住在一起，互相看不顺眼一样，什么都不会发生。”

徐季龙又问：“打仗的时候，鸡和野鸡会先叫，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只有鸡和野鸡能预示战争吗？”管辂说：“大人物做事，天象会有感应，比如日月星辰的变化；打仗的时候，老百姓会担忧，这时候山林里的鸟兽也会有感应。鸡是兑卦的动物，金是兵器的精华；野鸡是离卦的鸟，野兽是武力的象征。所以，太白星（金星）出现的时候，鸡会叫；荧惑星（火星）出现的时候，野鸡会惊慌。这些都是感应的结果。而且，战争的神灵在六甲（一种古代的历法）中也有体现，六甲的变化没有固定规律。所以，晋国的棺材上有牛的图案，后来果然有西边的军队来；鸿嘉年间石鼓响了，后来果然有战争。这些都不是只有鸡和野鸡能预示的。”

徐季龙又问：“鲁昭公八年的时候，晋国有一块石头说话了，师旷说这是因为做事不合时宜，老百姓抱怨，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怪事，这有道理吗？”管辂说：“晋平公奢侈浪费，大兴土木，砍伐树木，破坏金石，老百姓已经筋疲力尽，怨气冲到了山林和湖泊。神灵和老百姓都感到痛苦，金石和山林的灵气就一起发作，石头就会说话。传说中，如果轻视老百姓，过度装饰城郭，金石就会失去光泽，这就是石头说话的原因。”

徐季龙听了，非常佩服管辂的见解，留他住了好几天。管辂不仅卜卦准，还能解释各种奇怪的现象，这让徐季龙对他刮目相看。

管辂后来随军西行，路过毋丘俭的墓地。他靠在树上，神情忧伤，吟唱起来。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难过，管辂说：“这墓地虽然树木茂盛，但没有后代守护；墓碑虽然写得漂亮，但没有子孙来祭拜。墓地的形势也不好，玄武（北方的神兽）藏头，苍龙（东方的神兽）无足，白虎（西方的神兽）衔尸，朱雀（南方的神兽）悲哭，这四种不祥的迹象都出现了，墓主的家族肯定要灭绝。估计不超过两年，就会应验。”果然，两年后，毋丘俭的家族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