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玩刀者死于刀下(2/2)

言情小说吧【www.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花屋湘军传奇》最新章节。

木拉提站在阴影里,如同一个局外的观众,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阿古柏的恐惧、疯狂、绝望,像最生动的戏剧在他面前上演。

每一次阿古柏为了抢夺一件珠宝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每一次他因打不开箱子而气急败坏地踢踹,都像一记记重锤,敲打着木拉提心中那座由五年屈辱和血仇铸就的冰山,激起细微却连绵不绝的裂痕。那裂痕深处,并非怜悯,而是一种混合着巨大荒谬感和即将到来的解脱的麻木。

时间,在混乱和绝望中飞速流逝。外面的喊杀声、枪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汹涌的潮水,正迅速漫过宫殿的高墙。

墙壁上那些扭曲的经文花纹,在剧烈摇晃的烛光里,仿佛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突然,一阵尖锐得刺耳、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在宫殿深处炸响!

“噼里啪啦!砰砰砰——!”

那是火枪子弹穿透门窗、击打在坚硬墙壁和石柱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以及侍卫们绝望的、变了调的吼声:“挡不住了!内殿!他们到内殿了!”

厅堂内残余的侍女和仆役们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失去了方向,本能地朝着厅堂后方、阿古柏刚才想要藏匿财宝的方向疯狂涌去,互相推搡、践踏,只想逃离这即将被死亡吞噬的地方。

阿古柏正抱着一尊沉重的金佛,听到这近在咫尺的枪声和惨嚎,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他浑身剧烈地一颤,手中的金佛“咚”地一声脱手砸落在地,但他浑然不觉。

那张布满汗水、沾满灰尘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青灰。他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混乱奔逃的人群,死死盯住厅堂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紧闭的沉重木门。

门外,激烈的搏斗声、垂死的呻吟、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如同地狱的奏鸣曲,清晰地穿透门板,灌入每个人的耳朵。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暴戾、疯狂、贪婪……

所有属于“毕条勒特汗”的色彩都彻底褪去、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绝望。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抽动。他不再看那些混乱的仆役,也不再试图去捡拾任何财宝。

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力气,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只剩下纯粹恐惧的眼睛,死死地、如同溺水者寻找救命稻草般,投向厅堂深处那片摇曳烛光之外的浓重阴影。

“刀!”他嘶吼出声,声音尖锐得几乎劈裂空气,带着一种彻底崩溃的绝望和最后的本能,“我的刀!木拉提!快!把刀给我!”

那柄弯刀,那把曾带给他无数征服快感、如今却成了他唯一能想到的“体面”归宿的凶器,成了他绝望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幻影。

阴影里,木拉提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掩饰。那张被风沙刻蚀、被岁月和仇恨打磨得如同岩石般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奴仆的卑微。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如同荒漠寒夜里最孤寂、最冷的星辰,直直地迎上阿古柏那双只剩下恐惧深渊的眼睛。

他动了。

没有之前的佝偻和迟缓,步伐沉稳而无声,像一头终于从漫长蛰伏中苏醒、锁定猎物的雪豹。

他再次双手捧着那把乌木鞘的弯刀,一步一步,从阴影走向光与暗的交界,走向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抖如筛糠的庞大身影。

整个混乱的厅堂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止键。

奔逃的侍女仆役、门外越来越近的厮杀声、甚至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尘土,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世界的中心,只剩下那个捧着刀、一步步走近的沉默身影,和他对面那个被无边恐惧吞噬、等待着最终审判的肥胖暴君。

距离,在无声中缩短。

木拉提在阿古柏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微微躬身,如同无数次献上这柄凶器时一样。

双手平稳地将弯刀递出,刀柄向前,刀鞘向后。乌木鞘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大人,”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没有一丝波澜,“您的刀。”

阿古柏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这把刀攫住。他看也没看木拉提的脸,布满汗水和油光的胖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着。

他几乎是抢一般伸出那双肥厚、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乌木刀鞘和刀柄的连接处。

那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癫狂,仿佛抓住的不是一把刀,而是通往解脱的唯一道路。

就在阿古柏的手指接触到冰冷刀鞘的瞬间,木拉提动了!

那不是递刀的动作,而是蓄积了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仇恨、隐忍和力量的终极爆发!

他递出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沉,同时闪电般松开刀鞘,右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越过阿古柏抓握的手背,死死扣住了刀柄末端!

左手则在同一刹那,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阿古柏握住刀鞘前端的肥厚手腕!

力量!巨大的、非人的力量从木拉提看似瘦削的身体里汹涌而出!

“嗤啦——!”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骤然撕裂了死寂!

狭长、淬厉的刀身,带着积蓄了五年的冰冷杀意和复仇的烈焰,在木拉提右手的全力抽拔和阿古柏左手腕被巨力锁死的双重作用下,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龙,瞬间脱离了刀鞘的禁锢!

刀光乍现!

那光芒,冰冷、迅疾、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在昏暗的厅堂里划出一道短暂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寒芒!

阿古柏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

他浑浊的瞳孔在刀光映照下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木拉提那张近在咫尺、如同复仇死神般的冰冷面孔。

那一瞬间,他似乎认出了这双眼睛——那双五年前在乌鲁木齐血泊中死死盯着他的、属于那个绝望少年的眼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种比死亡本身更深刻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时间,在刀锋出鞘的瞬间,被无限拉长、凝固。

木拉提的右手,握着那柄父亲鲜血浸染过的弯刀刀柄,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抽刀的动作行云流水,与下一个动作完美衔接。

他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借着拔刀的冲势和全身拧转的力量,手臂带动刀锋,划出一个简洁、致命、毫无花哨的弧线!

目标,阿古柏那毫无防备、布满汗水与褶皱的粗壮脖颈!

刀锋切入皮肉的感觉,冰冷而滞涩。先是皮肤坚韧的抵抗,随即是皮下脂肪的滑腻,接着是坚韧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的顿挫感,最后是软骨和坚硬颈椎骨被切断时那令人牙酸的轻微“咔嚓”声。

没有惨叫。

只有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气管被瞬间切断的“嗬…”的气音,从阿古柏张大的嘴巴里漏出。

他的身体猛地僵直,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蜡像。那双刚刚还充满极致恐惧和荒谬感的眼睛,瞳孔瞬间扩散,所有神采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骤然熄灭,只剩下空洞、死寂的灰白。他庞大的身躯,被这致命一击的力量带得向后微微一仰。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暗红洪水,从那道骤然裂开的、几乎贯穿了整个脖颈的巨大创口里狂喷而出!

喷溅在木拉提粗布袍子的前襟上,喷溅在他握着刀柄的、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喷溅在脚下冰冷光滑、映照着摇曳烛光的石砖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迅速晕开一片不断扩大、粘稠的暗红色湖泊。

阿古柏那双失去生命的、灰白色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木拉提的方向,似乎还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那极致的惊骇和无法理解的荒谬。

木拉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着刀柄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提,顺势向外一带!刀锋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声响。

巨大的头颅,带着一截断裂的颈椎,在喷涌的血泉中,沉重地、彻底地与那具肥胖的身躯分离!

“咚!”

无头的躯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巨大肉袋,轰然向前扑倒,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鲜血从断颈处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石砖。

木拉提站在原地,右手紧握着那柄滴血的弯刀,左手,稳稳地、如同托举着某种神圣的祭品,抓着阿古柏花白头发纠结的头颅。

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滴落,砸在脚下的血泊里,发出“嗒…嗒…”的声音,如同地狱的计时沙漏。

他微微低头,看着左手提着的这颗头颅。

那张曾经不可一世、暴戾恣肆的脸,此刻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眼睛空洞地圆睁着,嘴巴微张,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骇和茫然。

几滴滚烫的血珠溅在木拉提干裂的嘴唇上,带着浓重的腥咸。

他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甘甜。没有复仇完成后的狂喜。

只有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咸涩,以及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灵魂也一同抽空的……虚无。

就在这时——

“轰!!!”

那扇紧闭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沉重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碎裂的木屑四处飞溅!

刺目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驱散了厅堂内昏黄的烛光和浓重的阴影。

一群身着深蓝色号褂、头戴红缨笠盔的清军士兵,如同汹涌的怒潮般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的刀枪闪着寒光,脸上带着战场搏杀后的硝烟和杀气,口中发出震慑敌胆的呐喊:

“杀——!”

“阿古柏何在?!”

“缴械不杀!”

然而,当他们看清厅堂内的景象时,所有的喊杀声如同被利刃斩断,瞬间戛然而止。

火光跳跃,将大厅中央的景象照得一片通明,却又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之中。

地上,是一具穿着华丽锦袍的肥胖无头尸体,匍匐在迅速扩大的、粘稠的血泊里,断颈处仍在汩汩冒着暗红色的血泡。

而在这片刺目的血泊中央,静静站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旧袍,身形瘦削,如同戈壁上孤独的胡杨。他的右手,握着一柄狭长、弧度优美、此刻却正不断向下滴落浓稠血珠的弯刀,刀身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而妖异的光泽。

他的左手,稳稳地提着一颗头颅。花白的头发被血污凝结成一绺一绺,头颅的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正是他们追索的目标,阿古柏!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血珠从刀尖、从头颅发梢滴落在地面血泊中的“嗒…嗒…”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士兵们,脸上的杀气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甚至一丝本能的惊惧所取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脚步却钉在了原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那个提着人头、浑身浴血的沉默身影上。

木拉提缓缓地抬起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恐惧,也没有解脱。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仿佛刚刚完成这一切的不是他,或者他已经连同自己的灵魂一起埋葬。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指向他的冰冷刀枪,越过惊愕的清军士兵,投向门外更深的、被火光照亮的黑暗,又仿佛穿透了这一切,望向了某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左手提着的那颗头颅,断颈处滴落的血珠,在脚下冰冷的石砖上,溅开一朵朵微小而刺目的暗红之花。

破晓前最深的黑暗,正被东方天际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倔强的鱼肚白悄然撕裂。

喀什噶尔城内的硝烟尚未散尽,焦糊与血腥的气息依旧浓重地压在每一寸空气之上,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杀伐之气,已然随着阿古柏政权的崩溃而悄然瓦解。

混乱的喧嚣正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疲惫不堪的寂静所取代。

木拉提一步一步,走在通往东城大营的街道上。

脚下的路被炮火和马蹄反复蹂躏过,坑洼不平,遍布瓦砾、碎木和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

他身上那件粗布旧袍,早已被阿古柏颈腔中喷涌的鲜血彻底浸透,呈现出一种粘稠、沉重的暗褐色,紧紧贴着他的皮肤,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铁锈腥气。

左手提着的头颅,断颈处已不再大量滴血,但每走一步,仍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缓慢地、沉重地坠落,砸在干燥的尘土里,留下一个个深色的、触目惊心的印记。

“嗒。”

“嗒。”

“嗒。”

那声音,在这片废墟般的黎明死寂中,单调而清晰地回响,如同他胸腔里那颗缓慢跳动的心脏。

街道两旁,开始出现人影。那是幸存的喀什噶尔居民,他们从被炸塌一半的土屋中、从烧焦的门板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

衣衫褴褛,满面尘灰,眼神里交织着深重的疲惫、尚未褪尽的恐惧,以及一丝新生的、小心翼翼的茫然。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木拉提身上——落在他手中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时,所有的情绪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东西取代。

震惊!如同无声的霹雳在他们脸上炸开。

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干涸的河床骤然涌出甘泉。

有人猛地捂住嘴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有人死死抓住身边亲人的手臂,指甲深深掐入皮肉,身体剧烈地颤抖。

接着,是刻骨的仇恨!那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狠狠剜向那颗曾经高高在上、掌控他们生死的头颅。

无声的诅咒在每一双燃烧的眼睛里沸腾。

最后,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一种无声的、沉重的注视,聚焦在那个浑身浴血、沉默前行的身影上。

没有欢呼,没有拥簇,只有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肃穆寂静。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在他面前无声地让开道路。

他们看着这个曾经的奴隶,这个提着暴君头颅的复仇者,一步一步,走向那座象征着终结与新生的清军大营。

每一道目光都饱含着千言万语,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死寂的注视。

木拉提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脚步没有停顿,目光也没有丝毫游移。他只是看着脚下被血滴不断标记的路,看着前方那座在晨光熹微中轮廓逐渐清晰的大营。

辕门高耸,深蓝色的旗帜在微凉的晨风中猎猎招展,旗上巨大的“刘”字和“左”字隐约可见。

营门口肃立着两排盔甲鲜明、长枪如林的清军士兵,如同两排沉默的钢铁雕像。

他们显然早已接到消息,目光锐利如鹰,穿透清晨的薄雾,牢牢锁定了那个正一步步走近的、提着人头的血人。

距离营门还有十丈。

木拉提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微微佝偻着背,仿佛身上那件浸透了仇人鲜血的沉重衣袍,连同那无形的五年屈辱,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没有试图去擦拭脸上的血污,也没有整理褴褛的衣衫。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疲惫,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倒在辕门前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他依旧低着头,双手却稳稳地将那颗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头颅,轻轻捧起,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头颅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威严的大营。

然后,他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触地,紧贴着那颗头颅旁冰冷的地面。

一个最卑微、最彻底的跪拜姿势。粘稠的血液顺着他低垂的发梢滴落,迅速渗入干燥的黄土之中,与头颅断颈处流出的暗红融汇在一起。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凝固在黎明血色中的、沉默的祭品。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风停止了流动,连营门口旗帜的招展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了第一声悠长而苍凉的晨间宣礼,穿透硝烟弥漫的空气,如同来自天国的叹息,在破败的城池上空回荡,又悄然消散。

营门内,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稳定而威严的节奏。那是属于胜利者的脚步声。

木拉提依旧俯首跪拜,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大地。

身下那片被自己和仇人之血共同浸润的黄土,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混合着铁锈的腥甜和泥土的粗粝。

复仇的滋味,原来并非烈酒的灼烧,而是荒漠深处最苦涩、最咸涩的盐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