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老奶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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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那场令人窒息的闹剧终于被隔绝在身后，沉重的空气似乎也随着电梯指示灯的下降而缓缓流动起来。

梦璃幽、青凝雅和璃梦三人沉默地走向电梯，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与方才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青凝雅紧紧抱着怀里那个破旧的兔子玩偶，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梦璃幽走在她身侧，目光平静，却像无声的壁垒，为她挡开了所有可能的回望与纠缠。

璃梦则提着那个焕然一新的行李箱，猫耳微微转动，瞳孔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周围，像是在确保不会再有意外打扰。

就在她们即将走到电梯口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那位回家里了的老奶奶。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棉布衫，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小髻。

脸上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但那双眼睛却并未浑浊，反而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澄澈与温和。

此刻，她正倚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只布满老年斑、骨节突出的手紧紧握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木制拐杖，另一只手则有些神秘地背在身后。

她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目光沉静地望向她们来的方向，尤其是在看到青凝雅时，那目光更是软得像化开的春水。

青凝雅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平日里对她多有照拂的奶奶。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老奶奶面前。

她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老人齐平，这是一个极其尊重且体贴的姿态。

她望着老人那双慈祥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毫不作伪的关切，轻声询问道：

“奶奶，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是想要我陪您去楼下花园里走走吗？

还是需要我帮您买点什么？”

在她过去灰暗的日子里，这位奶奶是少数给予她温暖的人，陪奶奶散步、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曾是青凝雅苦涩生活中难得的甜。

老奶奶看着青凝雅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红痕，但从中感受到了坚强，勇气。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绽开一个菊花般温暖的笑容，每一条皱纹里都仿佛盛满了慈爱。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慢慢地、郑重其事地伸到了青凝雅面前。

那是一个用浅蓝色碎花布缝制的小袋子，布料看起来柔软而干净，袋口用同色的细绳收紧，针脚细密而整齐，一看就是手工精心制作的。

袋子不大，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丫头，这个.........”老奶奶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和温暖，“是奶奶给你的。”

青凝雅愣住了，她看着面前那个精致的小布袋，又抬眼看看奶奶充满期待的眼神，有些不确定地、几乎是怯生生地问道。

“奶奶.........这，这是给我的？”

在她的认知里，接受别人如此郑重其事的礼物，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

老奶奶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小袋子又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过。

“拿着，孩子，就是给你的。”

青凝雅犹豫了一下，将怀里抱着的旧玩偶暂时用一只手揽住，空出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还带着老奶奶体温的小布袋。

它入手有些柔软的重量，触感十分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轻轻拉开了收紧袋口的细绳。

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是一只崭新的、软萌可爱的兔子玩偶。

不同于她怀中那个破旧、残缺的旧伙伴，这只新玩偶用的是雪白柔软的绒布，两只长长的耳朵一只竖起，一只俏皮地弯折，用粉色的丝线在内里绣了精致的纹路。

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圆溜溜的，透着天真与灵气，一个小小的粉色鼻子绣得栩栩如生，三瓣嘴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

玩偶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个与布袋同款的浅蓝色碎布做成的小领结，显得格外精致可爱。

青凝雅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将这只崭新的兔子玩偶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它的大小刚好可以被她完全捧在掌心，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将它轻轻抱在怀里，与那个破旧的玩偶并排贴着，新旧两个兔子，仿佛象征着她人生的两个阶段。

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鼻尖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有决堤的趋势。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柔软的新玩偶上，声音哽咽着，却充满了真挚的喜悦：

“谢谢.........谢谢奶奶.........我，我非常、非常喜欢.........”

老奶奶看到她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和满足。

她伸出那只布满皱纹却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地、充满怜爱地揉了揉青凝雅的头顶，动作缓慢而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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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就好，”老奶奶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哼唱摇篮曲，“这是我亲手做的，一针一线，做了好些日子呢。

原先啊，是打算等你下个月生日的时候再给你，想给你个惊喜.........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时候给你，或许更好，更合适。”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青凝雅来时的方向，那里有她不愿再回顾的“家”。

说着，老奶奶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幕的梦璃幽。

下一刻，让梦璃幽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老奶奶松开了揉着青凝雅头顶的手，扶着拐杖，竟然朝着梦璃幽，深深地、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那是一个充满了感激与托付的鞠躬。

梦璃幽吓了一跳，平日里那份从容淡定瞬间消失无踪。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老奶奶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弯下腰去。

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慌乱和急切，连声说道：

“奶奶！您别这样！快起来，这怎么使得！您这是折煞我了，快请起！”

她感受到老人手臂的瘦弱，心中更是涌起一阵酸涩与感动。

她何德何能，承受一位年长者如此大礼。

老奶奶在梦璃幽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身。

她抬起头，看着梦璃幽那双因慌乱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反而轻轻地、欣慰地笑了起来，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梦璃幽扶住她的那只手。

老人的手虽然干瘦，却很有力，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使得，怎么使不得？”

老奶奶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梦璃幽的心上。

“丫头，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

青青这孩子.........命苦，摊上那么个家。

我老了，不中用了，护不住她多久.........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放不下。

现在好了，看到你带着她，要给她一个新家，我这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用力握了握梦璃幽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沉甸甸的嘱托直接烙印进她的掌心。

“青青之后，就交给你了。交给你，我放心。真的，放心了。”

重复的“放心”，道尽了一位旁观老人长久以来的担忧与此刻的释然。

梦璃幽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看着老人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心中的动容难以言表。

她收敛了之前的慌乱，神情变得郑重而认真，回握住老人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