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教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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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乐瑶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艾琳娜的指尖方向，如同实质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感知。

那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更本质的、直抵灵魂深处的阴冷。

它一闪而逝，短暂得如同错觉，但留下的印记却无比清晰。

她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皮肤表面激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猛地攥紧，骤然的收缩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感，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这感觉与她经历过的任何事物都截然不同——

不是游戏里角色中毒后的持续掉血，不是被强力BOSS技能击中后的僵直和恐惧debuff图标，那都是可以量化、可以理解、甚至有应对策略的数据反馈。

这是一种原始的、源于生命底层代码的颤栗，是渺小个体在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更高层次存在时，本能迸发的、最纯粹的恐惧。

仿佛一只草丛间的蝼蚁，偶然抬头，窥见了巨轮碾过天空时投下的、足以令其神魂俱灭的阴影。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那冰冷的余韵堵住，干涩发紧，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无法吐出。

脑海中嗡嗡作响，是认知被强行撕裂时发出的哀鸣。

一直以来，她在《星陨》世界中凭借技巧和一点点运气积累起来的自信与骄傲，在艾琳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语和这微不足道的一丝气息展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如同沙堡在潮水来临前的脆弱。

还有那份对梦璃幽实力隐隐约约的猜测，此刻被艾琳娜用“顶尖”、“无数个维度差距”这样残酷的词汇赤裸裸地证实并放大。

巨大的挫败感不再是冰水，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冰针，从头顶灌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让她从心脏到指尖都一片冰冷，几乎要失去知觉。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脚跟碰到自己带来的行李箱，发出轻微的闷响。

拉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种僵硬的苍白。

仿佛只有紧握着这来自“现实”的，熟悉的物件，才能勉强抓住一丝摇摇欲坠的安定感。

艾琳娜将苏乐瑶这细微却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那双深邃的紫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

她终于不再以那种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姿态坐在窗沿上。

只见她轻盈地一跃，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踱到苏乐瑶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艾琳娜的身高本就比苏乐瑶略高一些，此刻站定，一种无形的、源于生命层次和力量差距的微弱压迫感，如同逐渐收拢的网，笼罩在苏乐瑶周围。

让她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稀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胸口有些发闷。

“不甘心？”

艾琳娜俯视着她，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回音，直接敲打在苏乐瑶的心弦上。

那紫罗兰色的眼瞳深邃得如同漩涡，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和伪装。

“不服气？觉得我在故意打击你？”

苏乐瑶倔强地抬起头，努力对抗着那股让她想要退缩的本能。

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鼻尖发酸，那是愤怒和无力感混合的生理反应。

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神深处，那点属于她的、不肯轻易认输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却仍未熄灭的火苗，依旧在顽强地挣扎、闪烁，不肯被彻底湮灭。

“看来是的。”

艾琳娜似乎极淡地笑了一下，但那笑容仅仅停留在唇角微妙的弧度，并未渗入眼底，反而更添了几分疏离与冷漠，仿佛在评价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现象。

“也罢，”

她语气微顿，像是临时改变了某个说辞。

“看在你师父.........嗯，看在我暂时寄居于此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

她的声线稍微压低了一些，褪去了几分之前的慵懒和讥诮，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残酷的认真。

“停止用你那个世界、那个游戏的幼稚规则，来揣度和衡量真实的力量体系。

那套东西在那里，连参考的价值都没有。

把你那点建立在沙地上的、可怜的骄傲和自满，亲手打碎，彻底地、毫无保留地。

从负开始，从认识到你自己的无知和渺小开始。”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一切虚饰。

“如果你还想在未来可能到来的、完全超出你贫瘠想象的麻烦与危险中，勉强保住你这条小命。

甚至.........痴心妄想一下，或许有机会，在某一天，能够稍微触及一下你那位室友——梦璃幽——那遥不可及的背影的话。”

话音落下，她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不是迅疾的手刀，也不是指向某个方向，而是将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地、几乎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点在了苏乐瑶的眉心上。

指尖触感微凉，但与刚才那令人战栗的阴冷截然不同。

一股清凉却柔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安抚与引导意味的气息，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接触点悄然渗入，缓缓流淌过她因震惊和挫败而一片混乱的脑海，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首先，学会感知。”

艾琳娜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接印入她的意识。

“摒弃你那些花里胡哨的技能栏和属性面板。

去感知你体内那点与生俱来、却被你忽略的、微弱得可怜的圣光种子；

去感知周围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在流动、跳跃的元素能量；去感知你脚下所立之地、周身所处空间的‘质感’与‘边界’；

甚至.........鼓起你那点可怜的勇气，尝试去感知我刻意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量后，残留的气息’。”

她的指尖离开，那股清凉的触感却仿佛烙印般残留。

“做不到这一点，无法睁开这双被凡俗蒙蔽的‘眼睛’，你永远，都只是一个蒙着眼睛、在悬崖边缘伴着虚幻乐声跳舞而不自知的、可悲的凡人。”

说完，她彻底收回手，不再多看僵立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苏乐瑶一眼。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颠覆一个人世界观的谈话，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她优雅地转身，丝绸长袍曳地，向着厨房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慵懒的嗓音随着她的远离而飘来，带着事不关己的随意。

“我渴了，去看看梦璃幽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入口的饮料。你，自便。”

窗边，只剩下苏乐瑶一个人。

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一切都和她进来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内心的世界，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里氏八级以上的剧烈地震。

原有的认知建筑轰然倒塌，断壁残垣之下，露出了外面漆黑、未知、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危险，却又在死寂的废墟之上，透出一丝令人心悸、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广阔无垠的天地。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摸着自己的眉心。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像是一个无声的提示，一个通往未知领域的、微小的坐标。

感知？圣光种子？流动的元素？空间的质感？她的气息？

这些词汇对她来说，既陌生得如同天书，又隐隐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隔着一层厚重却并非完全隔绝的迷雾。

在迷雾的另一端，是她曾经在游戏里用技能和特效模拟、却从未真正理解其本质的力量原型。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不甘和验证的心态，尝试着像在《星陨》中引导“圣光术”那样，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技能名称，想象着圣洁的能量在体内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