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多彩生活之四面碰壁的维尔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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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对面,云茹双臂抱胸,脸色铁青,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怒气未消。而十四行诗则坐在两人中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维……”十四行诗将眼镜摘下,伸出手握住维尔汀的手,语气却平缓且温和:“亲爱的,我知道你想找一份轻松一点,有趣一点的工作,但这份工作……真的不行啊,你想想,你不仅仅是维尔汀个人。你曾经是,现在也依然是圣洛夫基金会的象征之一,是焚风反抗军的重要盟友。你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关联着整个组织的声誉。”
“并且‘女仆’这一职业本身或许并无不妥,但在公众认知和潜在的媒体解读中,它很容易与‘儿戏’、‘不严肃’甚至某些不良联想挂钩。如果,我是说万一,有旧识或别有用心之人认出你,拍下照片,标题写成‘昔日拯救世界的司辰竟在女仆店打工’,会对基金会的公信力、对焚风反抗军战后努力塑造的严肃形象造成多大的打击?”
十四行诗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像一份冷静的风险评估报告,每一句都戳在要害上。维尔汀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云茹终于忍不住了,她“啪”地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的树叶都跳了一下,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小诗说得太客气了!维尔汀,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穿着那种花里胡哨的裙子,对陌生人喊……喊那种称呼!你知不知道我和小诗找到你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我们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要是被你妈妈知道,她得多担心?啊?”
云茹越说越气,站起来在凉亭里来回踱步:“我们好不容易从枪林弹雨里活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去……去受这种‘委屈’!你想体验生活,可以!端盘子、扫大街,哪怕去工地搬砖,我云茹都能陪着你去!但那种地方,绝对不行!那根本就不是正经工作!”
维尔汀被两人连番“轰炸”,尤其是云茹毫不留情的指责,委屈得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抬起头,灰色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哽咽和不服。
“我……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我就是觉得那里看起来轻松、好玩……想试试不一样的东西……你们说的那些公司、餐厅,不是算计就是辛苦……我……我只是想找点简单快乐的事情做……有什么错……”
云茹见维尔汀哭了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略有缓和但依旧坚决:“别哭了小维,你干什么都行,唯独这个!坚决不行!”
十四行诗也坐到维尔汀身边,搂住她的肩:“是啊小维,云茹姐也是为你好,还是把这个工作辞了吧,实在不行我们帮你继续找工作嘛,再不济,你也可以不找工作,就好好放松嘛对不对~”
维尔汀接过纸巾,擦着眼泪,小声抽噎着,既委屈于两人的强势,又隐隐明白她们说的有道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心里堵得慌。
被迫辞掉女仆咖啡店的工作后,维尔汀消沉了好几天。云茹和十四行诗虽然不再提那件事,但也暗中留意,生怕她又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两人轮流给她推荐工作,从社区图书馆管理员到花店学徒,甚至十四行诗还动用人脉给她安排了一个博物馆讲解员的面试。
可维尔汀看着手机屏幕上琳琅满目的招聘信息,却觉得索然无味。那些工作要么过于刻板,要么需要长时间对着电脑或书籍,让她想起在基地清点物资的沉闷日子。
她想要的,是一种能接触到不同的人、带着点鲜活气息,又不会像女仆店那样被云茹她们视为“洪水猛兽”的工作。委屈和叛逆在她心里悄悄滋生:为什么体验生活就不能按照她喜欢的方式来?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妥协去十四行诗安排的科技公司当个闲职时,转机出现了。
那天傍晚,她漫无目的地在住处附近闲逛,路过一条相对安静、但颇有格调的街道时,一家名为“午夜蓝调”的酒吧吸引了她的目光。
酒吧门面不算张扬,深蓝色的招牌透着几分沉稳和神秘。门口立着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招聘实习生,时间灵活,待遇从优,有无经验均可。”
鬼使神差地,维尔汀推门走了进去。与想象中的喧闹不同,酒吧内部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氛围安静而放松。酒保是个看起来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酒杯。
维尔汀鼓起勇气上前询问招聘事宜。酒保打量了她一下,眼前这个女孩气质独特,银灰短发显得很个性,眼神清澈又带着点倔强,不像常混迹酒吧的人,但这份生涩反而让人感觉真诚。
简单交流后,酒保发现她学习能力很强,对酒水知识也表现出兴趣,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气质,很适合这家清吧的调性。
于是,几乎没费太多周折,维尔汀就被录用了,主要负责一些辅助工作,比如准备简单的配料、招呼客人、学习调制一些基础鸡尾酒。
这一次,维尔汀学乖了。她打定主意先瞒着云茹和十四行诗。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服务生工作,环境清静,没什么不正经的,等自己做出点成绩,或者她们没那么敏感了,再说不迟。
于是,她开始了白天在家“无所事事”,晚上悄悄去酒吧打工的双面生活。她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拥有自己小秘密的感觉,在“午夜蓝调”,她不再是司辰,不再是英雄,只是一个叫“小维”的实习生。
然而,维尔汀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云茹有个小爱好——她偶尔喜欢小酌两杯,尤其是在经历了漫长而紧张的一天后(虽然现在所谓的“紧张”多半是和文书工作斗智斗勇)。而“午夜蓝调”离她们的住所,步行不过十五分钟。
这天,云茹刚和十四行诗为了基地下一季度的预算分配问题在视频会议里和拉什迪扯皮了半天,感觉脑细胞死伤无数,心情烦躁。挂了电话,她揉着太阳穴对十四行诗说:“不行了,我得出去透透气,喝一杯。”
十四行诗正埋头优化她的社区垃圾分类数据分析模型,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早点回来,别喝太多。”
云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熟门熟路地朝着“午夜蓝调”走去。她挺喜欢这家酒吧的氛围,安静,酒也不错。
推开厚重的木门,熟悉的蓝调音乐和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云茹径直走向吧台,习惯性地想找个熟悉的位置。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吧台内侧,一个正在低头认真切柠檬的熟悉侧影,让她瞬间定在了原地。
那个身影……银灰色的短发……纤细的身材……不是哥们……又来?
云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自己白天跟预算表搏斗出现了幻觉,用力眨了眨眼,再看——没错!就是维尔汀!她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打着领结,一副标准酒吧侍应的打扮,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但神情专注,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享受工作的微笑。
一股比上次在女仆咖啡店更强烈的怒火“噌”地一下冲上了云茹的头顶!女仆店好歹还是白天营业,看起来“人畜无害”,这酒吧!晚上营业!鱼龙混杂!酒气熏天!这丫头是专门往“是非之地”钻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云茹血压飙升,也顾不得什么喝酒放松了,她大步流星地冲到吧台前,一巴掌拍在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把旁边几个客人都吓了一跳。
“维——尔——汀!”云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你!我真服了……你真是好样的!女仆店不够刺激,又跑来酒吧了?!下次是不是打算当妓女了!!!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
正专心致志对付柠檬的维尔汀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她惊恐地抬起头,撞上云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瞬间脸色煞白,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
“云……云茹姐?!”维尔汀的声音都变了调,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又被发现了!这次还是酒吧!
她下意识地想躲,想解释,但看着云茹那副快要吃人的表情,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慌乱:为什么……为什么她想找份喜欢的工作就这么难?为什么偏偏是云茹姐来了这里?
她闭上眼睛,几乎能预感到接下来劈头盖脸的训斥,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委屈和害怕交织在一起,让她指尖都有些发麻。
然而,预想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降临。
沉默了几秒钟,只听见云茹沉重地叹了口气。接着是吧台椅被拉动的轻微摩擦声。维尔汀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云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高脚椅上,手肘撑在台面,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一种……无可奈何。
“算了……”云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火气似乎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压了下去,“给我调杯酒。随便什么都行,没心情跟你吵。”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维尔汀愣住了。她看着云茹紧锁的眉头和眼下淡淡的阴影,忽然意识到,云茹姐可能今天真的特别累,累到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那种纯粹的怒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细微的愧疚和关心。
“哦……好,好的。”维尔汀连忙应声,声音还有些发颤。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这几天老板教的东西得用上。她记得老板说过,情绪烦躁、火气大的人,适合喝点能舒缓神经、带点清甜味道的酒。
她努力回想配方,动作略显笨拙但异常认真地开始操作。取过古典杯,放入大块老冰,冰块的凉意让她稍微镇定。
她避开云茹灼人的视线,专注于手中的动作:量取适量的波本威士忌,倒入少许具有安神效果的接骨木花利口酒,再加入一点点现榨的柠檬汁来平衡甜度。最后,她用吧匙轻轻搅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渐渐融合,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
整个过程,云茹就一言不发地看着。
看着维尔汀那双曾经冷静下达指令、穿梭于“暴雨”的手,此刻有些生涩却无比专注地摆弄着酒具,看着她微微蹙眉回忆步骤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不知怎的,真的慢慢平息了下去,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维尔汀将调好的酒轻轻推到云茹面前,杯底垫着一张印花杯垫,小声说:“这个……叫‘静夜思’,老板说……可以缓解烦躁。”
云茹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液入口顺滑,威士忌的醇厚被接骨木花的清香和柠檬的微酸巧妙调和,甜而不腻,一股温和的暖流滑入胃里,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她又喝了一大口,感受着酒精带来的微醺和配方带来的宁静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哼,”她放下酒杯,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明显缓和了许多,“调得……还行。没白学几天。”
维尔汀听到这近乎夸奖的话,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了云茹的目光。那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怒火,只剩下些许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命?
云茹看着维尔汀那双灰眼睛里残留的惊慌和刚刚泛起的点点亮光,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消散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丫头倔得像头牛,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平心而论,这酒吧环境确实比上次那家女仆店正经多了,她调的酒……也确实有点样子。
她张了张嘴,想再叮嘱几句“注意安全”、“别干太晚”之类的话,但觉得再说又显得啰嗦。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轻微的动作。云茹伸出手,用食指关节,在维尔汀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个脑瓜崩。
“哎哟!”维尔汀猝不及防,小声叫了一下,捂住额头,呆呆地看着云茹。
“弹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云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认输般的妥协,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好好干,别给老板惹麻烦……也别……太晚回家。”说完,她端起剩下的半杯酒,仰头喝尽,然后放下酒杯,掏出几张钞票压在杯底。
“走了。”她站起身,没再看维尔汀,径直朝酒吧外走去,背影依然挺拔,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怒气冲冲。
维尔汀捂着还有点微痛的额头,看着云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台面上那张杯垫和压着的钞票,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
没有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只有一个脑瓜崩和一句别扭的关心……这,算是……默许了?
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轻松感和一丝暖意涌上心头。她低下头,偷偷地笑了,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弧度。看来,这份工作,暂时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