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魔鬼地狱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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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咕噜噜……” 泥浆瞬间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几秒钟后,就在维尔汀感觉肺部快要炸开、意识开始模糊时,徐平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维尔汀猛地抬起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脸上、头发上沾满了肮脏的泥浆,狼狈不堪。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一口气,徐平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爬起来!”
维尔汀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手和双腿艰难地在滑腻的泥浆中试图站稳。
可她刚刚直起一点身子,那只大手再次无情地按下!
“噗通!”她又一次被淹没在泥浆里。
“爬起来!”
按下。
“爬起来!”
按下……
如此反复,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徐平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重复着这残忍的过程。泥浆灌满了维尔汀的耳朵,糊住了她的眼睛,每一次挣扎着呼吸到的空气都混合着泥水的腥臭。
她的体力飞速流逝,意识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徘徊,唯有那股不肯服输的倔强,支撑着她一次次在濒临窒息时,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头。
直到训练结束的哨声早已响过很久,其他教官已经带着身心俱疲、噤若寒蝉的队员们返回了宿舍楼,训练场上空旷下来,只剩下探照灯冰冷的光束,以及泥浆池中这残酷的一幕。
终于,当维尔汀再一次被提起时,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声息,身体软绵绵的,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徐平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甩在池边的硬地上,泥浆四溅。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维尔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训练场,消失在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维尔汀才从半昏迷的状态中缓缓恢复了一些意识。她感到浑身冰冷,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左肩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艰难地用手臂支撑着想坐起来。
“别动!” 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茹、十四行诗和阿丽兹趁着教官巡逻的间隙,偷偷从宿舍楼溜了出来,飞快地跑到她身边。云茹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冰冷的身体,阿丽兹用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上、头发上凝固的泥块,动作轻柔,眼圈红红的。
十四行诗则蹲下身,双手虚按在维尔汀脱臼的左肩上,口中念念有词,柔和而神秘的能量光芒在她指尖流转,缓缓渗入维尔汀的伤处。这是能安抚伤痛、促进愈合的术式。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哒”声,脱臼的关节被缓缓复位,剧烈的疼痛让维尔汀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了牙关,硬是没有哼出一声,只有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显示着她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那个混蛋!魔鬼!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阿丽兹一边擦,一边忍不住低声咒骂着徐平,声音里带着哭腔。
云茹脸色铁青,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疼和愤怒交织,但她比阿丽兹更清楚这里的规则,只是紧紧握着维尔汀冰凉的手,低声说:“坚持住,小维。”
十四行诗也终于无法冷静,她抱住维尔汀,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小维……我好心疼你……早上的时候,我……甚至都想替你受苦……”
伤势稍稳,维尔汀虚弱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我……我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云茹看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知道她需要空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叹了口气,将还在死死抱着维尔汀的十四行诗拉起来,轻声安慰了几句,便拉着仍愤愤不平的阿丽兹离开了训练场。
空旷的训练场上,只剩下维尔汀一人。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仰起头,望着香港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和那轮清冷的月亮。
白天的残酷训练、徐平教官冰冷的眼神、窒息的痛苦、还有那份不被理解的委屈……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她开始怀疑,这样的训练,真的有必要吗?以摧毁人的尊严和意志为代价,换来的力量,真的是她们所需要的吗?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轻轻落在了她的怀里。
维尔汀低头一看,是一副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的膏药贴。
她猛地转头,只见徐平教官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依旧穿着那身作训服,但脸上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伤……怎么样了?”徐平的声音比起白天的雷霆万钧,显得低沉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维尔汀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报告,却被徐平用手势制止了。她只好坐在原地,低声回答:“报告教官!没……没什么大碍了。”
徐平点了点头,没有计较她的逞强。他竟走到她身边,毫不在意地上的尘土,直接并肩坐了下来。这个举动让维尔汀十分意外,身体微微紧绷。
沉默了片刻,徐平望着远处的黑暗,缓缓开口,讲起了他的故事,语气平静,却带着岁月的沉重:
“我在这‘神瞳’,待了快二十年了。”他说道,“神瞳是集全球精锐战士的训练基地,这二十几年,我带过不知道多少批兵。国内的,国外的,普通的,精英的……看着他们从这里走出去,成为各个部队的尖刀,也有人……再也没能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当得知‘天谴’的存在,看到那些影像和数据时,很多人怕了。但我没有。我只知道,如果连我们都练不出一把能捅穿它们心脏的尖刀,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
“阿尔法,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舞台。它是人类最后的盾,也是最后的矛。”他转过头,看向维尔汀,目光锐利依旧,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戾气,“今天对你狠,不是针对你个人。我是要让你们所有人记住,训练场上流血流汗,断几根骨头,丢半条命,都好过在战场上,因为一时软弱、一点疏忽,就把整条命,连同战友的命,一起丢掉!那时候,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维尔汀默默地听着,心中的愤怒和委屈,似乎在这番话语中慢慢沉淀。她无法完全认同他的方式,却似乎开始理解他背后那份沉重的责任感和近乎偏执的坚持。
徐平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苦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感慨:“说起来……我们这些家伙,当年被厄普西隆那帮杂碎用心灵控制的时候,还是你们焚风,把我们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的。”
维尔汀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那场全球范围内的反击战,焚风确实扮演了关键角色,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被提及。
忽然,维尔汀想起了那个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徐教官……请问,在我们阿尔法部队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利布拉的成员?”
听到这个名字,徐平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复杂。他沉默地思索了许久,久到维尔汀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的灰尘,没有看维尔汀,只是望着宿舍楼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利布拉……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着依旧沉稳却似乎多了些什么的脚步,独自离开了训练场,再次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