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终章 人间多少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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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而坐。

酒水美食,热气腾腾,氤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徐徐升腾,让这素未谋面的两兄弟面容都有些朦胧模糊。

连干三大碗。

张仲坚这才捋着颌下的赤须,缓缓吐了一口气。

“痛快!果然好酒!”

说完,他这才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子安,一连问出两个困扰在心中多日的问题。

“你给我的那张地图是真的,海外真有比大唐幅员还要辽阔的土地?你就真的放心把人都交给我?”

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出海远行,风高浪险,前途未卜,大哥敢否?”

张仲坚手按地图,目光如炬。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仗剑而行,立不世之功,生死何足惧?”

是夜,廖国公府的书房内,烛光一直亮到半夜。

北风呼啸,窗外的雪,愈发的厚了。

天亮。

王子安推开房门,看着外面空空荡荡的院子,以及院落里那层厚厚的积雪,仿佛的见面,如同梦幻泡影,他负手而立,眼神宁静悠远,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师父——”

小丫头武栩看着一大早就站在走廊上看雪景的王子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总觉得自家师父似乎哪里跟原来有些不太一样了,但仔细看,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见小丫头围着自己,来回的打量,甚至抽动着小鼻子想要凑上来闻,王子安不由没好气地把她提溜到一边,笑骂道。

“臭丫头,又干嘛……”

武栩眨巴着灵动漂亮的大眼睛。

“师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王子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当然,师父今日悟道了……”

……

爆竹声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

贞观五年的新春,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看着长乐和程颖儿两个人怀中的儿子,以及刚刚有了身孕的苏苏和豫章,王子安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

新年之后,王子安愈发不愿意出门。

就天天窝在自己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就连大唐学宫里面的课,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拖不过去了,也是上完就跑。

这让待在大唐学宫做女先生的孔灵儿姑娘,眼神很少有些幽怨。

贞观五年三月。

吐谷浑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变暖的迹象。

在龟兹等地蛰伏了四个多月的唐军,终于再次亮出了自己的獠牙。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卫国公李靖,通令西域诸国,马上交出以臣弑君的吐谷浑前天柱王,否则将视为对大唐宣战。

诸国惶恐。

三月底,先锋大将薛仁贵,率领五千精锐,再次挥师西进。

姑墨国王听闻唐军已至,领军的还是大唐那位白袍战神,顿时知道大势已去,畏惧恐怖之下,直接弃城投降。

听说龟兹国王,已入长安,生活优渥,还颇得大唐皇帝看重,时不时就会被召入宫中赐宴,他觉得投降,好像不是不能接手。

姑墨的闻风而降,就像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西域诸国,知道大势已去。

纷纷投降,不愿意投降的,则举族西迁。

薛仁贵这支二代军,一月之间,平定西域,几乎是兵不刃血。唯一有变的是,向长安献俘的车队中,又多了些公子王孙。

或许,过些时日,又能为皇帝陛下的宴会,再添几分色彩。

贞观五年,五月。

朝廷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天山以南,葱岭以西,包括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在内的安西四镇,以及中亚部分地区皆在辖区之内。

晋王李治,遥领大都护,雍州牧石云廷出任西都护,主政地方,齐国公之子,长孙睿为长史,主管行政、文书及外交事务。

在此次征讨吐谷浑中表现最为亮眼的西海道行军先锋薛仁贵,则被简拔为副都护,主掌军事,统率驻军,威慑地方。

天下震动。

同月,征讨吐谷浑胜利结束,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李靖,率领大军返程。

途径天山脚下时,有线人来报,说是在西突厥发现天柱王踪迹,李靖当即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为左右先锋,出兵征讨,鄯善道行军总管李道宗带军接应。

大军在天山北麓,与西突厥爆发冲突,大战再起。

消息传到长安,满朝震动。

但长安百姓,反应却十分淡然。

东突厥看到了吗?

如今的可汗,如今正在长安为我们的陛下跳舞助兴!

西突厥?

不过尔尔!

连战连捷的战事,以及丰厚的战争回报,让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充满了一种积极昂扬的心态,自信心差点爆棚,就连不少读书的书生,都想要投笔从戎,到战场上建功立业。

对于这一切,王子安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又有足够的回报,哪怕没有自己,大唐这座庞大的机器,也一定会轰隆隆地运转起来,照着愈加庞大的帝国模式疯狂前进。

这就是利益。

甚至不会以李世民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之前,大家不知道那些荒凉贫瘠的土地下藏着什么,还能不屑一顾,觉得就算是打下那种不毛之地,也没什么鸟用,但如今——

满地都是资源。

金银铜铁煤,外加甚至可以大面积种植的土地,朝廷又允许以物资换开发权,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豪商,谁不眼热三分?

这就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

屈利俟毗可汗弑君而立,本来就风雨飘摇,地位不稳,赶上装备精良,已形成断层式差距的唐军压境,竟然一触即溃。

同年,七月,西突厥再次分裂。

一部分率领全族,往北再次迁徙,西突厥内部矛盾越发突出。七月底,发生暴乱,统叶护可汗之子咥利特勤,率部突袭可汗金帐。

屈利俟毗可汗,众叛亲离,被咥利特勤生擒活捉。翌日,咥利特勤手执屈利俟毗可汗的人头,向大唐投降。

弩失毕部颉斤不甘心雌伏,自称弩失毕可汗,率部而走,行走至天山附近,遭遇到了薛仁贵大军的突袭。甚至都没需要正式交锋,一看到薛仁贵的大旗,以及大旗下那一员手执方天画戟,身材魁伟的白袍小将,弩失毕部的人就面色惊骇地四散而逃。

战神之名,在西域已经可止小儿夜啼!

不少部落,甚至已经为薛仁贵修建了战神庙……

刚刚当了可汗不足半月的弩失毕可汗,绝望之下,欲拔刀自刎,被手下亲兵死死拉住,可汗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弩失毕可汗,悲愤欲绝。

但人若是死一次,没有死成的话,往往就很难有第二次去死的勇气了,更何况,薛仁贵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给陛下送一位活着的可汗,跟给陛下送一位死了的可汗,孰优孰劣,不言而明,据长安传回来的消息,自从几位可汗陆续被送入长安,陛下在宫里设宴的次数都变得多了起来。

十月,朝廷传来消息,在西突厥设置安北都护府。

太子李承乾,遥领安北都护府大都护。

驸马都尉乔师望出任都护,主持军政,治书侍御史、知谏大夫马周,出任长史,李道彦为副都护,统率大军,震慑诸部。

咥利特勤随李靖大军赶至长安,朝见大唐天可汗李世民。李世民悯其能为父复仇,明大义,特赐宅院仆从,封忠义侯,留宿长安。

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西突厥,就以这样戏剧的方式宣告结束。

同月,廖国公府再传喜讯。

苏苏和豫章于同一天,诞下两名女婴,王子安大喜过望,宣布将在长乐慈善基金外,再另设青苗辅助基金,对家庭贫寒,或遇到特殊灾难的农户,提供资金援助。

“王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大唐学宫,养心湖畔。

身穿先生袍服,面容愈发清瘦的孔灵儿,目光轻柔地看着负手而立的王子安。王子安微微摇头,看着眼前微微荡漾的湖水,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么多钱,我只不过是给它们找个去处——放在仓库里,也不过是再多一顿铜臭罢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也算是为子女祈福了……”

孔灵儿目光越发轻柔,看着王子安俊美无俦的侧脸,轻声道。

“这就是公子所谓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王子安沉吟不语,半晌才语气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只是想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除了变卖田宅子女,能有一条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孔灵儿闻言,不由痴了。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旷世奇男子啊!

但——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但旋即便又明亮起来,如眼前的湖水般,轻轻地荡漾开来。

能与眼前的男子,志同道合,一起教书育人,又何尝不是一件人生快事。

不远处,一处办公楼上。

刚刚下课归来的孔颖达,看着湖畔那一对碧人,默然不语,良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世间造化,委实弄人啊。

贞观六年,登州造船场的大船陆续入海,王子安的海上商队愈发庞大,六月,行船到琉球的船队,遭遇盗寇袭击。

六月底,张仲坚带领船队强取琉球。

已经盘踞琉球数年的阴九歌,万万没有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竟然一头撞上了同样流亡海外的张仲坚……

三战三败。

逃到岛上的大军,不少人都听说过张仲坚的大名,不少人斗志全消,连夜偷偷投降的不在少数。

阴九歌见大势已去,又无路可逃,不得已弃械投降。

张仲坚的实力,再次大涨。

不过,他很默契地没有靠近大唐沿海,只是偶尔会以商队的形式,小范围地与王子安的船队进行贸易往来,但开拓的脚步,却从未停止。

贞观十一年,三月。

沉迷于格物和数学之道的扬州大都督李泰,率先发明了第一台蒸汽机,消息传到王子安的耳中,王子安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

穿越多年,自己这只蝴蝶,终于引起了一丝质变。

当天,王子安派遣小徒弟狄仁杰入宫,言明这项发明的重要性,并请李世民召回大都督李泰。

五月,离开长安多年的李泰,终于再回长安。

只是,他看着巍峨庄严的长安,已经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在他离开长安的这几年,太子李承乾,已经羽翼丰满,开始跟着李世民学习处理政事。

有些事,一旦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天晚上,李世民在宫里设宴,亲自款待深受自己喜爱的这位儿子,太子李承乾也亲自出席,席间,兄友弟恭,言笑晏晏,似乎都忘记了过往的那些明争暗斗与龌龊。

回长安的第二天,李泰就谢绝了李世民的再三挽留,住进了大唐学宫。

王子安在大唐学宫,为他专门成立了魏王研究所,带着几名在物理化学和数学之道上已经颇有建树的徒弟,跟他一起研究改进蒸汽机。

贞观十三年。

大唐第一台火车,在长安缓缓启动,虽然速度不及牛马,引来不少世人的哄笑和嘲讽,但王子安却知道,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势不可挡地缓缓走来。

会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可想象的高度,带给这个时代一个极其灿烂,也极其壮阔的未来。

贞观十四年。

海上商队传来海外仙山的消息,静极思动的王子安带着妻女,以及狄仁杰和武栩飘然出海,不知所踪,只留下愈发庞大的基金会,以及足足二十四卷亲手编写的书卷。

内容涵盖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包。

被世人视为瑰宝,真本被珍藏进秘书省,其誊抄卷,也收入大唐学宫,成为大唐学宫最高的秘传。

非家世清白,祖孙三代皆忠于大唐者,不可学。

与王子安夫妇一起消失的,还有大唐学宫唯一的女先生孔灵儿,不过所有人,包括孔家在内,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人去提这件事。

就像这世家,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人一般。

……

贞观二十二年,国子监忌酒孔颖达病重。

一辆马车,连夜悄然而至。

一晃十几年过去,马车上的男子,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看上去越发的飘然出尘,不带半分烟火气息。反倒是身边抱着婴儿的那位夫人,珠圆玉润,颇有了几分贵家夫人的气派。

十月,国子监忌酒孔颖达在大唐学宫病逝。

举国哀悼。

长安城外官道上,马车之内,年轻的夫人看着窗外不远处隆隆而过的火车,已经愈发陌生的街道建筑,眼神迷离伤感,良久才回头,看向抱着女儿闭目假寐的丈夫,柔声道。

“夫君,这就是你向往的太平盛世吗?”

年轻男子身形不动,气息悠长,语气里却有说不出来的寥落。

“不知道,或许吧……”

他看得到,街头,城外,贩夫走卒,依然在奔走劳碌,日夜不息,他看得到道路之上,华车美服,络绎不绝,也看到转角小巷,依然有人衣不蔽体,面有菜色。

底层的老百姓,依然苦苦地挣扎求生。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盛世吗?

他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后不久,借着酒劲给李世民念叨的那两句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人间多少事,又有多少人能说得清呢?

滚滚大势,总是在不断向前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向怀着的婴儿。

“日子,总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不是吗?”

声音很轻,像是回答,又像是在询问。

渐行渐远见无穷。

这辆毫不起眼的乌棚马车,就这样逐渐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一如他来,悄无声息……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