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那拳印，等的是手不是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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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最先带来了远方的脚步声。

春祭过后，空白拳印碑的消息如插翅般飞越群山，涌入这片僻静山谷的探寻者络绎不绝。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各异，却怀揣着同一个炙热的梦——成为下一个林尘。

第一批到来的是些体魄强健的武夫，他们坚信力量是一切的答案。

一名满脸虬髯的壮汉深吸一口气，周身肌肉坟起，青筋如龙蛇盘绕，一记炮拳裹挟着风雷之声，狠狠砸在石碑之上。

轰然闷响回荡，地面都为之震颤，然而那块青黑色的石碑却纹丝不动，连一丝石屑都未曾落下。

壮汉的拳骨瞬间开裂，鲜血淋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那块沉默的石碑，最终颓然退下。

紧接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跪倒碑前，他学着传说中林尘的样子，割破指尖，将鲜血涂抹于碑面，泣声叩首，祈求得到认可。

他的额头磕出了血印，声音嘶哑，可那柄镂空朱雀刀依旧静静悬于碑心，刀锋没有半分松动的意思。

铁匠铺里，炉火烧得通红。

赵无归赤着上身，汗水混着铁屑，正用一把巨锤反复锻打着烧红的铁块。

他没有去看碑前的闹剧，但每一个人的嘶吼与叹息都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当晚，他熔化了整整三大块精铁，为石碑重铸了一个更加沉稳厚重的基座。

夜深人静，他抚摸着冰冷的碑身，低声自语，声音仿佛被风吹散：“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守门人，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新的神。”

岳山静静立于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切。

一个年轻的同门弟子，双目赤红，状若疯狂地用拳头捶打着石碑坚硬的表面，嘶吼着：“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师父走了，若连我都打不动它，将来谁来替师父扛起这扇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岳山没有斥责他的失态。

他缓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练功服的衣角，那上面还残留着林尘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布轻轻覆在年轻弟子已经血肉模糊的拳头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包裹一件珍宝。

“师父最后教我的，”岳山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不是如何出拳，而是如何收拳。”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村舍里，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童谣声。

是陈听风，他正领着一群村里的孩童，用几只小巧的铜铃作为伴奏，教他们唱着那首古老的《七步谣》。

歌声稚嫩纯真，铜铃声清脆悦耳，二者交织在一起，竟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这歌声飘荡到碑林，那块承受了无数重击都毫无反应的石碑，表面竟泛起了一圈肉眼可见的微弱涟漪。

人群的喧嚣渐渐平息，所有人都被这奇妙的一幕吸引。

这时，白九娘拄着一根盘龙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碑前，从袖中取出一根已经褪色的红绳结，那是林尘母亲的遗物。

她踮起脚，颤巍巍地将红绳系在了石碑顶端一截枯瘦的枝丫上。

“这块碑，不考你的力气有多大，也不验你的血脉有多纯。”白九娘的声音苍老却清晰，“它只问一句：你心里，愿意为谁留一盏灯？”

说完，她闭上双眼，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冰冷的碑面上，仿佛在聆听一个古老的秘密。

片刻之后，奇迹发生了。

整块巨大的石碑从底部开始，缓缓泛起一层温暖柔和的光芒，光芒所及之处，石质仿佛化为温玉。

然而，唯独中心那个深邃的拳印，依旧漆黑如渊，吞噬着一切光线。

白九娘缓缓直起身，长长叹了口气：“心不空，印难成。”她知道，这些前来尝试的人，心中都装满了“我要成为英雄”的欲望，这份沉甸甸的自我，恰恰填满了心房，让那能容纳天地众生的拳印无法显现。

深夜，风雪骤起。

一个孤独的身影踏着积雪，闯入了寂静的碑林。

他是个流浪的拳师，衣衫褴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空荡荡的双袖——他的双臂早已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