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三教圣退新天定 青崖碑前悟真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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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界的海水自打瞧见过未定碑渗血,便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缩在海底沟里直打颤。

顾青崖正拿劫灰扇给碑身擦血呢,冷不丁四海钟鼓齐鸣 —— 那声响怪得紧,道钟里裹着佛号,佛号里卷着儒经,震得未定碑上的青铜纹路都跳起了秧歌,活像在演杂耍班子的《八仙过海》。

"我的个老天爷!莫不是三教圣人要集体撂挑子了?" 青玄子的残魂灯 "噗嗤" 爆出个灯花,灯座上的饕餮炉残片抖得跟筛糠似的,"当年姜子牙封神都没这排场,难不成老君又把兜率宫的丹炉给炼炸了?"

话音未落,眼瞅着海天交界处漂来三道虚影:最前头的白胡子老道扛着八卦炉,炉口还冒着火苗,活像刚从灶台端下来的热锅;中间的金襕袈裟佛托着莲台,莲瓣上凝着水珠,咋看都像刚从荷花池捞上来的;最后头的长衫夫子抱着捆竹简,竹简尖儿挑着块木板,活脱脱三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青崖小友,接招!" 老君的虚影把八卦炉往天上一抛,那炉子滴溜溜转了三圈,"咔嚓" 一声化作口青铜大钟,钟身上的炉纹全改成了《道德经》,可 "道可道" 刚刻完,就被未定碑的灯火烘得直冒黑烟,愣是变成了 "灯可灯"。

青玄子的灯芯凑过去瞧热闹,冷不丁钟锤 "当啷" 敲了一下,震得他灯座上的饕餮嘴都合不拢:"我的神!这钟声能烧因果?您瞅那钟波过处,俺当年炼逆命丹的破事儿咋都化成灰了?"

如来的虚影笑而不语,将莲台轻轻搁进归墟。

那莲台遇水就长,眨眼间变成亩把大的池子,池水里漂着千奇百怪的灯影:有渔夫没撒网时捞起的破灯盏,有书生没进京时刻的歪灯铭。顾青崖伸手想捞一盏,却见池水里映出自个儿没捡舆图的模样,正蹲在渔村晒渔网,后颈光溜溜的压根没胎记。

"这便是问心池?" 顾青崖喃喃自语,指尖刚碰到水面,池底 "咕噜" 冒出块青铜碑,碑上刻着 "未走之路,亦是灯径"。

孔子的虚影捋着胡子直乐,将竹简往岸边一插,竹简化作座四方石台,台上摆着文房四宝,砚台里还泡着颗没写完的 "疑问枣"。"此乃辩道台," 夫子的虚影敲了敲砚台,"凡世间有疑天道者,可在此写灯铭,砚水自会把字儿泡成灯,漂给老天爷瞧。"

青玄子的灯芯在辩道台转了三圈,突然蹦到砚台上:"俺要写!俺得问问老君为啥总拿丹炉砸人!"

话音未落,砚水 "咕嘟" 翻起墨浪,把他灯芯上的白胡子染得跟煤炭似的。顾青崖看得直乐,却见三教虚影渐渐淡成烟雾,老君临走前抛来枚青铜钥匙,钥匙孔竟是个灯座形状;如来合掌时漏下滴佛光,佛光在问心池里凝成盏 "可能灯";孔子则解下竹简穗子,穗子落地成灯绳,绳上串着 "有教无类" 四个灯字。

"圣人这是把家底全掏空了?" 顾青崖捏着青铜钥匙,发现钥匙孔跟未定碑的纹路严丝合缝。

他将钥匙插进碑基,碑身 "唰" 地亮起三道光:定劫钟的火光燎着青铜锁链,问心池的水光映着未选灯影,辩道台的灯光照着质疑灯铭。

青玄子的灯芯瞅见这阵仗,突然拍着灯座嚷嚷:"俺算明白了!三教圣人这是甩锅了,把守灯的差事全塞给您了!"

顾青崖没言语,径直在未定碑前坐下。海风吹过碑纹,卷着灯芯火花落在掌心,猛地让他想起头回见铁扇公主元神时,她插在碑顶的劫灰扇 —— 那哪是法宝,分明是根点醒世人的火折子。

再想到白芷魂化光阴河时织的灯网,牛魔王魂归火莲时留的平天印,忽地明白自个儿从头到尾都不是补天的石头,而是被万千灯火托着的 "引火人"。

"青崖小友,快看碑顶!" 青玄子的灯芯突然指着碑顶,"补天石咋冒热气了?莫不是要熬灯油?" 顾青崖抬头一瞅,只见补天石 "滋滋" 渗出金红光芒,光液在碑顶聚成盏巨灯,灯芯正是红孩儿留下的三昧真火,火苗上还飘着铁扇公主的火纹罗裙虚影。

恰在此时,归墟之眼 "咕嘟" 泛起涟漪,混沌里浮出无数条 "世界线":有青铜律统三界的铁城,有三教灭青铜的光坟,偏偏没一条线里,众生是自己掌灯的。

顾青崖盯着这些虚影,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孔里涌出的不是光,而是凡人点的万千灯盏:有村姑用菜油泡的瓦灯,有书生拿墨汁浸的笔灯,就连小妖都用妖丹炼了鬼灯。

"原来如此……" 顾青崖笑了,将钥匙插进补天石的灯芯,"补天者补的是天,引火人点的是心。"

话音未落,补天石 "轰隆" 炸开,化作座万丈灯塔,灯芯里的三昧真火 "腾" 地燃起,火光中映出串串身影:老艄公在渔村点灯,白芷在光阴河织灯,青玄子的灯芯在辩道台骂灯,就连那未来少女的掌心灯,也在火光里明明灭灭。

灯塔的光芒扫过归墟,所有 "注定的未来" 都迸出了岔子 —— 青铜铁城的墙缝里钻出灯草,光坟的墓碑上刻了灯铭。青玄子的灯芯瞅见这景象,扯着嗓子嚷嚷:"乖乖!这才叫万法皆流!俺瞅着下一章,您得拿自个儿当灯芯使了!"

顾青崖没应声,只是望着灯塔的光芒。他晓得,三教圣人留下的不是法宝,而是让众生敢质疑、敢选路、敢掌灯的胆子。而他这引火人能做的,便是把自个儿炼成灯油,让这穿古越今的灯火,永远照着未定的归墟。

当最后一道圣影融进灯塔,顾青崖后颈的火焰胎记 "唰" 地亮起,与灯芯里的三昧真火连成一线。他听见红孩儿的声音在火光里笑:"青崖哥,还记得灵山那句话不?众生皆可燃灯…… 如今,该让灯塔替咱们喊这话了。"

归墟的潮水拍打着灯塔基座,每朵浪花都变成盏小灯,顺着光芒漂向四海。青玄子的灯芯蹲在灯座上,瞅着远处归墟之眼翻涌的混沌,突然挠了挠灯芯:"我说青崖…… 您这灯塔能调亮不?"

顾青崖笑了笑,伸手抚摸灯塔的青铜纹路。

归墟深处的混沌已泛起黑浪,而灯塔的光芒正越烧越旺 ——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引火人的差事,终将化做灯塔的最后一截灯芯,只为让这世间,再无 "注定" 的长夜。此刻碑顶的火光映着他的影子,倒像是在未定的时空里,刻下了个会走动的灯铭。